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手后,他们开始往回走,珺歌悄悄地瞅了一眼跟她并排走着的霍劤骧,不过,由于天黑,她即使抬了头,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霍劤骧见她一会儿抬头看自己,一会儿又低下头去,似乎很别扭的样子,不由问了一句。
“那个,霍医生,我刚刚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了。”珺歌慢吞吞地开口。
霍劤骧的脚步顿了顿,缓缓道:“还好。”
珺歌听不出他语气的起伏,接着又问:“我喝醉之后,有没有对您……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的声音弱下去。
“没有。”他顿了一秒,才道。
“那我脸上的妆……”
“汪、汪、汪……”突兀的狗叫声,打断了珺歌的话,她被这叫声吓得手脚打颤,大脑来不及思考,就抓住了霍劤骧的袖子,躲到了他的身后。
周围黑漆漆的,只听得到狗叫声,看不到狗的身影,珺歌睁大了眼睛看,终于看到了一双黑亮的眼睛,就听到有脚步声过来,那人走近了,勉强能看清五官了,有点面熟的样子。
“红发……”男。
“呸呸呸,什么红发,我姓李,叫洪生,小丫头,别乱给我取名字。”李洪生说着,已经大步跨过来了,而他的身边,还跟着那条长得很凶残的大狗。
“哦,李先生,那您慢慢遛狗,我们要回去休息了。”真是冤家路窄!珺歌并不想跟此人多说话。
“谁大半夜遛狗……”李洪生话还在嘴边,就瞧见她拽着旁边的人大步走开了,“怎么就跑那么快,一副被鬼赶的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他的裤腿突然被扯了扯,低头就见那狗正围着他摇尾巴,“回去……都怪你,把人吓跑了。”他嘀咕几句,丢下狗,自己进屋了。
珺歌一路进了门,才发现自己正拽着霍劤骧,把他衣服的袖子都拽得皱皱巴巴的,赶忙松了手,抹了一下他的袖子,发现没什么用,于是说:“霍医生,等回了镇上,我再帮你把衣服熨平。”
“不用,我洗一下就平了。”霍劤骧不是很在意地说。
是吗?珺歌心里有点怀疑,但还是立即道:“那回到镇上,我帮你洗吧。”
“快上去休息吧。”霍劤骧看了她那有些乱的头发,没接她上一句话。
“嗯,霍医生,您还不睡吗?”珺歌问。
阿江叔家只有一间房,他应该也要跟她睡一间吧。
“我在楼下沙发上睡就可以了。”
“可我没见到哪有沙发呀。”
“我说有就有,快去睡吧。”
阿江叔家楼下明明只有四脚凳子,珺歌记得很清楚,莫非他要在楼下坐一夜吗?“霍医生,楼上的床很大,完全可以躺两个人,我不介意和你挤一挤的。”
“说什么胡话!”霍劤骧眉头皱起来,干脆不再理会她了,直接坐回之前的位子,跟阿江叔、阿江婶说话去了。
珺歌看那边已经没有位置了,自己头发也乱糟糟的,蹭过去坐好像不太好,就垂头丧气地上楼了。
上楼了之后,其实还是很不放心,就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可以听到说话的声音,但是听不太清楚。隔了没多久,外面突然下起大雨来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下雨之后,估计又要降温了,一场秋雨一场寒。
她拿起手机,找到霍劤骧的号码,编辑了一条信息,“霍医生,十一点了,该休息了。”还没发出去,又删掉了,好像过于平淡了,并不能说服霍医生上楼来休息。
“霍医生,我已经把床隔成两部分了,我不会占你便宜的……”呃,好像有点尬……
该怎么说呢?
她躺回床上,拱了好一会儿,将被子拱得暖烘烘的,依旧没想好应该怎么说。算了,这里信号不好,他说不定都收不到。
雨好像小了一点了,渐渐的,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了,应该是阿江叔的儿子和儿媳准备休息了。她又躺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床,穿了鞋,随便抓了几下头发,开门出去。
她刚刚下楼,就看到霍劤骧拿着桶从外面进来,好像是刚去洗澡回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你怎么起来了?”霍劤骧一进来,就看到珺歌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
珺歌张了张嘴巴,还没开口,就听阿江婶说:“霍医生,我看小姑娘是见你一直不上楼,睡不着呢,姑娘家都怕黑,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尤其是农村,一个人肯定睡不好。”
珺歌原想解释一下的,但听阿江婶说完,她便放弃解释了,立即眼巴巴地看向霍劤骧。
“你怕黑,睡不着?”霍劤骧很快问。
“有……有点黑。”她垂下头来,没敢看他,因为有些心虚。她是怕黑,但不至于到睡不着的境地。
霍劤骧看她垂着脑袋,在灯光下面显得小小巧巧的,孤零零的样子,他思忖稍许,还是松了口,“你先上去,我要等一会儿。”
“哦,好。”珺歌听明白他的意思,蹬蹬蹬就上了楼,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霍劤骧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楼道,无奈地叹了口气。
珺歌上楼之后,就将隔在被子上的包包衣服暂时拿开,钻进被子里,想赶紧将被子弄暖。霍劤骧身上比较凉,她身上暖,她把被子暖好,他就可以直接睡了。
不过,她还没暖好被子,他就进来了,拿着他白天穿的衣服,身上套着宽松的中式长褂,显得人更加修长,她看得有些发愣,但反应过来又赶紧滚到床的一边,给他留下一大半的空间。
霍劤骧关好门,放好东西后,就看到珺歌挨在床边,裹着被子,露出一个脑袋,眼睛亮亮的,正看着他,“霍医生,你睡里面吧。”
霍劤骧虽然觉得有点怪异,但没说什么,脱了鞋,跨到床的里面来。他一上来,珺歌就跳下床,摸上开关,关了灯,动作仿佛演示了很多遍一样,非常流畅。
霍劤骧一躺下来,就感觉被子是暖的,似乎被她来来回回滚了一遍。他正要将耳朵上的助听器拿下,就听见她窸窸窣窣地正在走来走去。
“珺歌,你在干什么?”他开口问。
“放东西。”
“放东西?”他有些不解。
“我用东西把床隔成两半,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你是介意……”
“没有没有,我只是怕我睡觉不老实,越了界……”非礼你。
后面几个字,珺歌没说出口,不然霍劤骧肯定会将她赶出去。
对于她的这个做法,霍劤骧其实有些无语,不过,他只是说,“睡吧。”
“嗯。”珺歌这才放心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