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民政局时,并没有人在排队。
工作人员撑着下巴在前台打瞌睡,林呦轻声开口:“你好,来办结婚。”
工作人员迷糊睁开眼,看见两人一怔。她在这工作十几年了,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对儿。
她带着两人办了手续填了表,看到女方的年龄时没有太大反应,上头交代了,说今天有对特别的情侣来领证。
“过来拍照吧。”她温和道。
林呦扬起一个笑靠在楚辞肩上,看着镜头,而楚辞侧目看着林呦,照片定格在这一刻。
红日染云霞,阳光与体温一个温度,林呦坐在副驾驶看着两人的结婚证,不解开口:“照片都没拍好,你怎么看我呀,楚先生你要看镜头。”
楚辞不在意的笑了笑:“镜头哪有你好看?”
他没着急开车回老宅,而是将林呦的鞋脱下,轻轻为她按着脚,楚辞看的出来小姑娘走那几步路都在强忍着疼。
“别呀,脏……”林呦连忙伸手推开他。
楚辞不为所动,温柔的帮她捏着脚:“别动,别穿了,再穿会气水泡。”
林呦看着眼前低垂着眼认真为自己按脚的男人,心里的爱意快漾出来了。
这是现在世上最爱自己的人了。
林呦看到车外有人笑着骑着自行车穿过法国梧桐,黄金般的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有人在小道上走着。
众生庸碌平凡,却温暖至极。
楚辞用湿巾擦了擦手,再去拿那两本结婚证,说:“放我这里,我保管。”
“好哦。”林呦没有任何不满,笑着去抱楚辞,软软开口:“楚先生,喜欢我吗?”
“林呦,”楚辞抱住扑过来的小姑娘,说:“我是爱你。”
已经快四点了,太阳现出一丝玫瑰色儿,路边的西府海棠临近花期末,大朵大朵的绽放着,开的热烈。
林呦在他耳边小声开口:“我现在,是楚夫人了。”
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想要坐回去。
可是楚辞倾身,将小姑娘摁在身下,眸色深深,吻了上去。
是楚夫人了。楚辞听到这句话几乎情动的落泪。
这是他的劫难。
可他不逃,甘之如饴的受着。
这一生只为她活,也只爱她。
楚辞在数个夜里都曾拿出那本结婚证细细看着,满目柔情。
楚辞想,林呦的名是可以加上自己的姓的。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
——
楚辞日记
8月30日:
“洛——丽——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
”在学校里她是林呦,可是在我怀里,她永远是小姑娘。“
11月17日
小姑娘最近这几天情绪不稳定做噩梦,她跟我说梦到了以前,哭的绝望。
我想让她确定自己是被爱的,值得被爱不用害怕被别人抛弃,我想让她逃出童年的侵染。
12月9日:
身边有她熟睡的每个夜晚,我想起当年随手翻看的那本《洛丽塔》,都会想起那句“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林呦之于我,就是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为她生,为她死。她可以褪色,可以凋谢,怎样都可以。
她会年老色衰,但是我不在乎。我望着她,在夜半时分,亲吻了她。
这一生,只爱她。
6月15日
小姑娘今天跟我说,说我是她的神,我笑了笑,跟她说,我不是神,但我会为她心软无数次,没有底线。
……
后来楚辞有次去法国郊外的一家酒庄为林呦酿酒,同行认识多年的好友沈钰言取笑他:“楚二,三十好几的人了,当时葡萄是亲手种的,现在酒也是亲手酿。”
他点燃一支烟,看着在那折腾的楚辞,问:“就为了林呦?”
楚辞将盖封上,嗯了一声,复又慢慢开口,像是回忆:“她说过,她的家乡有个习俗,家里要是生了女孩,父母就会亲手酿一坛酒,等到女孩长大成人,结婚的时候喝。”
“我那个时候问她‘你有吗’,她就轻声说了句‘我没有。’”
楚辞闻着烟味,也从口袋里拿出个轻便的小木盒,里头有烟丝与卷烟的纸。
他从里面捻起些许烟丝,沾了点水卷好,点燃吸了一口,青色的烟雾腾起,楚辞继续说道:“我那个时候就想,她没有的,我给她,我帮她酿一坛,结婚的时候喝。”
沈钰言知道,那个女孩得了楚辞全部的深情。
沈钰言将烟摁灭,顺势坐在草地上,看着那庄园古堡,眯着眼说:“真羡慕呀。”
真羡慕,能有爱的人。
楚辞吐出一个烟圈,嗤笑一声:“你也会遇到的。”
他看着掠过的白鸟,低声道:“她说那句话的时候应该很难过,可是神情平静。”
林呦的父母不爱她,所以她没有,习惯了不被爱,所以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看不出难过。
沈钰言拍了拍楚辞,问:“你这次怎么不带林呦来?再住上个几天。”
楚辞想起那个小姑娘,神情都温柔,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我说我要出国出差,她走的时候还拽着我的袖子哭。”
沈钰言:“……”心好痛,为什么要被虐。
晴空万里,白鸟扑棱起飞,葡萄枝叶在风中摇摆,楚辞与沈钰言随意坐在草坪上,眯起眼看着城堡顶上的尖塔。
楚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淡声道:“回去了,小姑娘等着我呢。”
那个好的不像话的小姑娘在等着自己回去呢。
故事的最后,那个年轻的国王什么都愿意给他的玫瑰,林呦也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星球。
全文完。
上辈番外
楚兖邑与温希言从小是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可是温希言是把楚兖邑当哥哥的那种感情。
楚兖邑从懂事起唯一的愿望便是娶温希言,对温希言的爱近乎病态偏执。
十八岁时,楚兖邑被楚中行派去出国深造,沉淀性子回来接手楚中行的人脉地位,而温希言是被家里安排留在国内读书。
在登上飞机前,楚兖邑还在哄着温希言:“我不在的时候不能看别的男生好不好,等我回来娶你,看了我会生气的。”
温希言听了没放心上,觉得好笑,随意应着:“好,你快走吧,要误点了。”
楚兖邑万分不舍,恨不得将温希言揣在兜里藏起来。
于是他在国外努力,努力提升自己获取更多的人脉权力,争取提前回京。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回京城后,温希言挽着另一个男生的手,言笑晏晏的介绍着:“兖邑哥哥,这是我男朋友,时泽。”
楚兖邑看着他们两个紧握在一起的手,自己的希言笑的甜蜜幸福。
楚兖邑只觉得这一刻心像是被人狠狠用刀一捅,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时泽朝楚兖邑笑了笑,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时泽。”
楚兖邑声音很轻,近乎嘶哑开口:“你好。”转而又看向温希言,“希言,不是说好等我的吗?”
……
楚兖邑从小便喜欢温希言,喜欢了整整十六年,对这份感情已经是偏执了,怎么可能放手。
他开始调查时泽,发现只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成绩优秀拿着奖学金。他与温希言相识不过是雨天递了把伞,后来互生情愫。
楚兖邑要求楚中行为他们两个订婚,自己则用强硬手段将温希言时泽两人拆散。
楚中行将时泽调去偏远山区抗洪救灾,骗他说:“你要是回来,我让我儿子放手。”
当时楚兖邑二十一岁,温希言20,两人都未满法定结婚年龄,楚兖邑动用了关系让民政局给他跟温希言办的结婚证。
钢戳印上去的那一刻,他看着两人的结婚证,楚兖邑甚至落下了泪。
温希言表情麻木的坐在沙发上,淡淡开口:“满意了吗?可以放过时泽吗?”
楚兖邑单膝跪在温希言面前,颤声道:“希言,你看,我终于娶你了。我们还会有很多年,还会有个可爱的孩子,你每天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就一点……”
温希言看着地上眼眶发红的男人,绝望的闭上了眼,她从此,再也不能与时泽在一起了。
楚兖邑拿时泽要挟,逼她结婚,不然他就让时泽的人生陷入绝望,是永远也过不去的痛苦。
温希言太熟悉楚兖邑的那些手段了,她的时泽,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没有父母,好不容易现在生活好一点,怎么能被自己拖累。
时泽在山区救灾时,楚兖邑为温希言举行了个盛大的婚礼,全是按温希言的年少时说的来布置的。
“兖邑哥哥,以后我结婚要在古城堡举行,我要当公主!”
“好。”
“我要绝无仅有的婚纱,我那天一定要特别好看!”
“好。”
“兖邑哥哥,我结婚的时候你会来吗?”
“会啊,希言。”
“以后我被夫家欺负了怎么办?你会给我撑腰吗?”
“兖邑哥哥,以后我男朋友是什么样的啊,我喜欢那种温温柔柔有书生气的。”
楚兖邑闭上眼,觉得这个场景像是他的一个梦,像自己过去无数次梦见的一样。
温希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记在心上,她的婚礼他当然会去,她结婚自己就一定是新郎。
只要他没死他就会把温希言宠成公主,他要是死了也会拉着温希言一起死,他不在,他怕他的姑娘被欺负。
温希言当然不会被夫家欺负,楚家就是她的夫家,他会让她得到最好的。
温希言喜欢温柔书生气的,这么多年他就让自己变成这样。
旁边站着的司仪喊了声“楚兖邑先生,你愿意娶温希言女士为妻吗?”
“我愿意。”楚兖邑看着身侧穿着独一无二高定婚纱的温希言,眼眶红了红。
自己这么多年唯一的渴望与幻想终于成真。
【作者题外话】:就这样的结局吧,我挺喜欢的,让故事在最高点落幕。
楚辞与林呦还有很多个日日夜夜,他们的故事在继续,可是我们就只能陪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