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二公主也会有……哦，也对。”苏澜想到这位敏仁公主的观念和脾气，觉得给自家弟弟身边安插眼线什么的，好像也确实是她做的出来的事情。
见苏澜懵懵懂懂的样子，顾靳言轻笑了一声，一边把弄着她的手指，一边跟苏澜解释道：“我及冠的时候，跟着老狐狸去天坛祭祖，只有我跟他两个人，他在那里第一次亲手给了一件东西——龙使令。”
相传，大夏国的开国皇帝当年就是凭借手下那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使夺得了天下。
历来的龙使令都不是唯一的，一共有十枚，需要在皇子及冠时选择赐予之，一旦被赐了令牌，就会有一支百人龙使任由差遣。
那十支龙使是分别培养组建而成，相互并不相通，只认对应的令牌，由十支天支区分，分别是阏逢、旃蒙、柔兆、强圉、著雍、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
顾靳言说他拿到的是重光，在他之前的那七枚给了谁，他后来都用玄阁调查清楚了，有意思的是，老狐狸破例把柔兆给了敏仁公主，还是在她及笄的后一年给的。
好家伙，这个令牌说好听点为了让已经成年的皇子能有自保的能力，说白了就是一个默认允许参与夺嫡的通知书，还附赠一个新手大礼包的那种。
咋滴？大夏国开国皇帝是苗族的，祖传养蛊？
苏澜看不明白，但是大受震撼。
“还有，她应该不只是知道你被送给我过，还知道这一个多月我经常来找你。”这件事是顾靳言故意为之，不然他也不用每次都掐着点正好跟来找苏澜的敏仁错开。
说着，顾靳言盯着苏澜的表情，生怕她露出一丝的嫌恶。
他之所以没有告诉苏澜，主要是怕被敏仁看出来他的意图，倒不是说苏澜演不像，只是太频繁地错开见面，当时苏澜还在处理天香坊的事情，若是还要配合他演戏，未免太过消耗她的精力了。
“你想试她什么？”没想到苏澜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直乖乖放在他手心任由他耍弄的手翻过来，反扣住顾靳言的手掌，抬眸与顾靳言毫不避讳地对视问道。
被她清澈的目光盯得有些自行惭愧了，顾靳言伸出另一只手想要盖住她的眼睛，到一半时又收了回来，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一下，轻叹一声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故意露出马脚，让敏仁的暗线察觉到布置在苏澜周围的暗哨，易容多在她来找苏澜的路上掐着点晃悠几次，按照敏仁的性子，肯定会对他起疑心。
到时候他回府的时候就放放水，很容易就会被对方找到明王府上。
“嗯？那她知道你手里有龙使令吗？”
知道苏澜在担心什么，顾靳言点点头道：“知道啊，不仅她知道，所有有龙使令的人我都让他们知道了，毕竟我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爷，又怎么会用这股力量呢？用不好总有露馅的时候。”
“嗯，这样玄阁就很安全，她会下意识地认为我身边的暗哨都是你手里的重光龙使。”苏澜分析得很认真。
那态度让顾靳言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故意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将自己与苏澜的关系透露给敏仁，与商家之女结姻，也是变相地表示顾靳言无心皇位了；另一个是试探敏仁是否对那个位置有心思。
啊？二公主这么勇？她还以为二公主只是思想进步，没想到行为也跟上来了吗？
苏澜承认是自己格局小了，露出一副意料之外的表情，问道：“你怎么察觉她有这个倾向的？因为她也有龙使令吗？”
“否。”顾靳言摇头，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因为除夕夜老狐狸的一句话。”
除夕夜那晚，他们四个被老皇帝留在暖亭里，把羌族的做细带上来之后，又让他们在此守岁，结束时，顾靳言走在老皇帝与敏仁的前面，虽然隔得远，但不妨碍以他的耳力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老皇帝说：“你看女子要守岁总是困顿些。”
敏仁回道：“父皇您瞧，十六不也是哈气连天吗？我看这还是得分人，像我和五弟就一点不困。”
“你觉得他们是在说什么？”顾靳言笑着问苏澜道。
闻言，苏澜把顾靳言刚才的描述过了一下脑子，结合这几日与敏仁的接触，片刻后明白了过来。
按理说，事关叛国做细，属于正儿八经的政务，像贵妃娘娘她就会带着女眷回避，老皇帝却单独把两位公主拎出来，跟皇子一起叫过去看。
明面上看似是留还在京城的子嗣一起守岁，实际上是想要借机敲打他们。
深入京城的这么大个做细窝点，肯定不是小官里应外合能做到的，需要更高位的人去兜底，现在又正是有意者各显神通的时候，很难不怀疑是想要皇位的人让羌族掺和进来的。
那么把公主也列为怀疑对象，就很有说头了。
老皇帝虽然年迈，但还没有糊涂，他自己处于最高处的中心，看的角度肯定跟他们不同。
他口中的“守岁”就不光是守岁了，还有守江山的意思。
以三公主为例，单独给二公主敏仁说女子更容易困顿，就是表示女子要守江山不易。
偏顾靳言外在的人设不倒，就被敏仁作为男性的反面例子拿来反驳老皇帝了。
又表示，分人的标准可以有很多种，按性别分是一种，还有是按能力分呢？
顾靳言说，这些只能说明敏仁对这种问题一向的敏感，毕竟她从小就爱在男女区别对待的事情上抗议。
“所以你才要这样试探她！”这下子苏澜都想通了。
敏仁知道他俩私下有关系，而今日的宴席上两人相互刻意地避讳，这明显是顾靳言还不想把他们的关系摆明。
如果今日之后，敏仁还是想要强迫他们在一起，就说明她已经参与进去了，为了能够削弱任何一个潜在对手，甚至是一向纨绔无用的明王，她也在所不惜；如果她就此作罢，说明她还只是不服气罢了。
而此时公主府内，敏仁换好寝衣坐在床头，手里握着一本书却是看不进去，把烛火灭了后，低叹一声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