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关上了，李文菲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如果不是因为有陈凌凌和仅存的一丝丝理智，肖美蔷几乎马上就要暴走，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子女是父母的轮回。
她们母女先后都要“为了人类”，只不过肖美蔷没有宣誓，这个时代，誓言已经不重要了。
比肖美蔷更震惊的是陈凌凌，她怀疑王恒的那句去调查肖美蔷的真正意思是去调查李文菲。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王恒就知道李文菲，当年所谓的偶然碰见肖美薇就是谎言。
如果李文菲和连环杀人案有关，那么陈凌凌的妈妈又和李文菲什么关系？她们明明根本不认识。
两人沉默着坐在车里，肖美蔷忽然问道。
“周灿的手机呢？当时被杀手拿走了。”
陈凌凌愣了愣。
“杀手身上没有发现手机。”
肖美蔷也愣住了，爆炸起火之后，附近消防站3分钟后赶到现场救火营救，疏散人群，转移受伤人员，隔离出安全范围。
3分钟，有人在3分钟之内拿走了手机。
两人立刻去了火灾现场，火早已扑灭，自建楼外已经全部封锁，是重修还是拆除现在还没有结论。
人们正在打扫狼藉，玻璃碎片，落下来的砖块、水泥块，还有因为爆炸碎裂的一些东西。
自建楼对面有一个回收旧家具的小店，还兼着买鞋日用杂物，紧挨的是一个快递网点，杀手先摔在两店之间的墙上，然后向家具店门口爬行，随后被家具店震碎的玻璃划破颈部。
真是很糟糕的死法。
家具店和快递网点都按了监控，肖美蔷说明来意，拿到了家具店的监控视频。
店门口的监控角度向下，只能看到门口几米内的情况，监控下，肖美蔷已经昏迷，店主正弯下腰查看；杀手爬行，随后死亡，周边的人们因为惊恐而四散，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通人群逆行，很快的到了杀手身旁，迅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又混入人群中离开。
这个人全程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脸，但他的手有点抖，走路有点飘忽。
王山，那个私家侦探。
肖美蔷闭了闭眼睛，只觉得气血上涌，她应该早点想到，王山不可信，她是个老警察，是个老江湖，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周灿之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她造成的；现在她必须立刻找到王山，不仅仅是因为周灿的死，王山的性命同样堪忧。
陈凌凌没有说话，她知道此刻只要陪在肖美蔷身边，当好司机就是最大的帮助。
周灿的事情，之前肖美蔷给她说过了，本想见一见这个年轻人，但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耽误，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尸检。
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具残破的尸体，她理解肖美蔷的心情。
到了王山情感侦探所，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敲门，没有回应，肖美蔷忍不住想要踹门，她刚抬腿，被陈凌凌抢先踹开。
是个二居室，客厅是接待客户的地方，一间堆杂物，一间住人。
王山正在爬窗准备出逃，陈凌凌几步上前，一把拽下来，把手扭到身后，膝盖顶住腰部。
王山大喊。
“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是被逼的！”
周灿知道王山手中有葫芦岛造假证的资料，让他打听最近谁做过“余杰”“黄超”“姚超”三人的假证，他看在钱的份上积极打听。
最后，没有打听出来谁在做假证，倒是打听出来一个中医保健馆可以做整容，尤其是做伤疤整形。
这个消息，是有人让他告诉周灿，他可以拒绝，但他的儿子就保不住。
王山当然会选择儿子，他随后又接受了一个任务，去拿杀手身上的手机。
当天他就在现场，看到周灿进了楼，等了一会又看见了肖美蔷，过来几分钟肖美蔷和杀手就飞了出来，然后楼里爆炸。
他再傻也知道自己牵扯进了什么奇怪的事，也知道自己必须把证据销毁。
手机拿到后，那人却没有来联系他，一直到刚才打电话让他去铁路局的旧家属院，刚准备走肖美蔷就来敲门。
肖美蔷拿到周灿手机，屏幕碎裂已经关机，她让王山随便拿一个手机，然后跟她们走。
到了铁路局家属院，肖美蔷让王山下车，她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观察，陈凌凌在车里等候；过了大概5分钟，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停到了院门口，车窗半开，里面的人只露出半张脸，是B姚超。
他正要和王山说什么，就看见了已经跟过来的肖美蔷，立刻开车走了。
陈凌凌也立刻开车过来，接住肖美蔷，紧紧追着黑车。
黑色的车开的飞快，想要甩开陈凌凌，但陈凌凌的车技不错，一直追着不放。
到了老城区，巷道纵横交错的地方，B姚超弃车逃跑，肖美蔷和陈凌凌分头追了过去。
肖美蔷拔出枪，腿上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能感到血正在往外流，疼痛感让她愈发清醒。
要抓到这个人，周灿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在巷子里奔跑，一个人影从她前面的巷道了跑了过去，手里的刀正在往下滴血，她追了过去，发现陈凌凌正靠着墙半坐着，正挣扎着看向她，前胸几个血洞，血染红了外套和身下的雪。
她们分开不到三分钟，有人伏击了陈凌凌。
“小心！”
这是陈凌凌最后的话。
肖美蔷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她身后，对着她受伤的腿狠狠的踢了一脚，她站立不稳，扑倒在墙，受伤的手腕再次受伤，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一只手从后捂住了她的嘴，迫使她仰起头。
冰冷的刀锋贴在她的喉咙处，身后的人低声笑了出来，声音带着恶毒和痛快，不是B姚超。
“肖美蔷，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这样才是双胞胎，冬至快乐。”
肖美蔷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瞪大了眼睛，努力想回头看清这人的脸，但两方力量悬殊，无能为力。
刀深深割破了她的喉管，血喷涌而出，冷气迅速从伤口灌了进去，身后的人放开她，她倒在雪地里，眼前一片模糊。
手机就在口袋里，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拿出来，她想告诉邓局，20年前的连环杀手另有其人。
当时警方公布的作案手法里，隐去了肖美薇的死因，这是个秘密，只有真正的凶手才知道作案手法。
在陷入黑暗的瞬间，她忽然意识到20年前忽略了一个问题，肖美薇的手指扣进了雪地里，那不是挣扎，那和她现在的情况一样，想要把信息留下来。
凶手认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