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有了姜齐麟金钱上的支持，我很快就部署好了一切。
我以自己的名义大量囤收军队，专门精训他们，也算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但长期下来势必会引起有心人的瞩目，所以我必须尽快实施行动。
我花了重金找到了一个与我骨龄长相八分像的女孩，尤其是背影，几乎何以以假乱真。
我把她装扮成一个卖身葬父的孤苦女孩，放置到太子府周围，再安排闹事者在他回府时捣乱。
早在太子府遇到他那日，我丢下的东西便是当年他给我的手帕。
当年去求他时因万琴的谎言，他把我拒之门外，但随着这块手帕的出现，他必定会对万琴产生怀疑。
而当年我带着帷帽，他只能看清我的轮廓，再次看到一个与当年的我如此相像的人，他肯定会为之动容。
果然，不出我所料，姜钰天看到女孩后虽没把他带回府，却给她安排了另外一个住处，并且经常去看她。
女孩早已被我调教好，我亲自编纂出一份她的身世，与当年我和姜钰天相遇完全重合。
在这期间，我时不时约万琴出来，却从未应邀，只是每次托人送一封我亲自写的信。
上面写满流放这半年里我所经历的事情。
一月后，我又派人散播一条传言：说是有人去皇城山外的那座庙求福，结果意外显灵了。
尤其是在求子上和财运上格外显灵。
先是老百姓一探究竟，结果锄地的汉子一夜暴富，而后刚结婚的小姐立马有孕。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京城，因此许多老爷夫人，官家小姐都慕名而来。
我买通了万琴身边的侍女，让她借机在万琴耳边吹风。
万琴虽是太子侧妃，可母族不够强盛，急需一个孩子傍身，她自己也深知这一点。
而我也写给了万琴最后一封书信，信中见面的地点就是那座庙。
鉴于之前我种种，她虽有所怀疑，却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戒备。
把信交到小厮手上，我走出门外，看着阳光下刚抽条的柳枝，心里却没有复仇的快感，更多的是苦涩。
两年而已，所有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我想得出神，身后传来姜齐麟的声音。
「青知。」
听着这温柔的声音，我低下头装作害羞的模样，心里却一片清明。
他递过来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万家这些年的行贿。
「谢谢你殿下。」我接过信封，裂开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他低头看着我，那双大手犹豫后再三后还是收回：「青知……你还可以回头。」
我伸出手挽起耳边他未触碰的的碎发，神情放松温柔：「殿下，太晚了。」
就像当年桃花宴一样，你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的我，除了仇恨，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到达庙会约定地点，我坐在凉亭内看着站在人群中跟着一起祈福的万琴，嘴边不禁扯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我派出两伙人，一伙去请万琴，而另一伙下山。
终于要来了吗，等了这么久，准备了那么久，只为这么一刻。
9
不多时，一道倩影款款落座。
万琴带着面遮，手里还拿着求来的福签，可露出来的眼睛却是怎么都遮不住的震惊。
「知知……你怎么回来了？」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先开口了。
看着昔日熟悉的脸，我露出一抹微笑，语气却是表达不出的恨意
「是啊，看到我很震惊吧，是不是已经以为我死了？」
她摘下面遮，皱起眉，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怎么会呢！我一直很担心你，可你应该也知道……我嫁给钰天后，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她也是这副为难的表情，却冰冷冷地拒绝我，看着我父亲去死。
「你最近怎么样，伯母还好吗？」万琴轻咬着唇，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
「呵！」
我冷笑一声，抬起胳膊遮住脸上的嘲讽，转而露出微笑：「还不错，我现在是大皇子的侍妾。」
话了，看向亭外，我又加了句：「大皇子疼我，还说要抬我做侧妃，到时，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叙旧。」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万琴目光闪烁，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抿起嘴对我笑了一下。
转而她抓起我的手，表情哀求诚恳，一副马上要落泪的样子。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当时我也没有办法，你能原谅我吗？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看向她，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真的吗！」万琴脸上顿时展开了笑容。
我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姜齐麟收集的罪证递给她：「自然是真的，不过，以后你可能没机会了。」
万琴接过纸，呆愣地看着上面的黑字。
上面有当年他父亲勾结私党陷害我父亲的罪证，行贿贪污打压百姓，更甚，还有他弟弟强奸妇女，烧杀儿童的罪证。
一条条，一列列，哪一项都足以致死！
足以让她的家族致死！
看到这里，她柔弱的表情变了，那是一张极其复杂的脸。
是恐惧？是不可思议？是恨？
恨？
可笑！
她凭什么恨我！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害过她，反而倾尽全力保护她。
反而被她倒打一耙，家破人亡！
若不是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她家的阴谋，是不是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一生，到死也不明志？
事已至此，万琴也不再伪装，她拍拍手，顷刻间一众奴仆便包围了凉亭。
「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只要你今天死在这里，就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我还是太子侧妃！」
她表情讽刺地看向我：「一个侍妾而已，被人打劫死在路上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你本应该死在流放途中，现在能回来，还能爬上大皇子的床，却是有几分能耐。」
听到这里，我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流放途中她就想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姜齐麟及时，我怕是连仇也报不了！
想起母亲受的那些苦，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意：「你该死！」
训练有素的士兵从四周窜出，顷刻间就包围了寺庙，百姓被吓得惊声尖叫，四散而逃。
原本热闹的寺庙瞬间变为死寂。
「你！这怎么可能！」
万琴指着我，瞪大眼睛，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我抽出一旁侍卫的软刀，紧紧握在手里，看着她一点点从镇定变得慌乱。
她带来的奴仆就如同小鸡一样被困住，丝毫不敢动弹。
我抽出一旁侍卫的软刀，朝她一步步走去。
就在软刀要架到她脖子上的时候，一道清脆的男音传来，紧接着是马蹄兵甲的声音。
「住手！」
我眯起眼看向亭子外身着宫装的男人。
看来，人已经到齐了。
10
来的人正是姜钰天。
当时我派出两伙人，一伙去请万琴，而另一伙分成两队。
一队去向姜钰天禀报万琴被我劫持的消息，而且我还特地给他带了一句话：「若是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那便亲自来见我。」
另一队，则去禀报皇上姜钰天造反的消息。
有了鹤立的加持，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收到废除太子的圣旨。
一旦皇帝起了疑心，太子被废，加上贵妃派的操作，姜齐麟必将成为下一个太子。
这便是我的计划，在双方共赢的前提下，借姜齐麟报仇。
姜钰天穿着一身玄色长袍，发髻微乱，骑在一匹黑马上，瞪着眼睛看向这边，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原本不大的寺庙早已挤满了人，一半是我的兵，一半是他的。
我抓住万琴的衣领，把刀架到她的脖子上，一同面向姜钰天朝他示威。
「好久不见，姜钰天。」
凉亭在寺庙的高处，姜钰天身处低处，我低头看向他，眼里尽是冰冷。
听到我的声音，他表情微怔，喃喃道：「真的是你……」
「是啊，没想到这一别竟是两年啊。」我转头看向万琴，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你说，他如果知道你是假的，会怎么做呢？」
万琴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不顾脖子上的刀，朝姜钰天大喊一声：「钰天！」
到底是同床共枕两年的人，姜钰天回过神，冷静下来，大喊道：「放了万琴，我们有话好好说！」
看着情深意重的两人，我突然冲万琴一笑：「不如我们打个赌吧，把他请上来，看看他是要你，还是要我。」
万琴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咬着嘴，身子不停地颤抖，像是终于知道害怕一样。
我看向她，却突然发现她在笑。
一种近乎癫狂的笑。
我心脏猛地一紧，一股浓烈的担忧笼罩我。
我有一种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会让我颠覆我准备的一切。
「姜钰天接圣旨！」
一道刺耳的声音打断紧张的氛围，是鹤立。
他带着一纸明黄色的书信，带着兵插在了我们之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姜钰天以下犯上，意图造反……」
大局已定，我稍感放松，旁边就传来万琴的声音
「你知道当年这个主意是谁出的吗？」她疯癫地笑了两下「是我！」
「凭什么你出生就比我高贵？所有的好东西都先轮到你，我永远都只能算是你的妹妹！凭什么！还有，柳向明也是我杀的，谁让他以是你哥哥的理由拒绝我……」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鹤立的声音也跟着落下。
此时我已经什么都没办法思考了，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钟后，我僵硬的身体才恢复如初，我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杀了她！」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叫嚣这杀了她。
手跟着挥舞起来，伴随着女人的高声尖叫，人影缓缓倒下。
刀尖堪堪划破万琴的脸，我不甘地低下头。
一支箭插在胸口，血液慢慢浸透了我的衣服，然后滴入地底。
鹤立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冷漠。
我愣住了。
为什么？
没想到，我最后一个差错竟然败在了鹤立对万琴的爱上？
是了，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爱。
我想要挚友的爱，可她变了。
我想要姜齐麟的爱，可他已经娶妻。
我想要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可万琴把他搞散了。
故事的开头总是极具温柔，可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可这一切，万琴得到了。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说没有恨意是假的，但我想到了小时候，母亲抱我在怀里，喂给我的那一口桂花糕。
我好像又感受到了那种温暖，母亲怀里的馨香，和桂花糕的香甜。
11.
「唉！你听说了吗？前太子起兵造反贬为庶人！立大皇子为太子！」
「当然！我还听别人说前太子侧妃毁容与大监鹤立私奔了。」
「嗨，你们这算什么，据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啊！」
说道这里，众人皆是大笑，毕竟，这些都是传说。
只有我知道这是真的。
我拿起一块打包好的桂花糕塞进嘴里细细品尝了一下。
皇宫里桂花糕的味道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牵起一旁母亲的手坐进马车，笑着对她说：「走！娘，咱们去吃好吃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