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的季节,山野间早已被盛开的桃花染上了一层温柔的粉红色,从门口延伸至教堂的小径,仿佛在花海中穿行一般。每一步都伴随着花瓣轻轻落在肩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春日的柔情里。
当小径尽头的白色教堂出现在眼前时,那简约的设计仿佛与这片山水自然地融为一体,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教堂的纯白色外墙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洁净,几分简约却不失优雅,教堂背面紧邻着一片清澈的湖水,水面如镜般倒映着蓝天与桃花,湖水微波荡漾,反射着柔和的光线,为整个场景增添了一丝灵动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意,这情这景像是内陆河边版的阿那亚礼堂。
雅雅也是这么和朱景朋说的:“在本地找个这样的地方结婚,和阿那亚一样出片,还省的来回折腾,性价比真的很高!说到底,婚庆公司还是需要找个负责的。”
朱景朋当时也嗯声道:“你满意就好。最后挑的哪天好日子?”
“阿姨挑的,是大大的周末,而且不下雨。”宋雅雅口中的阿姨是朱景朋的妈妈。
宋雅雅虽然对朱母结婚筹备的插手不甚满意,但知道朱母是很看重自己这个独生子的。结婚仪式是两家的博弈罢了,推拉之间双方父母之间的态度、对孩子结婚对象的态度八九不离十了,那便真等到敬茶时再改口吧。婚后?自然是不住在一起的,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日子还是和朱景朋过,又不是和朱景朋的妈妈过。
“这天气预报能报道三个月之后的准确天气了?”
“总有些神人,再大数据对比一下就妥妥的啦。”
朱景朋没再发起一问一答,戴上耳机鏖战新购买的电脑游戏,宋雅雅也窝在一旁刷起搞笑视频。
生活平淡如水。这是宋雅雅结婚仪式前和她的未婚夫最后的生活写照,她觉得朱景朋好像只是成了一个“生活搭子”,搭伙过日子,然后生个孩子,柴米油盐酱醋茶,了此一生。可说不上来,宋雅雅总感觉朱景朋变了,就如所有女人在恋爱中会问到的,你还爱我吗?宋雅雅有些感觉不到爱意的流动了,她感觉变了,不再像从前。而且,这种感觉自打备婚起就越发强烈,不能自抑。
她不希望,女人的第六感在这个时候应验。
终于,“阿那亚之日”到来了。在桃花盛开的时节,宋雅雅要和她21岁爱上的人,在28岁时准备携手共度余生了。
因为前两天下过一场春雨,形成的淡淡雨雾被遗留在整个山坡,又或者是被春风温柔挽留下来的,薄薄的一层,笼罩着近山的白色教堂、浓烈的桃花和远山的青绿层层叠叠,水墨丹青的意向被直接推到眼前。
远山如同泼墨般晕染开来,深浅不一的绿意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层峦叠嶂中透出一种悠远的静谧。桃花娇艳、教堂素雅、远山青翠,共同构成一幅醉人美景,大自然好手笔的展开这卷水墨丹青邀君共赏。
门口的新郎、新娘一如所有人在别处婚礼看到的那般,言笑晏晏、礼节周到,迎着你到赠送礼金的位置留下自己的名字,与你比上一颗心或者老土的耶拍照留念。中间来宾实在松散的时刻,新娘提溜着裙摆,拿了门口的几个看起来美味的迎宾糕点,站在台前大口大口地吞了,有些噎,倒了些肥宅快乐水回味一番。
等下是一场硬仗呢。新娘宋雅雅给自己打气。她,看到她了。
宋雅雅摸着有些像是显怀的肚子郁闷了,当初不该选这条这么修身的礼服。朱景朋一脸不高兴,“像什么样子!”
呵,能像什么样子。
大灯全都暗下,是宋雅雅的正餐时刻了。
“手捧着鲜花,美丽得像童话。
“想起那年初夏,我为你牵挂——
“在一起就犯傻~~~”
她捧着一束简单的花捧,一个人走向朱景朋。爸爸不赞同这么做,装作病了不肯来。宋父是这么说的:“结婚不是儿戏,不过现在社会,一婚到老的本就不多,我和你母亲便是如此。我等你下次想结了再来吧,也不差这一回,那一家人看着糟心。”
“丘比特轻轻飞过月光下,潘多拉她听到了回答。
“礼堂钟声/在敲打/幸福的密码……”
这首《咱们结婚吧》是大学头一年的一个舍友的起床铃,那时候宋雅雅一宿舍的早八都是被这首小甜歌叫起的。彼时大家都将将十八岁的年纪,那舍友和男朋友高中便开启了早恋,她男朋友没考上本科还在复读,但因为两人都是偏僻地方的,习俗里结婚早,貌似早早定下婚约,只等法定年龄了。
宋雅雅想起了年少时的时光,那一年还没有朱景朋。宋雅雅在舍友之前从来没仔细听过结婚曲目,都是闹哄哄地陪着爸妈参加一些大人们那辈的结婚场合。
齐晨的声音第一次在宁静的早晨,四人宿舍响起来,舍友手忙脚乱跑到书桌找到手机关掉铃声的时候,大家还是一脸“哦~我懂了~”的表情。宋雅雅不知道别人,反正她当时是真心羡慕舍友和她男朋友定时的电话粥的。可是后来宿舍重组,再聊起的时候,宿舍当时的第三人说:“她分手了。”
再八卦,得到的结果便是:两人的步调不一致,她男朋友复读还是没到本科线,不再考了,去了一个专科。而且,她男朋友还有一个和他岁数相差很大的妹妹。宋雅雅唏嘘,但这便是现实。
宋雅雅拿着表白信与朱景朋对立而站。
朱景朋小学生初学朗读课本似的声色并茂:“亲爱的宋雅雅,我的女孩。结婚前,我对婚礼有过无数的设想,现在我们站在这里,我只觉得所有的设想都是锦上添花,我的新娘是你,我的余生有你就是最好的安排。”
说了一大段话后,朱景朋把宾客都感动了,为他鼓掌。气氛至此,男儿有泪不轻弹也挤眉弄眼闪烁出泪光。宋雅雅头纱盖脸,神情漠然地看着这个做作的男人,心生嘲讽——鳄鱼的眼泪。
朱母瘪着嘴,死瞅着宋雅雅——我儿对你情根深种,你竟不感恩戴德,回馈以珍珠掩面?
宋雅雅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无所适从,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重要的场合做主角。她抬眼看到朱景朋稳重地拿捏着表白信,他两眼端庄地攫取到她的目光。
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还是被拿捏吗?
宋雅雅感到不适,咳咳两声,又连忙捂住嘴唯恐失了主角的仪态。朱景朋以为她是被感动到尴尬,毕竟他们的爱情故事也是第一次被拿到这么多人面前诉诸衷肠。
“千言万语,我觉得我最该对你说三个字——”
朱景朋的深情故意停留在这,等着被起哄,等着所有人嘘声高喊“我爱你”,等着所有人在这里合理地拉郎配般的比出爱心手势。
“谢谢你。”
台下一片倒嘘声。
“情话我说不太来,这一生有你唯有感谢,谢谢你在我事业低谷时的默默陪伴与鼓劲,谢谢你在我回家时留有一盏灯与热腾腾的饭,谢谢你装修时特地留出只属于我的游戏房。现在我们对立而站,未来我们并肩同行。”
显得内敛又真诚,台下倒也对这个小伙子的婚礼表现感到满意,末了小伙子还上前一步抱住了新娘。朱景朋看着台下一阵噼里啪啦,将宋雅雅拥得更紧了。
宋雅雅微微后退小半步,稍一挣扎,朱景朋也顺势松开拥抱,只当宋雅雅是害羞了。朱景朋像是绅士般只抓住麦克风稍下的位置递给宋雅雅,宋雅雅一把抓住麦克风,没成想朱景朋是会恶心人的,他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手松开又整个手掌包住宋雅雅的,一寸寸,从手背划拉到手指才作罢。
宋雅雅感觉全身都像是被蟑螂爬过,汗毛竖起——真是生理性厌恶这个男人了!又脏又臭,真特么油腻!
“呕——咳咳——”宋雅雅捂住胸口,弯了腰止不住干呕,因为手上抓了麦克风,不适的声音直接扩散到全教堂每一个角落。
婚礼现场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老一辈的叔叔阿姨们开始交头接耳,现在的年轻人哦,可是比她们那时候开放多啦,这一对原来也是奉子成婚,呵呵。虽然心中各有想法,但她们的言辞依然充满了祝福与关怀。
“恭喜呀,朱夫人,你儿媳妇看上去有喜啦。”一位阿姨微笑着说道,语气中满是喜悦。
“是啊,我刚刚看她的样子,有点不太舒服,原来是有了宝宝啊。”另一位附和道,眼中满是欣慰。
“可不是,怀孕期间要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看着有些没休息好呢。”有人关切地补充道。
“对呀,有了宝宝可要格外小心,朱夫人,您得好好照顾儿媳妇啊。”几位和朱母一般年纪的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温暖的祝福萦绕在周围。
他们一唱一和地围着朱母七嘴八舌地开启过来人讲堂,朱母礼貌性地微笑着像是欣慰,实际嘴角早已抿成一根上扬的微笑线,脸色隐隐铁青。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倒是小瞧了你,宋雅雅,倒真是个聪明的。
朱母旁边坐着的据说是什么亲近表妹的人物,一整个花容失色,心思动荡,复杂情绪翻江倒海——她曾经和朱母、朱景朋一起描绘过的未来,此刻却显得遥不可及。曾以为可以与朱母成为亲密的家人,和朱景朋携手共度一生,她本以为自己会成为朱家的主心骨,享受着未来的美好。
然而,随着现场的一幕幕揭开,她渐渐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被忽略的存在。那个拥抱里朱景朋投过来的温柔目光,倏忽间蒙上了一层虚幻的色彩。她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内心的震动,眼神无法抑制的伤感和失落使她掩饰般垂下眼帘。
或许,那个曾经承诺过的未来,是无法兑现的梦。她明白了一些她过去不愿去思考的现实:什么母女情深,什么厮守到老,如果不是真正写在有效益的地方的名字,那么她,崔蔷薇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她握住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现实就在眼前。
宋雅雅将崔蔷薇的反应看在眼里,她的脆弱也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宋雅雅不自觉挺直了腰背,甚至腹部也用力收紧了。宋雅雅一直是对“身材是女人最好的武器”这句话不以为意的,但是看到崔蔷薇,她不自觉攀比起来,在无甚了解的情况下,至少外表不能叫别人小瞧轻视了去,必须将自己调整成最佳的武器。
朱景朋连忙抓住宋雅雅的肩膀,利用身高差用力将她微微上提了一下,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记得你上周刚来的例假。”
“我送你一个大礼。”宋雅雅定定地看向朱景朋,晦暗不明道。
朱景朋怔住,宋雅雅微一耸肩,朱景朋暂且放开了宋雅雅。朱景朋看见宋雅雅一如他那样开始读表白信,好像一切如常。
“亲爱的朱先生,有人说,人这辈子千万不能马虎两件事:一是找对爱人,一是找对事业。因为太阳升起时要投身事业,太阳落山时要与爱人相拥。我很庆幸——”宋雅雅也是一个好的演员,站在仪式台上,微笑着将表白信贴近胸口,呼出一口气。
两个伴郎已经迫不及待跑到两位新人的身后,等到一句“庆幸”呜哇怪叫着将彩带“砰砰”两声撒到两人头上,色彩斑斓——鲜艳得像个小丑。
“我很庆幸我了解得不算太晚。我记得你向我求婚时这家餐厅的烛光有多浪漫,这些全在怀抱着我们两人喜欢的火锅食材再次经过时化为狼狈。我认识了崔小姐,花一样的蔷薇小姐,你们相拥在雨季,滴落在脚边的雨水成了滋润你们爱情的养分。”
宾客们忍不住了,又开始低声议论,原本热闹的婚礼气氛中突然涌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好奇与兴奋,叽里呱啦声一片。虽然大家都尽量捂着嘴,但那种激动的劲头儿还是溢了出来,连刚才还在抱怨饿肚子的声音都不见了。
“新郎这可是劈腿啊!”一个人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嘿,结婚了可就不叫劈腿,得叫出轨!”旁边的人连忙纠正,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哎呀,别这么较真,反正意思你懂就行嘛!”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齐刷刷地看向舞台,“新娘可真是可怜,受这么大委屈。”
“是啊,她到底怀没怀孕呢?这也太作孽了吧!”
“作孽哟~”另一人立刻附和,两人的语调竟带着一丝戏剧化的滑稽,好像在观看一场不可思议的戏剧。
周围的人全都凑过来,小小声地交流着彼此的猜测和八卦,眼里闪烁着难掩的兴奋和八卦的光芒。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场戏剧性的婚礼上,仿佛突然间,这场婚礼不再是简单的庆典,而是变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一场活生生的肥皂剧。
两个伴郎也面面相觑,视线扫向朱景朋,又瞄到宋雅雅身上,宋雅雅头纱下一脸平静的冷漠:“我怀里的欢喜散落一地,雨伞撑不住我沉甸甸的心。雨水滴落在我脸庞的滑稽,一如现在彩带沾满洁白婚纱的可笑。”
伴郎被突然点到,尴尬地赶紧往回拉拽彩带,帮宋雅雅清理身上的彩色,手忙脚乱、越弄越乱。新郎无暇被顾及,只得自己胡乱地扒拉开头脸的彩带,急切又窘迫的努力实在看不出往日的体面。
在众目睽睽下,他们变成了彼此的陪衬和笑柄,让本该是人生高光的时刻,沦为一场无尴尬闹剧——连在最后关头也要拉个垫背的,一身要强的中国女人宋雅雅不吃亏。
宋雅雅知道站在自己对面的人之前字字心情皆是网络拼凑融合而来,因着她在写表白信的时候也已经没有结婚的欣喜,难有爱意,实在不能流动。为了给这一份大礼,她的精心开始偏差,一个“亲爱的”开头,塞了两句冲浪来的情话,开始描述自己的心死。
宋雅雅轻轻看向台下的朱母,她稍微打量了下旁边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的崔蔷薇,然后柔声说道:“朱伯母,您说只有怀了朱景朋的孩子才能真正成为朱家的儿媳,这婚礼也只是个形式,还没算真的完成呢。”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委屈。
她不失坚定地攫住朱母的神色,“现在,我只是把朱景朋的‘感谢’还给您。我依然是个未婚女孩,避免了二婚的困扰,这一切多亏了您的英明决策。”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那柔中带刺的话语让朱母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宋雅雅的神色始终温婉,但每一句话都像是带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反击,把她的委屈和立场表达得清楚明了。
朱母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暗藏锋芒。她缓缓开口,语气温和但带着一丝隐隐的责备:“雅雅啊,这婚礼可是按照你的意思办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你现在说这些话,未免有些让人心寒。”
她话锋一转,依然保持着那份温婉:“这场婚礼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和银子,你说砸就砸了,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老朱家虽说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大家都知道,这年头办一场像样的婚礼需要多少预算呢,真金白银地投入,总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
朱母的语调始终平静,却在每句话里不动声色地指责宋雅雅骄横、不懂感恩。她刻意避开了崔蔷薇的事情,对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将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所有的问题都出在宋雅雅的态度上。言辞中透着一股巧妙的力量,既不失风度,又暗藏锋利,把责任悄然推到了宋雅雅的身上,让她显得不识好歹,而自己则立于不败之地。
宋雅雅的奶奶徐子菱从陵城赶过来看到宋雅雅受到这么大委屈,心都要碎了,根根银发支棱起来,“我的乖雅雅,受委屈了我的乖雅雅,朱家真不是东西,大清已经亡了还想要龙种继承皇位吗?我们不和他好了,不和他好了!”
宋母头疼,平时就让宋老太少刷点短视频,学习了这么多黑话让人不知道怎么接。宋老太激动得几乎站立不稳,宋母连忙上前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着,试图平复她的情绪。大厅里的气氛因为这一幕变得紧张又凝重,宾客们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站在众人焦点处的宋雅雅目光直愣愣地刺向台下的崔蔷薇,声音清晰而冷冽:“蔷薇小姐,你以什么身份来参加这场婚礼的?他的好同事?他的情人?还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
她每问一句,崔蔷薇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四周的议论声也随之高涨。宋雅雅步步紧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继续说道:“你来看他结婚,也是你们游戏的一部分吗?你想不想做他的妻子?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都对他不离不弃,忠贞不渝?”
婚礼誓词被宋雅雅抛还给崔蔷薇,也将最重要的主角朱景朋抛还到众人的言语和目光。
崔蔷薇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手足无措,慌乱地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一条逃离的路。然而,朱景朋没有动作,身边的朱母的手臂像是一根没有活气的棍子。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们起哄着,将她推向仪式台子,她被迫一步步走上去,站在了宋雅雅和朱景朋的面前。
宋雅雅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自己的小腹回复到妥帖的幅度,她想缓缓地、端庄地、优雅地摘下了头上的白纱,结果化妆师实在靠谱,为了一个小头纱不在婚礼上掉链子,不知道怎么卡的,也不知道卡了几次,折腾了好久,才将她的脸、她做过造型的整个头颅精致地展现出来。宋雅雅的面上一片平静与坚毅,她转身从伴郎手中抓过那只精致的钻戒盒,径直走到崔蔷薇面前,将戒指递给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解脱和讽刺。
“现在轮到你了。”宋雅雅轻轻抬手,用手指指向朱景朋和崔蔷薇两人,语气中无法避免地嘲弄,“祝你们将将好的余生。”
整个“阿那亚”教堂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睹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戏剧性转折。朱景朋神色复杂,崔蔷薇则握着戒指盒,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宋雅雅没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利落地走下台。今天宋雅雅没有穿高跟鞋,她穿了一双白色的穿了很多次,亲身检验不会磨脚的运动鞋,步履轻巧,横冲直撞。她的背影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终于获得了自由。
宾客们逐渐回过神来,现场开始喧哗起来,各种情绪在空气中交织。而这场原本应充满喜悦的婚礼,最终以如此出人意料的方式告终,留下一片难以平息的震撼与唏嘘。
宋雅雅微微一笑,提着裙摆的她看向朱母,淡淡地说道:“婚礼还可以继续,新郎的母亲。”她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我已经选择了单身,如今的选或不选在于你,毕竟我曾经相信的命中注定已与我无关。
抬眼又看了一眼这个有本事劈腿没本事处理甚至于抉择都无能的男人,曾经欺瞒她至此,她才明白,这就是桃花眼呀。他的眼里好似深情,好似有她,他打开求婚戒指的时候同她说:“我的新娘是你,我的余生有你就是最好的安排。”原来那些停顿、那个深呼吸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记忆的画面摇晃、崩塌,随之倾覆,宋雅雅也毫无心思重建,这便是这场爱恋最盛大的结尾。
遥远的传说里,丘比特深情地亲吻着那位美丽却饱含猜忌与好奇的女子普赛克,爱神的吻带着无尽的温柔,仿佛要抚平她内心的所有疑虑。然而,尽管如此,普赛克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那个装满秘密的魔盒。
潘多拉这位被众神赐予无尽天赋的女子,拿起了手中的罐子。她的理智被好奇占了上风,她缓缓地揭开了罐子的盖子,数不清的灾难随之倾泻而出,瞬间席卷了大地。惊慌失措间,她匆忙盖上了盖子,却发现唯有希望女神厄尔庇斯徒留在狭小而黑暗的罐中,再也无法逃脱。
《咱们结婚吧》的歌词里“丘比特轻轻飞过月光下,潘多拉她听到了回答。”丘比特只能看到爱人的永远沉睡,潘多拉再也不能打开那个魔盒,和这个人的故事已然结束,宋雅雅必须开始新篇章了。
在丘比特转身的时刻,在厄尔庇斯离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