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穆奕寒要掀开纱帘时,斜前方传来一阵浑厚的笑声。
“诸位能来参加我洪家的宴会,都是给我洪元进脸面,今日但凡出席者,我洪家皆赠稀世珍宝!”
顿时,一片喝彩声。
很快,洪元进抬了抬手。
“洪某从天下各处搜罗来最好的食材,先上茶款待各位!”
此时,顾清颜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住了步子。
她回头看了眼,只见一排排容貌娇艳的侍女在大冬天衣着清凉,捧着茶盏婀娜多姿地走向一个个凉亭。
她忍不住笑了声,问道:
“你们洪家不是要为千金择婿,怎的如此排场?况且你们老太爷又是好茶又是饭菜的,如何择婿?难不成看谁胃口好?”
一旁带领顾清颜的女使淡定从容地笑了笑,开口说道:
“姑娘有所不知, 这择婿的比试从进门就已经开始了,这会儿已经是第二场。”
话音刚落,顾清颜就听到了刀剑相碰的声音,很快,一声惨叫从靠近她的一处凉亭传出!
顾清颜仔细看才透过纱幔见到溅出的血迹,她立刻惊慌地看向旁边的女使,喊道:
“这是出事了!快喊人去啊!”
女使轻笑了一声,说道:
“姑娘别担心,一切都是老太爷的意思。”
又是几声惨叫,顾清颜睁大了眼睛,拧眉看过去,只见好几个公子哥都捂着手臂从凉亭逃出。
她指着这些负伤的公子,皱眉道:
“这也是你们老太爷的意思?”
刚刚还端雅和气的洪老太爷,下一刻就指使下人刺杀来赴宴的公子哥?
侍女淡然开口说道:
“姑娘且看吧。”
很快,方才端茶的几个美貌侍女也跟随走出,只是与那公子哥不同的是,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步子干脆利落,和刚刚的婀娜多姿截然不同,一看就是个真正的高手。
“洪老太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无故对我们动手?!”
一旁侍女冲着洪老太爷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回禀老太爷,这几位公子定力不够、武术不精,我等只刺了一剑以示警戒,这一轮已然淘汰十人。”
顿时,几个公子哥都涨红了脸,恼怒地吼道:
“胡说八道!怎么就定力不够了?!我们是被偷袭!”
侍女走到愤慨的公子哥面前,径直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方才公子的手摸了一把奴家的腰,因此奴家才小惩大诫。”
说着,众人看到侍女的腰肢上果然有墨绿色的指痕。
那公子哥惊诧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摇头喊道:
“这怎么可能?我的手上又没有颜料!”
顾清颜却是一眼看了出来。
“原来是这么个伎俩,刚刚的茶盏上有凝拓石的粉末,这些侍女的衣裳都染了显色的粉末。”
女使错愕地看了眼顾清颜,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还能懂这些。
顾清颜沉声道:
“看来你们洪家也拿不出什么高深的手段,只能像孩子过家家一般。”
女使皱起了眉。
“姑娘慎言!”
顾清颜扫了眼祁宴的凉亭,看到女使慌张跑出,她定了定神,随即又忍不住看向了刚刚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所坐的凉亭。
没想到,那女使踉跄着逃出,衣裳全无墨绿色的痕迹,却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顾清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里头那位到底有多高的身手!
这时候,愤慨的声音不断响起,议论纷纷。
洪元进坐在最高的一处凉亭,笑眯眯地看着底下。
“诸位勿怪,你们来洪家想必都是知道我洪某要做什么的,这不过是一场比试,点到即止,但凡受伤者,虽无缘进入下一关,但老夫都有厚礼相赠!”
“本少爷可是挨了一刀!你们洪家休想……”
下一刻,嘴里嚷嚷不停的公子哥就瞪大了眼睛,他面前的托盘上放着一整盒金条以及罕见的明珠!
其他几人同样震惊,抱着木匣哪里还舍得松手。
眼看局面平息,女使催促道:
“姑娘,这一局已经结束,下面便要开宴,咱们还是快去快回。”
顾清颜收回视线,点头跟了上去。
暖阁在一座假山之后,两侧雅致的风光,曲径通幽,柳暗花明便看到一座院子。
顾清颜忍不住心底慨叹,这洪家到底有多大的底蕴,从进门到现在,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豪气!
“姑娘,请吧。”
顾清颜接过女使递来的干净衣物,走进屋门。
可刚转身要关门,她就眉头微拧。
“这屋里怎么点了香薰?”
女使淡然笑道:
“洪家的规矩向来如此,不可在有外客时怠慢了分毫。”
顾清颜看着女使走远,她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随后若无其事地在屏风后脱下了外衣。
正当这时,屏风另一侧隐约有细微的声响。
顾清颜眼眸微动,随即将湿了的外衣挂在屏风上,借着挂衣的机会,同时握住了腰间藏着的匕首。
下一刻,她找准时机,极快地闪身从另一侧出来。
揪住来人的衣襟后,顾清颜手上的匕首也抵住了她的后颈。
“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被抓住的女人僵了一下,随即冷笑道:
“你怎么会发现!”
听到这声音,顾清颜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这似乎是……
下一刻,那人转过身来,顾清颜皱紧了眉。
“还真是你,玉墨。”
玉墨眼底没有丝毫恐惧,只恨恨地盯着顾清颜。
“怎么?很意外?”
顾清颜沉着脸将她松开,冷声道:
“这是洪家,你这般潜入,要是被发现一定吃不了兜着走,现在离开或许还有机会脱身。”
见顾清颜就这么要放过她,玉墨没有半点感激,反而心底的愤恨如滔滔江水在翻滚。
“凭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领你的情?你做梦!”
顾清颜皱眉道:
“我不明白,你我并无恩怨,也没有利益纷争,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又是何必?”
玉墨讽刺地笑了一声。
“只怕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低贱入尘土的贱人,根本就不配和你争,可我偏偏不服!”
“就算你是圣医府嫡长女,可现在顾家长房已经失去了家主之位,凭什么祁家还要坚持为二爷聘你为妻?!”
“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顾清颜很是惊愕地看着玉墨,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这么想。
“你是为了祁宴才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