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宾竖起自己右手的锚钩,向上顶了一下帽檐,他口中粗制的雪茄冒出浓呛的白烟,令他需要花不少精力才能分清哪些是海雾。
漂泊的船在这片海域已经整整漂浮一周,可沙宾跟他的手下仍然一无所获,“我一定要找到那些造谣的人,然后绞死他们,再把他们的尸体丢进海里去喂鲨鱼。”
就在沙宾发怒的时候,这艘船开始剧烈晃动,一个只穿了一件藏青色棉麻坎的胖子就像是刚被人从海里捞出来,一步一个水洼的跑过来,“老大,不好了。”
“说!”沙宾站起来,船晃得更厉害,他的右腿从膝盖处被人斩断,现在是一根木棍撑着身体,清脆的“笃笃笃”声响了很久,他用与右臂相连的锚钩在船板上固定住身体,长长的雪茄灰烬从嘴上落下来,冷酷无情地看着那名畏惧自己的手下。
“船上的药用光了,而且远处发现了神圣教派的船。”
从两天前起,沙宾的手下就开始不断生病,他们身体大量排汗,还并有高温、呕吐的症状,并且会在昏迷中不断呓语。
对病人们商量好似的念奏出的诗句,沙宾已经听得耳朵起了老茧。
“在遥远的海底,拉莱耶塔的宫殿,克鲁苏尔正在酣眠,穹顶之上,群星退散,夜晚将至,凛冽冬寒,可这还不够,旧日支配者等待的是星移物换,你应当坦然去做罪恶的事情,以穿越黑暗深渊,品尝与克苏鲁尔相遇的甘甜。”
“克苏鲁尔,那是什么鬼东西?”沙宾可不想再去船舱下面听他们的梦话,他“笃笃”地走到船边,发现涌动的波浪只出现在自己这艘船下方,至于很远的地方,那些船帆上绣着圣徽的神圣教派征讨者却是行走的四平八稳。
“这一定是个圈套!”沙宾回头狰狞地说:“叫水手,把我们的船调头撤得远远地。”
可这通命令下达的太迟,沙宾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海面开始不断上升,形成一道巨大的海柱,将海盗船托上半空,一根比桅杆还要粗的触手沿着船壁爬上来。
“这是什么!”沙宾大喊,他可不怕,用锚钩固定住自己,左手抽出了腰上的弯刀,用力向那根像虫子一样恶心的触手砍去,弯刀铮亮,可并没有砍在沙宾希望的地方,他的身体“嗖”一下飞了起来,低下头的沙宾在自己的腰上看到了第二根稍微细一些的触手。
这些东西上满是脓包,一扭动就会迸出粘稠的黑水,沙宾的“双脚”离开了自己的船,他向后看去,越来越多的触手出现了,自己的手下全都被卷到了空中,那些触手连船舱内的熟睡客都不放过,抽烂木头,从船壁钻进去,把睡着的、醒着的船员都拖出来。
“这是邪物?”沙宾读过一些书,可海上生活听到的更多,栖息在礁石上,用歌声引诱人类的海怪,栖息在迷雾中,一个不留神就会变成你的样子,代替你活下去的梦魇,可沙宾没听过存在这种东西!
仅仅是露出海面的触手,就已经有百米长,自己身经百战,可以在浩瀚的大海上乘风破浪的“杰克船长”号就像是玩具,缠在身上的触手越来越紧,沙宾已经无法呼吸,他的脸肿得像猪肝,一张嘴就会呕出沾满血的碎裂肺叶和肝脏。
“啊!”
呼救声声音听上去是那么无助,人们在这从未见过的东西面前连蚂蚁都比不上,他们哭,他们喊,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从何而来,又为何出去,只有沙宾还清醒。
“我是沙宾,是横行海上的盗匪,想让我屈服,就搅断我的脖子吧!”
说完,他的脑袋应声而落,是被触手捏断的!
带着不肯屈服的性格,沙宾看到自己的身体笔直向下坠落,在那翻涌的海水中溅起了几滴浪花!
“我还没死?”他思考着,想要抬起自己的右手,可原本那里是一截假肢,固定着锚钩的木头,但现在,那里是令人骇异的触手!
迷雾的深处,武僧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海水滔天,像是盛开的花朵,花*蕊的尽头是人类失去意识的身体,猩红的月亮与迷茫的远天这幅背景前,已经死去的船员因为触手的摆动,正在疯狂扭动自己的身体。
“在遥远的海底,拉莱耶塔的宫殿,克鲁苏尔正在酣眠,穹顶之上,群星退散,夜晚将至,凛冽冬寒,可这还不够,旧日支配者等待的是星移物换,你应当坦然去做罪恶的事情,以穿越黑暗深渊,品尝与克苏鲁尔相遇的甘甜。”
死人们共同张开嘴,异口同声地唱着歌,“他们”的声带摩擦还不够熟练,歌声阴仄地令人觉得毛骨悚然,武僧们只有在盛大节日的时候才能见到“唱诗班”,可他们也不会有看上去的这样壮观。
“海姆达尔在上!吾等必将一往无前!”轰然爆发的气势证明讨伐海匪的武僧们并未被那头海怪吓到,他们迸发出源自信仰的巨大力量,“加速船只,向邪恶之物撞上去!”首领高声喊着。
一直凝聚在高空中的浪头终于在海兽完全露出身体之后落下来了,这接近百米的巨浪直接向武僧们乘坐的船只砸下去。
渺小的船只上,海姆达尔的信徒,海洋的护卫者之绽放出了蜡烛大小的光,就直接沉入了海水中。
“海姆达尔,我的父神,请赐予我力量,斩断这黑暗的手!”首领的身上穿着简单的甲胄,在海上,海姆达尔的义勇军装备既起到了防护作用,又兼顾轻便灵活,这些又蚕丝与精钢片连接制造的盔甲比人沉的更快,他通过海姆达尔,借用了索尔的力量,刀身缠绕着蓝色的闪电!
“杀啊!”首领手中疯狂的挥舞武器,砍断了一根又一根的触手……,“胜利就在前方,海姆达尔万岁!”
沙宾用冷漠的目光看着那个跟自己一样,只剩下头颅的海姆达尔高阶武僧,他的嘴里“乌拉拉”地喊着莫名其妙的话,眼泡都被压力挤出体外,在眼眶上悬着,可这也无法堵住一个信徒虔诚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