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眼尾都泛红，他不理解。
林呦多好啊，明明活的如此绝望却为了那个老人家仍努力的活着，总是温暖的对人。
“楚先生，你是好人呀。”
“楚先生，早点休息。”
“楚先生，这个可以改善失眠的，给你。”
……
医生包扎完就离开了，临走前叮嘱楚辞几句。
楚辞伸手去抚摸林呦的眉眼，温暖的指腹擦掉她的眼泪。
满目柔情。
楚辞将人带回了豫竹居，车钥匙随手一扔，抱着个小姑娘就上了楼。
林呦还在他怀里闭着眼，毛茸茸的脑袋抵在楚辞胸口处，像是抱着个猫。
楚辞刚将人放在床上手还没抽出来林呦就睁开了眼，无助的看着自己。
林呦拽着楚辞的衣服不肯放，哽咽开口：“你要去哪儿？”
楚辞感受到一股近乎酸楚的柔情，弥漫着他的胸腔。
他轻轻拍着林呦的背，柔声安抚着：“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
林呦摇摇头，手一伸抱住楚辞脖颈，无助开口：“我不要水，我要先生抱。”
他的小鹿现在十分没有安全感。
楚辞将人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
楚辞低声道：“饿不饿？我们小鹿不能饿肚子，吃点东西好不好？”
林呦只摇摇头，不再说话，把自己与世界隔离。
楚辞只好上了床，抱着小姑娘一起睡觉。林呦蜷缩在他的怀里，穿着宽松舒适的麻布裙，纤细的手抱着楚辞的腰。
林呦没有安眠药吃，睡得不踏实，总是难受的哭起来，甚至绝望的想去咬自己包扎好的手腕。
楚辞则是直接吻过去，分散着林呦的注意力，吻了一遍又一遍，气息交换间，只听见楚辞哑着声音道：“我爱你。”
最后林呦被亲累了，倒是窝在楚辞怀里睡了几个小时。
早上温暖的阳光中，林呦先睁开眼，自己枕着的是结实温热的胸膛，触感未免太好。
她没有对自己身处楚辞怀里这件事有任何惊讶，她没有忘记昨天与叶连红的那番争吵。
林呦呆呆地继续靠在楚辞胸口处，感受着他的心跳。
她在想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学校暂时去不了，依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保守猜测需要请很长一段时间假。
陈怡知还给自己发了很多条信息，可是自己只回复了一句“安好。”
林呦打算不回那个家了，把自己的东西搬出来，既然不能离开这个世界，那就继续熬吧。
办住院吧，林呦迷迷糊糊的想。
不知道自己这次有没有病友呢？
上次住院的时候，林呦的邻床是一个患有妄想性障碍的小男孩。
是学画画的，总是情绪躁狂甚至出现幻觉，有一天他对林呦说：“小鹿，我看见世界之树了，它的枝干穿过我们的胸膛，却让我们去死。”
抑郁发作的时候两人痛苦的撞墙，然后都被护士用约束带捆在病床上不能动弹。
每次他们辛辛苦苦藏的药都能被发现，想到这，林呦的眉头皱起。
下次要聪明点了。
“醒了？”楚辞揉了揉小姑娘纤细的腰，慵懒问着。
林呦慢吞吞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出声。
“我们今天去找陈医生吧，我们小鹿要乖乖停医生的话。”
“嗯。”林呦低低应了声，撑着身子起来要下床。
楚辞拿了衣服想要洗澡，可又不放心林呦，于是他将房间门、阳台门紧锁，将房间里所有的尖锐的物品都锁了起来，又哄着林呦：“你到浴室门口等我一会好不好，我要看到你的倒影一直在。”
林呦脸色苍白，听话的将自己挪到了门口。
“乖，就一会儿。”
楚辞连忙进了浴室洗，为了时间能快点沐浴露他都没用。他面对着门，确保林呦有一直在。
小姑娘无力地靠在门上，脑子一片空白。林呦听着里面稀里哗啦的水声，低头看了看自己，她也好想洗澡哦。
楚辞赤裸着上身出来，水珠顺着人鱼线流下，隐入更为禁忌的地方。
“地上凉，起来吧。”楚辞无奈看着坐在地上的林呦。
林呦抬起头，望着楚辞，小声开口：“楚先生，我也想洗澡。”
楚辞拧起眉头，不知道该开口怎么劝，昨天晚上刚换完药，医生说不能碰水。
可是要是让洗澡的话，他又怕小姑娘不注意又让伤口感染。
林呦见楚辞拧着眉头迟迟不回答，又说：“楚辞，我会注意的。”
楚辞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将小姑娘抱起放在床上，又去抽屉里翻了翻，拿出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在林呦左手手腕牢牢套住。
末了还安抚性摸摸林呦脑袋，温声道：“去吧，要我帮你放水吗？”
林呦看了看手上丑丑的、黑漆漆的垃圾袋，扁了扁嘴，只好委委屈屈的站起身进了浴室。
她在浴室里费力的脱着衣服，试了试水温，才将水往身上浇。
楚辞在门口淡声道：“我下楼拿下东西，很快上来。”随即转身下了楼。
他昨晚在小姑娘睡着之后，吩咐人今早送了女孩子穿的衣服裙子鞋子来，以及所有需要用上的东西。如今这些都在楼下的一个房间，等他们出门后便有人会整整齐齐的放好。
楚辞随意拿了条裙子及贴身衣物上楼，他不敢离开太久。
等他上去的时候，水声倒是停了，但也听不见小姑娘的声音。
那一刻楚辞慌了神，快步走到浴室门口想开门，发现门根本没锁。
两人面面相觑，热气将林呦的脸熏的通红，头发在头顶扎成个小丸子，还有碎发散落下来。
林呦洗完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拿换洗衣服，本想穿回麻布裙，可是裙子早就被自己丢在角落，可可怜怜的沾了水。
她只好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到一条长浴巾，尽可能的将自己包严实。林呦正低头解开手腕上的黑色垃圾袋，楚辞系的牢固，解有点费力。
突然门就被打开了，林呦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楚辞，声音软绵绵，像是在撒娇：“你干什么呀？”
楚辞看着小姑娘那双眼睛水漾漾的，眉眼柔软的像是自己栽下去的那株枝叶嫩绿的葡萄苗。
露出来的皮肤透着粉嫩，像是上好的白玉。楚辞移开眼，尴尬解释：“我以为你……”
林呦懂了他的意思，轻声道：“对不起。”
楚辞将衣服递过去，温声开口：“我们小鹿不用说对不起，该说的是我，这么没有风度就开门进来。”
林呦换好衣服出来后，楚辞正在打电话，她听了几句，好像是李显，能听到李显在电话里：“林妹妹没事吧？”
楚辞听到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开口纠正：“不要这样叫。”
那边李显无赖的笑了笑，不甚在意，又说：“行了，小姑娘情绪好点的时候我们去看她。”
“嗯。”楚辞看见林呦乖巧的坐在床边，仰起头看着自己，像是有话说，敷衍的回了李显就将电话挂了。
“怎么了？”楚辞半蹲着身子让目光与林呦平视，开口问着。
他用手将林呦垂落下来的头发，撩至耳后。
林呦带着鼻音，斟酌着开口：“楚先生，这内衣带子，我扣不上。”
楚辞听了愣住，是了，小姑娘现在的手不方便弯曲，难怪扣不上。
林呦感觉自己胸前空空的，有点漏风的感觉，难堪的看着楚辞。
心底的情绪又泛起浪花，林呦难过的想，为什么自己要活着碍眼，要总是麻烦别人呢？
楚辞笑了笑，“好。”
已经不是第一次扣楚辞做起来也是熟门熟路，随即伸手往后隔着衣服就轻轻一动，就扣上了。
“那我们去吃早餐吧。”楚辞牵着林呦就出了门，往那家茶餐厅去。
楚辞一直哄着，林呦勉强吃了小半碗玉米粥，又吃了两个虾饺，就放下筷子不肯再碰。
楚辞将小姑娘吃剩的一一吃干净，才带林呦去了市医院。
他预约了陈川平上午的时间，这么多年，一直是林呦的主治医生。
……
……
早上九点三十左右，陈川平开着自己的小奥迪，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处。他左手拿着个保温盒，右手看了眼手机时间，估摸着楚辞他们也快到了。
陈川平咬了口手上拿着的包子，将车锁好打算离开，抬头看到一辆车牌号是一连串数字“7”的迈巴赫开进了停车场停下。
他又咬了口包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啧，这车真贵！不知道是京城里哪位权贵开这样的车牌号。
然后陈川平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车上下来，身姿清冷淡漠，是楚辞。
陈川平眯起眼笑了笑，快速将包子吃完，干脆也不走了，就在这等他们一起。
只见楚辞绕到副驾驶开了门，以手心垫着顶上，扶着林呦下来。
林呦下来的时候被阳光照的有些刺眼，忍不住身子往后缩了缩。
陈川平看见林呦，叹了口气，距离上次见面到现在，小林又瘦了。
楚辞握着林呦的手往出口处走，看到了站在树底下的陈川平。
楚辞先打了招呼：“好久不见，陈医生。”
陈川平笑了笑，慢慢道：“我当然希望我们永远不见就最好了。”那样的话说明林呦情绪是好的。
林呦看着眼前的陈川平，还有点茫然，颇为无措的开口：“陈医生好。”
林呦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来拿药时，还笑着跟陈川平说会好好生活。
转眼没过多久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陈川平笑着点了点头，“早上好，小林。”
这么多年，到现在再次重抑发作严重到割腕来医院治疗，陈川平也从来没见过林呦的父母陪同一起来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