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蜘蛛人
邱灵泽2024-07-31 16:575,982

   “岁年,每次寒暑假你都不回来,妈都想你了。”电话里刘玉真对小儿子说。

   “妈,过几天我就回去看您。”岁年说。他一边整理清洁工具,一边与母亲说。“我知道您想儿子了。可是妈,哥又要赚钱还债、养家还要供我读书,他哪赚得了那么多钱啊!我自己做点儿兼职打点寒暑假工就可以把我的学费凑出来了。那样也可以减轻哥的负担,等我们把债都还完了就能经常团聚了。”

   “知道,就是苦了你和你哥。妈对不起你们。”说着,刘玉真哽咽了起来。

   “妈,您别这样说,我们长大了,作为家里的男子汉,这债应该我们来还。”听到有人喊他快点,胡岁年赶紧答道:“好,马上就来!妈,我先不跟您说了,我要做事了。”

   “好。岁年,你做的什么工啊?要注意安全啊!

  刘玉真刚说完,胡岁年就挂了电话。

   胡岁年利索地把设备整理好,把安全绳往身上一套一扣,一切准备就绪。从大一开始胡岁年就开始不向家里伸手要钱了,都是靠自己做兼职赚取生活费和学费。因此,大学这几年他几乎不怎么回家,一有时间就去做兼职。这几年里,他做得最多的工作就是“蜘蛛人”。为了能赚取更多的钱,他

   都是选择三十楼以上的外墙清洗工作。第一次接触这份工作他也很害怕。以前他体会不了“命悬一线”这个词的意思,现在他亲身体验到了。安全绳和吊绳把他悬挂在几十层高的楼上工作,一开始他根本不敢低头向下看,偶尔瞟一眼地面,他觉得地面上的人就像一粒尘埃。越是害怕他越难以控制想象:假如自己不小心坠落下去又将会怎样?应该变成一滩烂泥吧。他想着想着,不禁打了个寒颤。拿着清洗工具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可是,慢慢地工作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对于低头看地面的动作,他也没那么紧张和害怕了。

  王凌云看到胡岁年为了学费这么拼命,为了能帮助他,她不像其他同学一样经常逛街、吃美食和买衣服。她整天就钻进图书馆里,这样既能充实自己又能省钱,而省下来的钱就可以和胡岁年吃点有营养的。她认为只要胡岁年有了学费和生活费,他就不用频繁地去做那份危险的工作了。谁知胡岁年不但经常去,还把赚来的钱给她买节日礼物。

  情人节时,同宿舍的女生们都收到男朋友送的礼物。王凌云以为她没有礼物可收,谁知在晚饭过后却收到胡岁年送给她的玫瑰花。

   胡岁年自己不好意思送,便请王凌云的舍友把礼物送到她手里。

  看到玫瑰花和卡片上写的祝福语,王凌云内心既激动又不安。她知道胡岁年的心思,她也知道自己的心。可是,她又害怕世俗的眼光。

   王美珠并不知道女儿在大学的情况。在她看来,王凌云是一个很乖巧懂事的女儿,她从不让她操心。每一次王凌云放假回家没住几天就返回学校了,王美珠以为女儿是为了多看书才回学校去住的。却不知道她是为了能多和胡岁年在一起。只要是假期,胡岁年都要去打工,这让凌云很是心疼。

   胡岁年用命换来的钱,除了自己必要的生活费和学费,剩下的钱他从不舍得乱花一分。但在凌云身上,他却什么都舍得花。而王凌云也从不允许自己乱花胡岁年的任何一分钱。

   有一次,是王凌云的生日。胡岁年要给她买一件酒红色的短裙。她长得漂亮,肤色又白晰,穿上这裙子显得更漂亮了。

   店里的服务员都劝胡岁年买下来送给女朋友。胡岁年也正有此意。他准备掏钱的时候,王凌云却假装拉肚子,让他陪自己先上卫生间。她把他推出门外,还催促他快点走。服务员也看出她的伎俩便不屑地白了他们一眼,于是又气又无奈地把那件裙子挂了起来。

   “你干吗推我出来?”胡岁年傻愣愣地问凌云。王凌云调皮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说:“你傻啊!那么贵的裙子也买,这可是你一个月的生活费。”

   “没事,给你买的,多贵我都愿意。”胡岁年说。“是吗!那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王凌云努嘴道。

   “好吧,那现在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不愿意!”王凌云假装生气大步向前走。

   胡岁年以为王凌云不喜欢自己,所以也不愿意要自己的礼物。他愁着一张脸慢悠悠地走在她后面,王玥感受到胡岁年没有追上来,她悄悄地回头一看,看到胡岁年耷拉着个脑袋一脸不悦。她无奈地往回走,走到他跟前点起脚尖把脸凑到他眼前,说:“你说只要给我的,你都舍得给我买是吗?”王凌云一脸使坏。“那好,如果说我要你的心呢?你也给吗?”她把头凑到胡岁年耳边说。那温热的气息扑到他耳朵上,让他感到又酥又痒,他醒悟过来把王凌云抱起来转了一圈。王凌云咯咯地笑声让路人也抿嘴一笑。在大家看来,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模样吧。

   几年过去了,胡岁华和母亲也把从亲戚朋友们那儿借来的钱还得差不多了。

   胡岁年熬了那么几年也准备大学毕业了,他想回去之后和家人公开他和凌云的事情,但又害怕家人的反对。在进退两难之际,王华玥提了个建议,先让她回去跟妈妈说,看她怎么说。

  胡岁年答应了。但心里始终忐忑不安,他害怕世俗的眼光会让他俩被迫分开。

   而这个时候,李彩英追了胡岁华一年多,她还是感受不到他的爱意也就放弃了。反而接受了志同道合的王清波的追求。

   胡岁华这几年一直都把心思用在赚钱上,除了还债,其他的事情他不想考虑。

   刘玉真也看出李彩英的心思。可是儿子对她就是没感觉,刘玉真也拿他没办法。

   看到胡岁华对自己不感兴趣,李彩英转头就投入王清波的怀抱里。那天晚上,李彩英最后一次约胡岁华出来吃夜宵。胡岁华把店里清洗干净后才去赴约。他到了那里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很久了。

  李彩英有些不高兴地说:“这都几点了才到!”胡岁华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是我故意拖延,也要把店里的卫生做完了才能来啊!要不我妈一个人怎么做啊?!你想吃什么尽量点,今晚我请客!”

   看着胡岁华挺有诚意的,李彩英也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他们坐下来边吃夜宵边聊他们的高中年代。“你在高中的时候一定很喜欢何玲玲吧?”李彩英有点儿不满地说。

   “说实话,过去,我的确喜欢她。可是她喜欢不喜欢我就不知道了。还说那些干什么!现在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也替她高兴。”胡岁华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一口。

   李彩英想要抢走胡岁华手中的烟:“拿过来!”

   胡岁华吃惊地问她:“你也会抽烟?”

   “放屁!谁说我不会!”

   “你还是学生,学生是不能抽烟的。”胡岁华说。

   “说谁呢!谁还是学生?!你说!”李彩英有点儿生气地说。

   胡岁华拍了一下额头,不好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要读四年大学。”

   “我都工作快半年了。我看你心里不是装满钱就是装满何玲玲!”李彩英埋怨道。

   我的心里装的都是钱,做梦都在赚钱。”胡岁华苦笑道。

   “今天晚上我找你是为了一件事。你心里也明白,我只要你说句真心话,你喜欢过我吗?”李彩英低下头,脸有些泛红。

   胡岁华有点犯难了,他自己也明白,他过去与李彩英出去玩仅仅是因为同学关系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把你当做同学而已,不是喜欢的女孩。”

   “你真浑蛋!”李彩英忍不住骂道,忽而他又微笑道:“这样也好,省得我自己单相思不怪你!”说着,她举起酒瓶子要与胡岁华干杯。

   胡岁华知道李彩英此时心里一定很难受。他赶紧抢走她的酒瓶子。“一个女孩子拿酒瓶子干吗!”

   “今晚上我们就好好地喝上几杯吧!”李彩英建议道。

   “我不喜欢喝酒的女孩!”

   “那又怎样,反正你不喜欢我,我喝不喝酒,你都不喜欢我!”李彩英不满意道。

   “回去吧!”胡岁华觉得自己越出现在李彩英眼前她就越难受。他想起身就走,但又担心她一个人喝醉了被坏人“捡尸”。于是他叫来了本想约他吃夜宵的王清波,王清波接到胡岁华的电话后就开开心心地开着他的小车来了。

   一到这里,胡岁华就问他想吃点什么,自己请客。王清波毕竟还没毕业,一个学生身上钱也不多,一听到胡岁华这么一说,他立刻点起几个爱吃的东西。他知道自己开车来不能喝酒,所以他没有点酒。李彩英见两个男人都不喝酒,自己一个女孩喝也不好意思,就提出要走了。胡岁华赶紧拜托王清波送她回去。

   李彩英看到胡岁华此时连送都不送自己最后一次,她气鼓鼓地钻进清波的车后座,用力把门一关。那关门声几乎要震碎了王清波的心,要知道这可是他爸买给他毕业了上班用的,他很喜欢这辆车。

  到了目的地后,李彩英再次用力关了车门,王清波忍着不吭声,只是向她打听件事,那就是他们公司现在招人不,他想去他们公司实习。

  “在你爸那儿实习它不香吗!干吗要出来受气!”李彩英没好气的说。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这爆脾气!难怪岁华不喜欢!”王清波嘟囔道。

   “ 说谁呢!”李彩英突然回头瞪了王清波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王清波假装笑笑。

   掉转车头。王清波觉得没吃够,就又打电话给了刘文俊,而刘文俊却告诉他,他正和伍玉颜在夜宵难。王清波终于找到知音了,便开心地驱车前行。

   当初伍大牛与妻子一起在工地里工作,两人是典型的农民工夫妻。虽然他们生活艰辛,但任大牛很疼爱妻子,大家一起下班回到家,他都让老婆、孩子等着,他张罗着饭菜。伍玉颜小时候的生活可以说是非常幸福快乐。爸妈相爱,而爸妈也很疼爱她。即使住在工地的棚屋里她也感到快乐。

   可是,幸福并不长久。对于这对普通的夫妻来说,老天连这点幸福都舍不得给他们。

   在一次事故中,伍大牛的妻子被上层掉下来的钢筋柱子直插入脖子的大动脉。她痛苦地躺倒在地,当救户车到场时她也奄奄一息了。最后,还没有到医院,她的心脏就永远地停止跳动了。

   虽然工地赔付了一笔钱,也给了一笔抚着伍玉颜的抚养费。但任大牛已不再是从前的伍大牛了,妻子走后,他几乎日不离酒。而伍玉颜又最讨厌父亲喝酒,每次他一喝酒就胡说八道,又哭又笑,惹得不知情的人都笑话他。她讨厌别人笑话她爸,可是她爸又偏偏不争气。所以,她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回来,把对母亲的思念都转化为学习的动力。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她考上了国外

   的一所大学,而且在老师的帮助下,还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从此她和父亲见面的机会就更加少了。

   直到后来,伍大牛患病,刘宝柱才打电话让伍玉颜回来照顾他。

  伍玉颜回来后要重新找一份工作,对于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在国内找一份工作不难。但要找一份工资高的工作就有点难了。

   正当她为发工作发愁时,刘宝柱告诉她,青山的部门正好招人,而且是编制内。他劝她早点做好准备,到时候去试试。

   恰巧伍玉颜又是城市管理专业的。伍玉颜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准备,没想到这好事还真被她撞到了。经过了笔试、面试、体检和考核等一系列程序,她最终被录用了。她被安排到综合管理科,而刘青山在城市管理执法岗位。

   之前伍玉颜把伍大牛给她的学费都存起来,自己靠勤工俭学和全额奖学金完成了学业。如今,她用这一笔钱买了一套房子和父亲一起住。她知道父亲变成这样是因为母亲的离开,慢慢的她也原谅了他。父亲老了,她想给他好一些的居住环境,自己也好好照顾他,让他安享晚年。

   当王清波见到刘文俊他们,他吃惊地发现胡岁华居然也在这,他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怎么,我就不能在这儿了吗?"胡岁华假装一本正经地说。

   王清波看到有这么多人,也就不提刚才的事了。他坐下就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

   胡岁华赶紧制止,但已来及了。"呆会儿你怎么开车?王清波堵气道:"你开!"

   刘青山笑着说:"没事,让他小喝两杯,呆会儿我开车送他回去。"

   王清波嬉皮笑脸地拍拍刘青山的肩膀笑道:"还是青山哥好!"

   刘青山看着他那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来,来,来,为庆祝玉颜姐找到工作而干杯!"刘文俊举杯道。

  几个人就开开心心地碰了杯。

   可是,胡岁华却心想:如果何玲玲也在就好了。说到何玲玲,谁也不曾想到,她和林风箫本来打算一毕业就结婚,谁知婚期准备到了,她才发现林风箫还有个女朋友。也就是说他脚踏两条船。他的如意算盘是和她结婚,而且还继续保持和那女孩的情人关系。

   那女孩是艺术系的系花,她在大学的各个社团都很活跃,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很会察言观色、很会体贴男生。相较于何玲玲,林风箫更喜欢像张婉婷这样的女孩。张婉婷的父母恰巧也在美国定居,不久的将来她毕业了也要移居美国。她看到林风箫长得俊朗又有才,便决心要追到他。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沙"。在她的猛攻之下,林风箫很快就沦陷了。当美女主动送上门时,他也做不到坐怀不乱,毕竟他也不是柳下惠。

   现在才遇到张婉婷,林风箫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此时,他要做出抉择,一个是和他相恋三年之多的女人,一个是他梦中的情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决择。其实他心里明白,他之所以追求何玲玲,一个目的是想告诉胡岁华,他喜欢的女人被他拿下了;另一个目的是他只想要她做他的备胎,在更好的女孩出现之前,她可以填补他的空虚。一旦有比她更好的女孩出现,那他是随时可以放弃她的,就算是他俩结婚了,若有他更喜欢的女人出现,他也可以离婚。对他来说,人生苦短,绝对不能将就。最后在权衡利弊之下,他选择了张婉婷。当然,他也舍不得玲玲,但那只是短暂地不舍而已。

   当林有福知道林风箫要与何玲玲分手的原因时,他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怎么也不能接受孙子竟然为了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而放弃了乖巧懂事的玲玲。“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林有福说。

   回想平日里何玲玲来到家里可爱懂事的样子,林有福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可是如今这孙子却因为财色要和她分手,他感到十分可惜。他本还打算把这姑娘当作亲孙女来疼爱,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何玲玲每一次到林风箫家都主动帮林有福做烤鸭,而且还真做得挺好。

  那时林有福还想着:既然儿子儿媳不传承他这门老手艺,那他就传给孙子和孙媳妇。如今怎料到会这这样。

   当林风箫正式向何玲玲提出分手时,何玲十分诧异,她从未想过林风箫会在这节骨眼儿上与自己提出分手。他还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她还苦恼婚礼上自己挺着一个大肚子穿婚纱会多难看。现在看来这个烦恼已经完全不用考虑了。说难听点就是她被林风箫甩了,她咬紧牙关,不哭也不闹。第二天她独自到医院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手术结束后,她颤颤巍巍地走到卫生间痛哭一场,然后才告诉母亲所有的一切。

   许佩珍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儿不敢相信,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虎头虎脑的林风箫会是这等见利忘义的人,想到这些,她气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非常难受,于是赶紧将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她也知道,在恋爱关系里,女孩如果不保护好自己最吃亏,她后悔当初没好好跟女儿说。既然事已如此,她也不能强迫林风箫与女儿结婚。发生这一切,女儿只能独自承受了。于是,她让何玲玲请假回来,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女儿,帮她把这小月子给坐好。

   “妈,坐什么月子啊!又不是生孩子。"何玲玲无所谓地说。

   "你懂什么!这也叫坐月子,是小月子。你听妈的,赶紧回来。也准备实习了,回来让你爸给你找个地方实习也行。"许佩珍的口吻容不得女儿有任何反驳。

   当时何玲玲正处于伤心之中,回到家人身边或许能让自己更好受些。想到这,她也就听从了母亲的安排。

   当门打开的一瞬间,何玲玲露出难堪的笑容,而许佩珍却忍不住抱住女儿哭了。这让假装坚强的何玲玲此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何文峰看到女儿也很心疼,他没有提到那些事,他不愿揭开女儿的伤口。他假装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来吧,吃饭,都你爱吃的。"他一边接过女儿手中的行李,一边招呼母女俩吃饭。

  许佩珍哭完才拉着女儿的手往餐桌旁。整个就餐的过程中谁也没提到“林风箫”三个字。但他们心里又无时不刻地在提“林风箫”。

  

继续阅读:第42章 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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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墙”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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