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抬眸扫了他们一眼，声音冷的像淬了冰碴子。
“滚开。”
有人被她这气势震慑住，动作微微停住。
个子最高的男生反倒大笑了起来，一脸的痞气。
他猛地伸手把沈清禾摁在墙上，歪着头冲她眨眼睛。
“喂，我挺喜欢你的，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沈清禾盯着他，男孩眉眼清澈，笑起来有一弯小小的梨涡。
只是瘦的脱了相，又刻意扮成一副成熟痞子的模样，显得滑稽可笑。
沈清禾印象里，痞起来也让人觉得帅气的只有顾霆肆身边那个叫厉钊的。
其他人都是这样一副油腻又做作样子。
周围的小混混们开始嬉笑，轻浮地吹着口哨。
“朗哥，你不会是发情了吧！还做你女朋友呢，你天天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带着人家吗！”
宋朗呸了他们一口，一只手掐起沈清禾的下巴，调戏她。
“听见了吗？做我女朋友，我天天骑着小破自行车带你兜风。”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沈清禾的耐心用完，她屈膝，朝正前方狠狠踢了过去。
宋朗闷哼了一声，捂着下体瘫坐在墙上，疼地骂骂咧咧。
“小娘们，你玩阴的。”
“朗哥，你没事吧？我们给你报仇！”
其他几个男生见宋朗突然挨了一脚，叫嚣着要打沈清禾。
“哎哎哎，你们别打女人啊……”
宋朗喊完这句话，才发觉沈清禾明显占了上风。
她动作又快又狠，没两下就把几个小屁孩全部撂趴下了。
小弟们见势不妙，爬起来就跑。
宋朗也想跑，但下体酸疼的厉害，直不起腰，只能冲那些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的男生们骂。
“你们也太不讲义气了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沈清禾等他骂完，弯腰攥住宋朗的领子，一字一顿道。
“刚才叫我什么？”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是第一次，您就饶了我吧！”
沈清禾今天特意穿了牛仔裤，打架很方便。
宋朗运气不太好。
沈清禾松开他，严辞警告。
“以后再敢这样，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眉眼深深，像落了一片细碎的星子，宋朗从没见没那么好看的眼睛，他盯着沈清禾看的痴了，直到身后有人叫他。
“阿朗，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沈清禾闻声，猛的回过头去，那声音熟悉的让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张慈祥又难掩老态的脸出现在了巷子尽头。
女人身材瘦弱，拄着一根棍子，走的一瘸一拐。
宋朗听见她的声音，慌忙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原本带着些痞气的笑容变得异常干净。
“大娘，我才没惹事呢！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歇着吗？馒头我已经买回来啦！你看！”
宋朗说着，从不远处那辆破自行车的篮子里拿出来一兜雪白的馒头。
笑的一脸阳光灿烂。
宋妈似乎也在笑，唇角微微上扬，一步一步往宋朗这边来。
她注意到了旁边那个一动不动的女孩，她好像在抽泣，肩膀有些微微耸动。
再走近一些，她手里的用来支撑棍子忽然掉落，愣愣的盯着沈清禾。
嗫嚅出声，又惊又喜。
“清禾……你怎么来了！”
她之前只知道沈清禾要来阳城，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宋朗一脸不明所以，他扶着宋妈，又看了看沈清禾，有些惊诧。
“你们认识啊？”
雾气遮住了沈清禾的视线，她上前抱住宋妈，哭的像个孩子。
她许久没有哭过了。
“宋妈，你的腿怎么了？”
沈清禾想起她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样子，带着哭腔问她。
宋妈笑了笑，轻轻拍她的背。
“没事，犯了风湿而已，过些天太阳一晒就好了。阿朗，快，快带清禾回家！”
那是一间又窄又暗的小房子，斑驳的苔藓肆无忌惮爬了半面墙。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败味道。
沈清禾握住宋妈的手，难过的要死。
“宋妈你怎么能住在这里呢？我要给你换一个很大的房子，用不了多久的……”
她声音又有些哽咽。
宋妈笑了笑，柔声安慰她。
“清禾不哭，你过的好我就开心了。”
沈清禾将眼泪压了回去，拉着宋妈的手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说她假装蠢笨单纯，骗住了沈家所有人，说她没被于琼陷害成功，反而让她被关了禁闭。
沈清禾表情自豪，她想让宋妈知道她长大了，知道她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可宋妈还是湿了眼眶，她心疼沈清禾日日处在算计里。
沈清禾说累了，才惊觉时间过的飞快，沈栋怕是已经回家了。
“宋妈，我要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沈清禾依依不舍的道别，用手暖了暖她冰凉的膝盖。
“等下次来，我给你带些药，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宋妈点点头，她不敢留她在这住一夜，沈清禾在沈家如屡薄冰，她是知道的。
“阿朗，你送送清禾。”
“哎！”
宋朗应了一声，捶了捶蹲麻了的腿，领着沈清禾出去。
宋妈一直站在门口，等沈清禾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才肯回去。
宋朗跟她肩并肩走在一块，时不时踢一脚路上的小石块。
沈清禾转头问他。
“你是宋妈的什么人？”
“我是个孤儿，在天桥上偷了钱，被人险些打死，大娘救了我的，还给我起了名字，叫宋朗。”
宋朗，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沈清禾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问他。
“你一直在宋妈身边吗？那你见没见过宋妈的儿子？”
宋朗似乎很抗拒谈那个人，只嫌恶的哼了一声，冷冷道。
“很滥赌，经常有债主上门，我们躲到这儿之后，才消停了一段时间。”
宋妈早年丧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不成想去外面打工了几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沈清禾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夜风柔柔的吹着。
沈清禾细软的短发被风扬了起来，她有时会伸手把它们别到耳后，白皙的指尖从乌黑的短发里穿过去。
像是有意无意在撩人。
宋朗别开眼神，有些生硬道。
“就在这儿等着吧！一会儿你自己叫辆车，到家了交代一声，大娘会担心你。”
沈清禾点了点头，声音清亮温柔。
“谢谢。”
宋朗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红了大半张脸，慌乱的掉头跑开了。
与此同时，一辆极其晃眼的红色卡宴破开夜色朝沈清禾直直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