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声蹲在地上整理行李。
庄稚抱臂看他,算是看出来了。
今晚他不打算走。
可凡事有个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凭什么她先入住的酒店,好端端的就要腾出来,让傅延声鸠占鹊巢。
庄稚也不走。
看谁更横。
庄稚一时盯着看得太久,冷不丁的被男人凉凉出声质问:“就这么移不开眼,怎么,爱上我了?”
庄稚猛地反应过来,笑了。
“还说我会往脸上贴金,我看你脸皮厚的程度才是令人甘拜下风。”
结婚后,可从没从他嘴里听说过这些情与爱的。
最多就是让她死了那条心,他不会喜欢她。
傅延声说到做到,现在闹离婚了,反倒提起这事。
傅延声收完东西回身冷冰冰的看着她。
陆瓒还说她对他好。
荒谬。
对他好能把他直接赶下车撂半路不闻不问?
对他好能把他往外推?
对他好能毫不犹豫说离婚就离?
这女人就是三分钟热度,把他当玩具。
一旦得到手就没了利用价值和兴趣,说丢就丢。
庄稚瞪他一眼,不再搭理,径直掀开被子上了床。
瞥见她的举动,傅延声的眉心微蹙,神色略微有些异样。
她心下冷笑,反正就一张床,爱睡不睡,觉得嫌弃就自己另外开房。
可片刻后,傅延声也跟着躺上来了。
挨着床沿,硬是被他睡出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庄稚一动。
傅延声立马翻身半坐起来,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警惕道:“少对我动手动脚。”
庄稚:“……?”
神经病,他哪只眼睛看见她碰他了?
“我拿个手机也碍着你了?你敏感肌啊。”
真把自己当香饽饽了,谁见了都想咬一口。
她现在可没那个心思。
庄稚翻了个身,冷漠无情的背对着他。
傅延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一股郁气闷在胸口。
庄稚在手机上跟南溪吐槽傅延声。
她发来一条语音。
庄稚原是想语音转文字,不知怎么就点到播放了,南溪咋咋呼呼的声音瞬间在寂静的房间内响彻。
“什么,你跟傅延声睡了?!大不大?活怎么样,真的羊尾还是假的啊!”
庄稚被吓了一跳,手慢脚乱的关掉手机。
暗恼南溪到底是怎么看的,她分明说的是自己又跟傅延声睡一张床了。
空气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庄稚连大气都不敢喘,紧紧屏住呼吸。
几许后,就在她以为傅延声没听见睡着了时。
男人低低沉沉犹如咬牙切齿般森寒的话语传进了庄稚的耳朵。
“庄稚,你好得很。”
庄稚心想自己的确挺好的。
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庄稚警觉的竖起耳朵,猜傅延声不会气急败坏要动手打人吧?
那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还没等她动作,一道凌厉的黑影猛地朝她袭来,庄稚的惊呼瞬间冲出喉咙,又霎时憋住。
上方,傅延声两手撑在她颊边,居高临下,又神色凛冽的盯着她,仿若饿虎扑食似的,蓄势待发,危险至极。
“你就这么想跟我睡觉?”
她不是,她没有。
这都是误会。
庄稚的心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嗓音艰涩:“没,你听错了,我跟南溪只是开玩笑闹着玩呢。”
她话这么说着,眼睫也乱颤着,看上去紧张害怕极了。
然而她的眼睛却直勾勾的落在傅延声的胸口处。
浴袍因为姿势缘故,袒露了一大片,往里甚至都能看到紧实的腰腹,倒三角的地方绷得紧紧地,再往下……
庄稚吞了吞喉咙,视野徒然一片漆黑。
她愣住,反应过来是傅延声用手紧紧遮住了她的眼睛。
男人的嗓音里带着深深地怒意:“看什么看,你到底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哪个女人像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觊觎过他。
只有她,一而再,再而三,对他色心大发,死性不改。
庄稚无辜的眨了眨眼。
又不是她想的,是他自己送上来的啊。
不看白不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别动。”傅延声从齿间挤出两个冷硬的字眼。
庄稚老实巴交:“我没动。”
然而她的长睫就像是两把小刷子,那股痒意肆无忌惮的从傅延声的手掌传到他的心口。
那种感觉,有点陌生。
却又很熟悉。
因为这种感受再他面对庄稚时,不知产生过多少回。
在庄稚看不见的地方,傅延声的下颔线紧紧绷着,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他的眼色又黑又沉,盯着她白皙的皮肤和红润的唇。
哪怕只是半张脸,庄稚仍旧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庄稚能觉察到他压迫而滚烫的视线,但他却毫无动静。
这让她有些不明所以,不禁启唇:“傅延声?”
傅延声这个名字被不少人叫过,开始是父母亲人,后来变成学校老师或朋友,再后来他们对他的称呼就变成了阿声或者声哥,甚至是恭恭敬敬的傅总。
直到庄稚出现。
她就像一颗沸腾的火石,轰轰烈烈的擅自闯进傅延声的世界中,将他平静如幽谭一般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浓烟滚滚。
她喊他,尾调总是不自觉地上扬,轻佻又恣意,无论是什么称呼,从她口中说出来,似乎都变了一种味道。
傅延声僵着身滞了半晌,在庄稚忍不住用手抓住他的胳膊时,他猛地翻身离开。
“闭嘴,别再来招惹我。”
仿若她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庄稚满脸疑惑。
没出声,不敢问。
生怕傅延声突然再发难。
不知过了多久,庄稚稍稍偏头看了眼傅延声。
傅延声背对着她,身影看上去冷漠又疏离。
然而庄稚却发现。
他的耳朵红了。
-
庄稚这一觉睡得极好,似乎还做了个美梦,吃了顿极好的大餐。
醒来后发现傅延声不见了,连同他的那些行李,通通消失。
就算再迟钝,这会儿庄稚也明白过来了。
说什么担心她回去告状,自己还不是跑了另外开房。
“口是心非。”
庄稚刷牙时不屑的哼了哼,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不跟傅延声住一起最好,方便她做事。
而傅延声的确是一早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也重新开了间房。
因为一整晚,他都没睡好。
庄稚睡梦中对他拳打脚踢不说,在他即将要入睡时,疯了似的扑上来对着他猛地咬了一口。
早上醒来后傅延声黑着脸去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脖颈上有一枚深深地牙印。
全拜庄稚所赐。
吃早餐时,程意发现了他的伤。
“声哥,你的脖子…?”
傅延声神情淡淡:“没事,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
这句话,对明知他昨晚跟庄稚睡同一间房的程意来说。
无异于是在打情骂俏。
程意攥了攥手,眼底闪过抹不甘心。
庄稚对此一无所知。
她刚到咏州分部,新官上任三把火,在分公司又遇见了傅延声。
电梯里,碍于上下级关系。
庄稚不情不愿的跟他打了声招呼:“早啊傅总,昨晚睡得好吗?”
傅延声凉凉瞥她一眼。
见她精神焕发,唇红齿白,漂亮又张扬,不自觉的,心尖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下。
轻得发痒。
他说:“不好,昨晚有个烦人精缠了我一宿。”
庄稚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