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傅延声一起来的还有孙叔。
唐歆蓓先跟孙叔打了声招呼,然后冲后座降下半截车窗的傅延声嗔怪道:“你倒是个会撂事儿的,让你来接人还把孙叔也给带上,真没诚意。”
傅延声淡淡道:“不都一样。”
说完,他清冷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庄稚。
庄稚视而不见,也没着急上车,而是对唐歆蓓微微一笑:“表姐,我车上还有些客户资料得带回家看,你先跟着阿声回去,我的车跟着你们走就行。”
客户资料其实电脑里也有,没必要特地去拿,但庄稚不想坐傅延声的车,她膈应嫌弃。
刚刚她随意往车里瞥了眼,副驾驶的猫咪贴纸还在,又想起之前傅延声毫不犹豫把她丢在别墅山脚下跟着程意一走了之,庄稚就咽不下这口气。
她这人记仇。
唐歆蓓自然不同意,大半天相处下来她喜欢庄稚,还想跟她聊聊天,“那怎么行,我跟你去。”
接着又回头对傅延声交代:“你不准走,待会儿跟我一起坐稚稚的车。”
傅延声沉默的不作声,不明白要他来这一趟的意义在哪儿。
但他这位表姐向来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小时候就没少把他当个玩具捉弄,今天给他涂指甲油戴假发,明天就得逼着他穿小裙子。碰上个性子乖张又热辣的庄稚,俩人撞一起擦出什么离谱的情况,傅延声都不觉得奇怪。
庄稚取了车很快去而复返。
唐歆蓓二话不说把傅延声拽上去,颐指气使道:“你开车,哪能让稚稚辛苦。”
傅延声:“……”
不可否认,庄稚笼络人心的手段真的很有一套,这么快表姐就向着她了。
她又把庄稚安排在副驾驶坐好,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孙叔道:“孙叔,麻烦你白跑一趟。”
孙叔也是看着唐歆蓓长大的,乐呵笑说:“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
一番倒腾,才算上路离开。
把唐歆蓓送回家后,下车前她还依依不舍,抓着庄稚的手拍了拍,“有空来找我玩,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跟表姐说,别闷着。”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傅延声。
傅延声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指尖无意识的在方向盘上敲了敲。
庄稚微笑着说好,跟她摆了摆手。
唐歆蓓突然凑近,压低了声说悄悄话:“我这里还有声声的女装照,穿裙子的,到时候给你看。”
庄稚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格外有兴趣的点了点头。
接着车辆驶出。
车厢内静谧。
半晌后,男人低沉开口:“表姐都跟你说什么了?”
庄稚偏头瞧他一眼。
开车的男人很帅,侧颜的轮廓分明,没有任何死角,怎么看都很赏心悦目。
庄稚想象了一下他穿女装的样子,肯定也是漂亮的,毕竟就以傅延声这张脸,男女通杀不为过。
虽然这么想着,但庄稚表现得很淡定:“没什么。”
傅延声没接话。
似乎是无话可说。
片刻后才淡漠启唇:“你倒是有几分手段,这么快就跟表姐打好了关系。”
庄稚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没办法,谁让我人见人爱。”
“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庄稚毫不客气的反驳:“那也总比你死鸭子嘴硬来得好,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傅延声脸色微冷。
庄稚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忽然莞尔,慢悠悠地:“差点就忘了,傅延声,离婚协议书你签字了吗?”
傅延声一言不发。
神情里的不悦与愠意渐渐发散。
他的握着方向盘,手背的皮肤绷紧,清晰可见的脉络突兀。
庄稚笑眯眯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真相,惊讶的嗓音故意夹得软腻,“不会吧傅延声,你没签?”
“难道你不想跟我离婚了?”
傅延声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他后槽牙绷了绷,抬手把方向盘一打,猛地停靠在路边。
冷漠无情的对庄稚低斥:“下车。”
庄稚哼了哼,也不乐意看他脸色,当即拎着包走人,车门摔得震天响。
傅延声凉眸看着女人趾高气扬气的高挑背影,不由自主攥紧了手。
庄稚说走就走,头也不回,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走出一段路程后,她突然回身,气势汹汹朝这边走。
“咚咚咚!”
她抬手敲车窗,片刻后,傅延声降下车窗,眸色仍旧寒凉,气势透着抹骄矜自傲,冷嘲道:“怎么,这就服软了?不是很有骨气吗。”
软个屁。
庄稚的确很有骨气的指着车,“你赶紧给我下来,这是我的车。”
傅延声:“……”
男人的面色有一瞬的僵凝。
庄稚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冷笑,刚也真是被这狗男人气昏头了,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她的车凭什么要她走。
那下车的那个人应该是傅延声才对。
见他没动,庄稚又高高在上的催了句:“麻利点,别耽误我回家的时间。”
这回傅延声的脸色是真的跟铁青无异。
庄稚从后视镜看到站在路边的傅延声,一阵风吹过,男人的西装衣摆跟着翻飞,他背影颀长落拓,怎么看都有种寂寥萧瑟感。
可怜兮兮的。
庄稚心里舒服了,又把车掉了个头,轮胎哧一声划过地面,稳稳停在傅延声身边。
庄稚下巴微抬,眉梢眼角都是轻佻的意味,大发慈悲道:“傅延声,你要是低头跟我认个错,我就载你一程。”
傅延声下颔线紧了紧,眼神冷漠无比的看着她,“做梦。”
庄稚也不恼,慢条斯理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那你就在这荒郊野岭好好待着吧。”
说罢,她潇洒的开着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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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叔接到傅延声电话时简直一头雾水,少爷不是跟太太一起坐车回去了吗,怎么给撂半路了?
虽然他满腹疑惑,但也不敢问。
因为傅延声的脸色极其不好,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到家后,庄稚正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的看电影,听见他进门的动静,她回头看了眼。
“哟,阿声,你回来啦。”
那阴阳怪气又幸灾乐祸的劲儿藏都藏不住。
傅延声没多看她一眼,男人径直上楼,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近,挺括的背影看上去疏离漠然,格外拒人千里。
得不到回答庄稚也不在意,撑着下巴欣赏着他笔直宽阔的背脊,在他上楼时突然开口:“记得签字哦,声哥~”
嘭!
傅延声冷不防脚尖踢上台阶,差点摔倒,还好眼疾手快稳稳撑住了扶手。
“庄稚。”
他胸膛起伏,像是深深沉下一口气,接着男人的声音冷厉阴沉,似蕴含了山雨欲来的风暴,近乎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