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急急把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想看看有没有新线索，齐天朗本来也要往前凑，被她看了一眼后讪讪地走远了些。
谁知越着急越不顺，监控视频的格式和程乐电脑里的播放器不兼容，她又是百度又是知乎，忙得鼻尖出汗，连下了好几个新的播放器，可还是不行，气得她差点把鼠标摔了。
齐天朗这才慢悠悠地晃了过来，说：“我试试？”
“你懂这个？”
齐天朗没吭声，拿着鼠标刷刷点了几下，说：“好了！”
程乐过去一试，果然放出来了，非常惊讶：“你怎么弄的？”
“监控视频是dav格式，下个视频格式转换器就行了。”
“我刚也下了啊！”
“你下的是安全小管家。”
齐天朗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这个电脑里一共有7个杀毒软件，5个浏览器，6个视频播放器，大部分软件都默认安装c盘，全是捆绑安装。我就奇怪了，你平时用电脑不觉得卡吗？”
“我，我平时也就码码字。”
程乐虚虚地说。
“都帮你清理了？”
“好好，谢谢！”
程乐看着忙乎的齐天朗，眼神变得很不一样：“你小子可以啊，这都懂。”
“这，这点东西有啥技术含量？”
齐天朗啼笑皆非。
“太可惜了，你说你，当初怎么不好好学习啊？就你这脑子，随便学学也能考个大学啊？”
程乐真心实意地替他惋惜，浑然不觉得自己伤人。
齐天朗哼哼两声，没搭理她。
程乐定神看了大半天监控视频，越看越心惊。
在酒店监控不到的地方，程父和那个包头巾的女人亲密得像老两口一样，不，像老情人，老两口没那么肉麻。
程父向来大男子主义，赚钱粗活全包，家务事却一下都不沾手，程母也不让他沾手，把他伺候得跟大爷一样，现在却全反过来了。
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程父不知道多殷勤体贴，帮她掖围巾，递水杯，喂食物，甚至还蹲下去帮她系鞋带，且甘之若饴，全程眉开眼笑，春风满面。
程乐的心一寸寸往下坠，坠入入了无底深渊，这还是她那个威严的、人人敬重的父亲吗？
愤怒、难堪，耻辱兜头兜脑地笼罩了她。
“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齐天朗看她脸色不对，忍不住问。
“没有！”
程乐反应过来，啪一声把电脑合上，指尖却还在微微发颤。
“你不是要去洗浴中心吗？我在网上都给你定好了，你怎么还不出发？”
她胸口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但得先把他支走了。
“马上。”
齐天朗聪明，知道是要自己避嫌，识趣地拎着收拾好的包去体验“东北浴池文化”了。
他刚一离开，程乐就迫不及待地和两个姐姐连上视频，劈里啪啦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了她们。
程平和程安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她，她们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视频画面像静止了一样。
怕她们不信，程乐又截了几段视频发到了群里。
有些事，猜测是一件事，活生生用眼睛看到是另一件事，六十七岁，德高望重的程父在死在私会老小三的旅途中，说出去谁信？！
程安气得在群里骂脏话，让程乐把那个老不要脸的正面照截一张，她要去把她的脸抓烂。
程乐截不到，那女人好像知道自己见不了光，全程都用围巾包着脸。
“一定是仙人跳，给咱爸设的局，说不准早就盯上咱爸的翡翠坠子了。咱爸也是，一世英名，最后死得这么窝囊。不行，这事还得查，得查到底，我看看谁这么大胆，欺负到咱老程家头上！”
程安非常激动。
“应该不是仙人局，那个女人虽然没露脸，但体态走路姿势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穿着也过时，那大衣，四五年前的款式了。”
程平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
“靠，咱爸是不是鬼迷心窍了？还带她住五星级酒店，咱妈这辈子连招待所都没住过！”
程安意难平，依旧骂骂咧咧。
“只是几个视频片段，还不能百分之百下定论。不过这事、这个女人，肯定有蹊跷。乐乐，你不忙的时候到咱爸之前住的医院打听打听，看那个女人有没有再出现。程安，你花点钱，找人把咱爸留下的手机解开，里面说不定有线索。”
此时的程平脑子转得出乎意料地快。
程乐和程安都觉得有道理，立刻分头行动。
当天晚上，程乐和齐天朗拎着奶茶、咖啡、鸭货、小龙虾出现在了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部。
程乐满脸诚恳，说是特意来感谢各位对她父亲的照顾，知道她们有纪律，只是一点小小心意。
她说得情真意切，送的东西确实也不过分，值班的护士医生推辞一番后盛情难却，道谢后笑纳了，然后问她父亲是不是刚出院的36床。
程乐立刻悲伤起来，说不，她父亲是一个多星期前心梗送过来的，没抢救过来。她父亲是外地人，抢救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多亏她们的关爱和照应。
他走得太突然了，一句话都没给家人留下，她心里实在悲痛难舍，特意从上海来到这里，想和最后见过他的人聊聊，看大家对他还有没有印象，他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什么话，受没受罪。
程乐前面还有点表演性质，说着说着真的眼圈泛红泪水涟涟起来。
即便程父真有作风问题也依然是自小爱护她的好父亲，他就这样孤零零死在了异乡，弥留时刻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加上吃了人家的嘴短，一个多星期前死在抢救室的病人并不多，护士医生们热心帮她四处打听，还真得到些有用信息。
120电话是一个年老的女性打过来的，可救护车去的时候酒店房间只有病人一个人，但他的身份证件和随身衣物却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生怕他们看不到一样。这点异常让120工作人员印象深刻。
程父送到救护车时还有生命征兆，但没抢救过来，这种病一向是这样，陡且急。
期间没人来看望过他，直到第二天程安来认领遗体。说到这里一个值班护士突然想起来了，说那会儿她接到个电话，问程父的抢救情况，听说没抢救过来后立刻挂掉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也没在意，以为病人儿子着急往这里赶，遇到这样的事谁不着急？没想到一直没人来，第二天来的是家属的女儿。
还有个男的，难道真的是仙人跳？那女人还有合伙？
程乐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这边程安也从程父的手机上找到一些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