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重新制定了计划，一个绝对会让姜齐麟满意的计划。
因为在这个计划里，他根本不需要插手，只需要为我提供银两，就算最后被人发现，也是我为了报仇而刻意接近他。
果然，姜齐麟听到这个计划后，面上虽然对我的关心不减，私底下却十分关心我推动这个计划。
但这个计划开始的要求是，必须让我去先去见万琴一次。
这对姜齐麟来说很容易，所以他犹豫没多久就答应了。
第二日，我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太子府，变成了一名普通的杂役侍女。
穿梭在太子府，我低下头掩饰努力自己。
看着眼前的静音阁，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终于，要见到了吗？
我抬起脚，跨过门槛朝院子里走去。
「平安，殿下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一道温婉的声音从院中传出。
身体不由自主一颤，是她！
我永远忘不掉的声音！
刻入身体里的声音。
拳头攥紧，指甲刺入肉中，却缓解不了心里的痛。
我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不去回想。
「回主子，太子殿下说半个时辰后便来找您。」
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伴随着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朝门口走来。
周围的侍女都低下头开始行礼，我找了处不起眼的地方，低下头跟着一起。
「等殿下回来后告诉我。」
「是。」
来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被簇拥着的万琴。
一身银纹兰花软纱落地裙，低垂着的鬓发插着珍珠碧玉簪，不计其数的蝴蝶钗，薄施粉黛，气度大增，虽不奢华，却已超越普通官家用度。
反观我，流放的半年中，原先的纤纤手已经变得粗糙，头发枯黄，已没有半分往日尚书府嫡女的风采。
虽早知差距，一股巨大的悲愤还是涌上心头。
我努力克制自己冲上去找她对峙的想法，不断安抚自己再等等，所有的屈辱不甘不是只为了看这一眼的。
好在一行人匆匆掠过，并没发现任何不对。
为了不引人耳目，我在院中停留一会，准备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我低着头思考接下来的计划，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了两个人，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
「是谁这么大胆，冲撞了太子殿下！」
一道阴柔的声音发问，竟格外地熟悉，正是刚告别不久的大监！
而他旁边站着的竟是姜钰天！
我暗道不好，脑中急速闪过几个解决办法也一一打消。
「无碍，你可有事？起来吧。」
一只修长的手递到我面前，语气温柔缓和。
看到这熟悉的场景，我目光闪烁，竟想到一个万全齐美的好办法，补全了我的整个计划。
我忽视姜钰天的手，弯着腰跪在地上，手悄悄摸向袖口。
「奴婢冲撞了太子殿下，奴婢该死！」我把头埋进地里，焦急的低下头求饶。
期间却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姜钰天一眼。
许是我的动作太明显，姜钰天反而来了几分兴趣。
「把你的头抬起来。」
我身子抖了抖，僵硬地站直身子，把头慢慢抬了起来。
我杵着眉，一副受惊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
姜钰天愣愣地看着我，随后竟伸出手想来抓我。
我装作害怕的样子，朝旁边一闪，离大监近了几分。
「蠢货！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还不道谢！」鹤立突然开口替我解围。
「是是！谢谢太子殿下，奴婢告退！」
说完我便从鹤立旁慌乱逃走，途中手里抓着的东西也顺势落下。
姜钰天看到地上那物，猛然捡起，再回头想要喊我却发现早已没了踪影。
7
看着窗外热闹的街景，我抿了口茶，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露出一抹微笑。
「大监最近可好？」
鹤立冷哼一声，没有动我给他倒的茶：「几日不见，你倒是过的滋润。」
「托大监的福，也算不错。」
我为自己添茶，直接挑明了目的：「今日约大监出来是要感谢那日解围之恩。」
说完，我拍了拍手掌，外面候着的侍从端进来一个婴孩大的箱子。
我推给鹤立，打开盖子，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黄金。
鹤立脸色不变，看向我：「想不到你也有几分手段。」
话音刚落，一把剑便横到了我的脖子上：「不过，本监最讨厌耍手段的人。」
我垂眸：「大监好眼力，今日我确有它求。我与太子和万琴有一段恩怨，今日前来，是想大监祝我一臂之力。」
脖子上的刀轻轻一动，血顷刻涌出：「打她的主意，你该死！」
「大监莫急，听我说完。」我冷静开口。
突然出现的侍从折断了鹤立的剑，又迅速为我清理伤口。
鹤立惊了一下，眯起眸子看向侍卫，嘴里吐出两个字：「雪卫？」
雪卫是姜齐麟亲养的暗卫，据说不超百人，却能灭一国。
雪卫从不轻易出动，甚至连皇帝也不知其貌，所以鹤立才如此震惊。
「若大监与我合作，便是与大皇子殿下合作，若事成，万琴自然归大监所有，而我只要太子。」
听此，鹤立收起断刀，眯起眼睛看向我：「本监凭什么信你？」
我轻笑，对雪卫摆摆手，雪卫意会，又从一旁拿出一个箱子递到鹤立面前。
「一看便知。」
鹤立狐疑地看着我，伸手打开了箱子，里面赫然装着一个人头！
是孙家二公子。
「听闻前几日孙大人在朝堂上对大监出言不逊，我便自作主张帮大人清理门户。」
鹤立眯起眼睛看向我，神色却没好转半分：「要求。」
「只需要大监在皇上面前‘美言’太子几句。」我从怀中掏出一沓纸递到鹤立面前，上面写满了姜齐麟这些年收集的姜钰天做的脏事。
谁能想到表面上翩翩公子，与世无争的姜钰天却勾结乱党收为己有呢。
而皇帝近年来身子大不如从前，对外界十分多疑，最忌讳的就是势力过于庞大的家族，若是揭发此事，必定正中下怀。
鹤立看着这份报告陷入沉思，而我也不着急，时不时看向窗外的风景。
窗外的街道之上，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我手中的茶杯陡然收紧，茶水也不自觉地洒了出来。
鹤立察觉到了不对，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神情陡然一变。
是万琴，纵然带着帷帽，熟悉的人却能一眼认出。
此时的鹤立再也坐不住了，他伸手找来内侍，内侍匆匆走出，回来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只见他先是不可思议，再到愤怒，最后已近疯癫。
他的手重重砸在桌子上，带起一阵波澜，见到仇人，我的脸色也不好，抿着嘴不说话。
鹤立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盯向我。
或许我的脸色太差，他站起身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敬候佳音。」
我笑了，看着他的背影，吞下了最后一口茶。
谁能想到呢，让身处高位的大监发怒的仅仅是一个女人。
一个太监，却疯狂地爱着一个女人，真是可笑。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万琴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我提前以自己的名义约她出来，若她心虚，自然会回应。
而鹤立的发怒，大概是因为去包厢的不是我，而是一个男人吧。
试想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已经有了家事却又和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自然会愤怒，更何况像他这样的变态呢。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