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和新朋友打着视频聊天。
她居然问我:“小雪,你是有一个双胞胎姐妹吗?”
我是独生女,但当我环顾四周,我身后只有一面镜子。
我穿的粉色睡衣,但是镜子里的我穿的是黑色旗袍。
我怕死,所以我火速换了一件黑衣服假装是自己。
后来,她成为了我,和我寿命对半分。
1
大晚上的,我正和一块练车的朋友打着视频电话。
我俩卧龙和凤雏让教练头大,晚上一起反省自我。
我妈从来不让我熬夜,不过我叛逆,而且我刚刚成年,当然放飞自我。
趁我妈旅游的时候和驾友深夜高谈阔论。
我正在向温禾展示自己新买的娃娃领粉色睡衣。
我自恋一笑:“艾玛我也太好看了吧。”
温禾:“确实,粉色衣服很衬你。”
温禾疑惑:“不过你身后的是你双胞胎姐姐还是妹妹啊,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疑惑:“你在说什么啊?”
温禾蒙了:“你身后的穿黑色衣服的人啊,黑色旗袍呢。”
我可以确定,第一,家里就我一个女儿。
我飞快地瞅了一眼时间,第二,现在已经是午夜了。
我慢慢地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和我长得一毛一样,就是高冷得很,和我这个搞笑女一点都不一样。
镜子里的女人,或者说是“我”冲我歪了下头。
我吓傻了,大声嚷嚷:“你不要歪着歪着头掉下来啊。”
我不敢眨眼,看着镜子里的我好像是翻了一个白眼,随后消失不见。
我瑟瑟发抖,看向手机摄像头,牙齿发酸:“温温啊,你看见了吗?”
温禾一点不抖:“我看见了啊,她不是出去了吗?”
可是在我眼中,她是一瞬间消失。
原来向左翻个白眼抬头,在对面眼里是走出去啊。
我:“我靠我真的好害怕啊,我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家。”
我心想:午夜,独女,镜子,撞鬼这几个因素我自己拿捏住了。
温禾:“你怕什么,我也一个人在家。”
温禾疑惑:“不对啊,你不是有个姐妹吗应该?”
温禾在视频界面指了指我的身后。
“她刚刚海还站在你身后啊。”
我37摄氏度的身体感到寒意。
“可是我家就我一个女孩子啊。”
2
对面沉默,电话挂断。
我感觉到了被抛弃的无助。
我瑟瑟发抖地回头,镜子里的那个“我”又出现了,眼神还一脸不屑。
我哇的一声就想哭,不负众望,我想哭就哭,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我不停地想往后退,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我被吸着往镜子的方向走。
我这辈子被揍被打被家法伺候都没叫过这么惨。
今天,算是我人生的新篇章,毕竟一个玩不好就死这里了。
镜子近在咫尺,然后,镜面起了波纹。
一双白得发青的手伸出来,捏住了我的脸蛋子。
我吓得哇哇乱叫,眼泪不要钱的一样往下掉。
镜子里“我”的另一只手,擦掉了我哭得特别狠的眼泪。
自己给自己面对面擦眼泪也很惊悚的好吗?
我无声的和镜子里的“我”对视了一秒,突然,我的手机响起来,是温禾发的一段录音。
温禾:“我在某书上找到了一位道士说的很管用的音频,可以平等地伤害你周围所有对你有恶意的鬼。”
温禾:“你快放!”
我视线慢慢下移,露出了一个柔若无骨乖乖巧巧的笑。
然后,屁股往前乖巧蛄蛹,突然发力,狠狠踹了一把镜子,借助作用力成功后撤。
一个闪现,按住了有小红点的播放键,刹那间一阵容纳着揺铃声和各种念佛诵经的声音出现在了这个寂寥的房间。
刚刚打开的一瞬间,我便出现了困意。
我眼睛不敢一眨地死死盯着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六十秒的音频即将播放完毕。
可是我还是和镜子里的女人深情对视着。
哪来的道士?啊?你告诉我哪来的道士?等我有空就去找他聊聊!
这根本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问题了,是一点敌人不杀,只杀自己人了。
这段时间内,旗袍女人一点动作都没有,就像是在那种老式橱柜镜子上贴的美人画。
我:“难道是我真的看错了吗?是我熬夜压力太大,虚构的一切。”
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我这一生行善积德,冤有头债有主,我到要看看你是个什么?
我半跪着向前蠕动,想要伸手去摸摸到底是画还是鬼,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慢慢的试探着往镜子里面伸手。
身子不断地往前倾,按我的肌肉记忆,我应该很快就可以碰到镜子了,但是我的手还在无止境的往前伸。
我突然有点怀念镜子摸起来的一片冰凉了,至少现在不会让我心寒。
我刚想要放弃的时候,指尖突然碰到了冰凉的镜面。
3
我也是胆子大,心一横,手冲着镜子就压了过去,然后我的手竟然!穿透了!镜子!
完美学会穿墙术呜呜呜呜。
然后,我的手终于摸到了实物,那是冰凉的但是格外柔软的一截布料,我还瞅了一眼居然是莲花,黑莲花啊。
我猛地抬起头,我刚刚居然穿透了镜子,摸到了女鬼的腰。
很好,大家都一起死吧。
旗袍美人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但是我觉得她看穿了我眼神中的慌乱。
我默默地在刺骨目光的注视下把自己的手拿开,按照套路,此时不跑,下一秒就死。
我掀起床单子就往镜子上面一盖,把整个柜子盖的严严实实,然后就往客厅跑。
我才不要!和这个鬼共处一室!
我还没跑出去,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是不受控制了一般,我死死地扒住门,意图抵抗。
为什么我叫声都这么大了,隔壁邻居还不来看看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我以为是我声音不够大,所以我更带劲地喊了起来。
下一秒,我被重新拉到了镜子底下,一屁股坐到了柜子底,还温馨的关上了门。
大事不妙。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双手不受控制地举起来,逐渐站起,慢慢的掀起了床单。
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床单在我手上慢慢的被揭开,直到全部被拽了下来。
理智告诉我,只要我敢睁眼,就见鬼。
我能乖乖睁眼?
偏不。
我就闭着眼睛站在镜子前面,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我就不信,站到天亮你还能出现。
可是我忘了,我已经被镜子里的“我”控制过一次身体了,只是让我睁开眼睛,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我被迫睁开了眼睛,镜子里的“我”只是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好家伙,角色互换,现在我倒是像镜子的一动不动的鬼了。
镜子里的“我”看了一眼吓得僵直的我,然后做了一个拨开帘子想要出来的动作。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一如果砸碎镜子,按照电视剧的套路鬼钻出来我会死;二如果我一直遮着镜子,完全不管不顾的话,还是会死。
所以,想活必须出奇招。
我直接一个潇洒双膝下跪,大喊:“surprise!”
4
镜子里的鬼竟然真的停了,估计也没见我这么没有骨气的吧。
既然打不过鬼,那就取代鬼。
采用怀柔政策,我跪着往前爬了两步。
我:“鬼姐姐,我这种小垃圾你不从镜子里出来也能干掉我。”
我:“只要你想,你就能对我胡作非为,算了还是为所欲为这个词比较合适吧。”
镜子里的“我”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微微低头还是从镜子里面爬了出来。
我:“我靠怎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啊?你就站我面前我怎么跑?”
我跪在旗袍女人的膝盖上方一点点,然后她的手慢慢地摸上了我的下巴,指甲尖锐,我感受到了一阵刺痛。
这就是鬼的特异功能吗?可以随便伸长变短?
她的手扎着我的脖子,慢慢挑起了我的下巴,寒气通过她的手慢慢的传到我的身体里,我慢慢地抬眼。
在镜子里,我的头被一只白到发青,细长的手慢慢抬起。
我看向镜子,惊奇了一下,它的指甲既不是红的,也不是黑的,不过是苍白的没有血色。
我好怕下一秒就要被掰断脖子,尸首分离了。
被托着下巴,我不自觉的慢慢站了起来,和她平视。
我认真地审视了一下面前这张脸,除了额头上没有那个小痣,靠可以说是和我一模一样。
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我的脸,我耳边突然传来了塑料袋子被挤压的声音。
一阵又一阵,声音尖锐。
我意识到,这是另外一个,“我”,在笑。
我悄悄地摘下了陪我多年的手串,是妈妈叮嘱我要随时带在身上的桃木手链。
她举着我向前,我找准时机,猛地把手链压在了她的心口。
空气中突然出来了尖锐的塑料袋子被撕破的声音,我的手链重重落在地上。
那个“我”貌似被这串桃木手链伤到了,整个人坐在橱柜上,指甲开始慢慢变红。
她用力稳住身形,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突然发疯一样的冲我袭来。
我瞪大了双眼,和自己一样的脸同我额头相贴,我下意识的把手挡在了眼睛前面。
大喊一声:“我不要!”
等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她涂着红色豆蔻的指甲,正放在我的脖子上,只差一点,便再次和我肌肤相贴。
只需要再近一点,便能割断我的喉咙。
5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再也不能靠近我分毫。
我震惊:“难道我说啥就是啥吗?”
她捂住心口,站起身,最后看了我一眼。
镜鬼慢慢张口,仿佛宣判了我的死讯。
镜鬼:“后天见。”
她的眼神很奇怪,既不是对猎物的厌恶,也不是默然,更不是怨恨,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受。
就在我的面前,她再次站在了橱柜的镜子前,下一秒重新进入镜子。
这一次,是我赢了。
我如释重负的软了身子,把床单拎起来,从侧面小心翼翼地把整个橱柜都遮上。
她的出现是因为我站在镜子前,这可能是什么必要的触发条件。
请佛容易送佛难,况且她绝对不是佛,我可不愿意再经历一次死亡的危险。
我看向我被丢在一边的手机,我抬手摸过去,里面赫然出现了很多温禾发的消息。
我已经无暇顾及,为何我的外放变成了了静音。
鬼都见过了,还怕这些玄学小事情吗?
温禾后面又发了一连串的语音,我一个个往下听,发现这些驱邪的歌让我越听越困。
我抬头看下时钟,竟然还是12点。
我:“温温,你这是在哪里找来的江湖骗子?真的是一点都不管用,差点把我小命给我送走。”
温禾:“不能吧,我看着评论区有好多人说听了道长的歌,心平气和,精神舒畅。”
我:“这个歌它一点儿用都没有!那鬼听了更精神了,反而是我不精神了!”
我抄起键盘:“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快点把链接发我。”
我点开了温禾发来的链接,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我往下扒了一下,发现这位道长好像真有点儿真本事。
不仅科普了各种辟邪小方法,而且还有一座很大的道观。
难道是我对面儿这个鬼太强了,道长的歌只能对付基础小鬼,对镜子里这种这种高级的没有用?
我把键盘打的啪啪作响,打出来的话却格外恭敬。
我:“道长您好,鄙人貌似撞鬼了,镜子里的女鬼和我长得很像,我试着放了放您的歌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
我留了个心眼,不敢说镜子里的鬼和我长得一毛一样,毕竟大家都觉得净化自我的歌我越听越不对劲,万一我是个邪物呢?
留完评论,看着海一样的评论区,我觉得被看到的可能性不大。
我可可怜怜的和妈妈交代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这个屋子我是不敢待了,麻溜的滚到客厅去沙发上去睡觉了。
半夜我越睡越感觉冷,大夏天的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但是睡得很不踏实。
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晃悠,投下来一片黑色的阴影。
6
早上,我被妈妈的电话吵醒,老妈发了一大堆的视频。
我接通了电话,妈妈的语气格外沉重。
老妈:“小雪,妈妈从来不让你熬夜,你还是不听话。”
老妈:“不过妈妈让你这样一直躲着,确实也不是一个办法,早晚你是要去面对的。”
老妈:“明天你就回老家吧,姥姥会告诉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听你姥姥的,那个地方的风俗,很厉害,而且必须要相信。”
我:“妈妈,我以后还能照镜子吗?那个‘我’是从镜子里面爬出来的啊?”
老妈:“不要照镜子了,我也不确定,这么多年了,她还愿不愿意。”
老妈:“小雪,你知道为什么你叫惊穿雪吗?”
我:“你们不是说,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吗?”
老妈:“你的爸爸本来很反对你随我们这边的姓,但是没有办法,经历了一些事情,你只能姓惊。”
老妈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老妈:“之前给你说咱们姓惊是祖上皇帝赐名,是骗你的,其实咱们真正的姓是‘镜’。”
老妈在手机里做了一个手动合上了我的下巴的动作。
老妈:“真是骗你的,咱们的姓‘镜’,就是镜子的镜。”
“如果你姥姥没有骗我的话,刚刚你看到的是‘镜鬼’,就像是和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影子。”
“这是我们镜家女,每隔三代都必须背负的诅咒。”
我疑惑:“那我是第几代?”
老妈:“你是第二代,第一代是我的姥姥。”
我:“我还以为我是背负百年诅咒的家族传承人。”
老妈:“我已经和你姥姥说了,你自己去乡下,不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我乖乖地点头同意,当天中午就坐上了回乡下的路。
在我的记忆里,姥姥一直神神秘秘的,不仅给了我这串桃木手链,还一直不欢迎我的到来。
她是个很奇怪的小老太太,是这个村子里祭司一样地位的存在,连村长都要听从她的吩咐。
这整个村子也很奇怪,在我的印象里,同一条巷子里从来没有门相对的邻居,都是隔一个串一个,插空建房。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地方特色,现在我想了想,也许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避免像是镜子相对。
姥姥家里的镜子很多,但是都系着黑色的丝绸,可是只有姥姥家是这样,剩下的所有村民的家里镜子上系的全部都是红色的丝带。
不过她从来不让我碰那些镜子,也不敢让我独自一人照镜子,总是早早的把我送走。
还总是念叨着什么“三代而来,我的女儿所诞下的……”“镜子翻转,到底谁才是……”“不幸的黑绸……保命……”
她总是那样神神叨叨的,还严令禁止我穿各种黑色的衣服,所以我的衣柜里全是各种鲜艳颜色的衣服。
我放心大胆的猜测了一下,姥姥是为了防止“镜鬼”的出现吗?
不仅要搭乘公交,还要找老乡顺道搭一路顺风车才能慢慢悠悠地回家。
我刚从公交车上面下来,天色已晚,我看到了小路里一匹马后面拉着车的停在路口。
小哥看到我很激动地挥挥手:“你就是大祭司的外孙女吧?大祭司让我来接你,大晚上的咱们赶紧走吧,夜路可不好走啊。”
7
我看了看马车上挂的红色丝带,放下了心,这确实是村民的马车。
在马车上,周遭的景物慢悠悠的从我身侧掠过,我逐渐想起了这条回乡的小路。
慢慢的,天越来越暗,周遭的树木给我一种疯长的错觉,我们沿着这条泥泞的小路走了很久很久。
不对,随着城市化的建设,妈妈跟我说过,回乡的小路早就被铺上了柏油公路。
这个人,在坑我。
我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小哥,你是哪家伯伯的儿子?我好久没回家了,都不记得人了。”
他笑了笑,刺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我是你隔壁二叔家的儿子,小时候我还带你玩呢,你忘了吗?”
他:“当时你打碎了我家的镜子,还是我给你求的情呢。”
他:“大祭司当时啊气得脸都黑了,还是我护着你呢。”
我心想,竟然全都对上了,说的也都对,不过时间过得太久,我已经记不清他当时的模样。
不过,我还有一计。
我轻轻拉了拉小哥的衣服,结果我感觉我没使什么力气,衣服就被我拽下来一块。
这个情况是我没想到的,我和转过头的他默默对视。
我伸出手,把那块布料递给他,不过奇怪的是,自从我拽下来,这块布料的感觉摸起来就不对了。
我:“哥,你太勤俭持家了,要不咱买点好衣服啊?”
这位哥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从我手心接过了这块布料装进兜里。
他:“没想到你去大城市,竟然还喜欢撕男人的衣服了。”
我害羞地咳了两声。
我挥挥手:“手误手误,多见谅哈。”
我又正经地补充了一句:“可千万别给我姥说。”
他:“这是自然,你坐好了,路不好走,不要被颠下去。”
我:“哥,你啥时候讨媳妇啊,啧啧啧,都老大不小了。”
他:“我还年轻,不着急,毕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说完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对我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
我打了一个哈欠:“哥,赶了一天的路了,我怪困的,我眯一会,到地方了你叫我。”
听到他的回答,我假装闭上了眼睛。
当我感觉到车拐弯的时候,我直接往车下一蹦,撒丫子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我二叔家有个儿子没错,可是他之前就和我说过!他不喜欢女人!他暗恋隔壁村的一个放牛娃很久了!
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8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