卫芙抬手指向那些如痴如狂的群猫,“那,它们这么乖巧又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添了新伤猫的野性会被激发出来,可眼下这模样实在是……
锦屏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道脆响,“这是荆芥,于猫儿来说有很强吸引力,就像是小孩子碰见了一篮子糖果。”
被人抢先回答,锦屏鼓了鼓腮帮子,颇为怨念地看向进来的雀姑。
雀姑笑眯眯拍了拍锦屏脑袋,边朝着轮椅上的卫厌走去,边道:“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三姑娘,这锦屏倒是运气极好,先前在我那药庐瞧见这片荆芥,就说想采摘一些。”
“我那儿多的是,随她去了。”
雀姑抬手为卫厌查看情况,熟练诊脉,而后开始幽幽道:“难得,堂堂七公子竟受了惊吓,乃至心神不稳。”
卫蓉巴巴看着雀姑,“哥哥。”
雀姑更加惊奇地挑眉,“又难得的是,九姑娘你竟能开口说话了,想来先前突生的哑疾有了治愈的希望。”
“放心,你哥哥没什么大事,就是虚了点,左右眼下没什么大事,我就不施针了,回头去备几包药给卫十四熬煮就是。”
锦屏眼底忽然有些狐疑,却很好的没有表露出来。
等到雀姑背着药箱拉着卫蓉又离开,言之凿凿说要去药庐仔细给卫蓉查看一番,顺道换药方,卫十四推着轮椅进里屋去安置卫厌。
卫芙余光扫过庭院,忽然神情紧张起来,脚步也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
锦屏察觉不对,就见所有吸饱荆芥的群猫开始渐渐清醒。
有些还伸着懒腰亮出了尖锐的爪子。
“梨花……”
“三姑娘,不怕,不怕。”锦屏熟练地宽慰道:“这些猫薄荷即便是效用过去,这些猫也在短时间内是只废猫的状态,约么就是魂还没归位,没什么杀伤力的。”
“猫薄荷?”卫芙疑惑。
“猫薄荷就是雀姑说得荆芥,因着这种植物得猫青睐又长得很像薄荷草,所以家乡又称呼荆芥为猫薄荷,有猫薄荷在的地方很容易长猫的。”
“原来如此。”卫芙微微松了口气。
却见锦屏搓了搓手,跑到梨花身边窸窸窣窣说了什么,等到梨花进里屋再出来时,手中便拿着一把剪刀。
锦屏接过来,便朝着群猫走过去。
磨刀霍霍的模样,实在是叫卫芙提心吊胆,“锦屏,你做什么?”
“当然是……”锦屏卖了个关子,捏着一只三花的猫爪,果断下剪刀剪掉猫指甲,而后得意抬眼,“趁它们还废着,先下手为强啊。”
这些野猫被散养,本就野性难驯,更别说还带着新伤,若是猫薄荷的劲头过去,说不得就暴起伤人。
锦屏忙活地不亦说乎,看得梨花和卫芙又疑惑又心痒痒,“锦屏,你怎得这般熟练?”
“我先前养过猫的,很有经验。”对于锦屏,不对,是对于方奚云来说,她曾经最辉煌的战绩是同时养过五只猫,因着有几年不适合出行探险,所以她一直窝在家中。
与猫作伴。
什么牌子的猫粮最好,吃什么催猫吐毛,还有教会猫猫去猫砂方便,甚至还能动手给猫做丰容用具。
思及往事,锦屏眼底闪过复杂和怀念。
卫芙心神一动,“既如此,在清水坞给你重新选个居所,这些猫儿也暂时拜托你照顾,如何?”
锦屏满眼期待,“那,我还要每天练字么?”
卫芙笑得极尽温柔,“当然,不可有一日懈怠。”
锦屏兴致缺缺‘哦’了一声,这般变脸模样看的卫芙和梨花忍俊不禁。
庭院寂静下来时,卫十四出来查看,只见众人都已离去,院子里的群猫和墙根下的竹笼也没了踪影,想来是关着那些猫一并被带走了。
“公子,解决了。”卫十四折回塌前,小声禀报。
卫厌面色红润,哪有方才那样虚弱的模样,反倒是轻叩手指思忖着,“还有七天就是中秋,都安排好了?”
“公子放心。”
“很好,”卫厌满意点头,观望着十根手指杀意陡生,“就让我那好大哥再活七天吧,七天之后我要整个卫家都为我所用!”
‘阿嚏’,回到明修院的卫忱连打数个喷嚏,扇子都差点脱手。
“什么人念叨本公子?”卫忱缓过劲来,自诩方才失了风度,嘀咕一声后便继续豁开扇子,“明玕院如何,七郎没被吓死吧?”
随从卫一当即道:“公子高明,即便七公子没被吓死,却也吓出了好歹,想来从今往后都不敢和公子您作对。”
“本公子问的是七郎死活,你说这些没用的话作甚?”卫忱懒洋洋道。
卫二则是拱手,“回公子,明玕院院门紧锁,里头只有卫十四一个仆从,咱们实在不好打探,是以去了药庐旁敲侧击想问问雀姑,可雀姑您知道的,那就是个不讲理的泼妇,什么也不说。”
卫忱眉眼间闪过一抹憎恶,“哼,不过是仗着昔年救命之恩,死皮着脸赖在我卫家的卑贱之人,还敢这么拿乔,回头……”
“回头怎么了呢?”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卫忱眼神闪了闪,忙改口转身道:“回头自然是备着上等药材去看望一下七弟,毕竟都是自家兄弟,三妹你说呢?”
站在亭子外的卫芙眼神定定,看得卫忱心头一阵猛跳,随即眼神示意卫一卫二都下去,这才笑着道:“三妹,作何这般看着大哥,来,进来坐下说话。”
卫芙这才缓缓抬脚坐到石桌旁,看着石桌上的棋盘,抬手从棋篓里摸出白色棋子,抬手就落子,“大哥,该你走了。”
卫忱坐到对面,陪着卫芙开始对弈。
兄妹相对无言,只有棋子落下的清脆声响,很快卫忱看着形势骤变的棋局,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
手中摩挲的棋子更是迟迟不落,“三妹,你这棋风大改,怎么突然就大开大合起来?”
卫芙笑着道:“人都是会变的,大哥却一如既往,所以才会被我攻得措手不及。”
见卫忱迟迟不落子,卫芙缓缓起身道:“输赢已定,按照你我兄妹之间的规矩,大哥要答应我一件事。”
卫忱生怕是要去向卫厌道歉,捏着扇柄紧张道:“什么事?”
“锦屏,是我清水坞的客人,可不是府中任人算计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