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质问，堵得艾娜哑口无言。
她的神色恐慌了很久，才颤抖着唇瓣，重新扑进慕子恒的怀里，仰起脸，嚎啕地大哭着，“子恒，不是的不是的……当初在影楼，我只是出于嫉妒才推开她的，林菲菲毕竟是你的前妻，我怕她会借故纠缠你才推了她一下……至于床底下的那个避孕套，我就更加不知情了……子恒，你不能因为我不是小小喵就突然将过往的一切都颠覆，林菲菲骨子里就是个放荡低贱的女人，她……”
“啪！”
就像是最后一根神经线被崩断，慕子恒五指一紧，大掌就扇到了艾娜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震响在空气里，就像是一道闷雷，击碎了他曾经的愚蠢、曾经的错爱。
艾娜被扇得重重地跌在地上，她捂着发红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她被打了，她被慕子恒打了！他宠爱了她整整三年，却在一夕之间，将他所有的爱都化为了残忍！
为什么？
艾娜难以承受地摇晃着脑袋，凄凄沥沥地控诉着，“子恒，你怎么可以打我？你怎么可以为了林菲菲那个贱人打我？你为什么那么执迷不悟，我才是那个曾经和你书签专情的女孩啊，林菲菲才是那个淫荡的贱人……”
“够了，别再说了！”
慕子恒愠怒地截断她的谩骂，眸底的猩红就像烈焰般汹涌，“艾娜，我在你眼中，是不是真的如此愚蠢，蠢到会听信你所有的谎言？”
大掌重新伸入裤兜中，慕子恒掏出一条心形的项链，重重地丢在艾娜的脸上，问，“这根项链，你不是说被林菲菲偷走了么，但昨天，我怎么就在锦盒中找到它了呢？你处心积虑地做了那么多，不就是因为你打从心底敌视林菲菲并排斥她么？艾娜，我真的好佩服你，你将心机两个字演绎的如此到位。你将我像傻瓜一样骗得团团转，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尖锐的心形切割面，在艾娜的脸上划下了一道血痕，留下刺目的殷红。
她怔怔地捂着脸，在瞧见指尖的鲜血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慕子恒他……竟然用项链丢她的脸？他曾经，最喜欢吻她这张脸了，不是么？
“子恒……”艾娜嘤嘤地低诉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从未骗过你……我、我当初确实以为项链是被林菲菲偷走的，可后来，我才发现是在包包的夹缝里，我并不是故意污蔑她的……”
“呵，你到现在还不愿说一句真话。”
就像是耐心用尽，慕子恒没有再看艾娜一样，直接绕过她，走了出去。
“子恒，子恒……”
艾娜高喊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追，却因身体的虚弱而晕眩了一下，而待她走出病房门，已经连慕子恒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
慕子恒来到了林菲菲和夏岚曾经共租的小公寓。
可当门扉被打开，来应门的人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大叔。
慕子恒眉头微拧了一下，问，“你是谁？这里原先住的两个女人呢？”
大叔嘴角还沾着米粒，显然正在用餐，被打扰了，语气也不怎么好，“什么女人，老子不知道，老子昨天刚搬进来的，你没事就快滚。”
砰一声，门被用力地关上。
慕子恒爽歪歪地吃了一个闭门羹。
压抑着心底的不郁，慕子恒掏出手机，给林菲菲打了一通电话。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林菲菲，但他知道，他若不弄清楚真相，他的心底就像是空了一块一样，很不舒服……
……
林菲菲刚下公交站，手机铃就华丽丽地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林菲菲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犹豫了很久，她才划开了手机屏上的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的男声沉默了几秒，才问，“你现在住哪里，我有事找你。”
林菲菲抿了抿唇，道，“如果你是想谈艾娜的事，那还是算……”
“和艾娜无关，你现在住哪里。”
“你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吧……”
“慕氏的设计案，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你来做，你再画一幅图给我，按照我的要求画。”
“……”
他这变来变去的，是想玩72变？
林菲菲磨着牙，“慕总，恕我设计水平有限，你还是找别人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也没了耐心，语气一绷，警告道，“林菲菲，你再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沃创的广告案撤了、找别家去！”
“……”
他这是滥用私权吧？
林菲菲瞪着眼前低垂的夜幕，也忍不住低吼道，“慕子恒你有完没完！我知道你没把我送进监狱很不爽，但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把私人恩怨带进工作中，你这样真的很没品好不好！”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慕子恒直接在话落后挂了电话，“三分钟，把地址发过来，否则，我立即终止与沃创的合作。”
“……”
……
楚夜玄根据阿昌发来的地址，驱车来到了一处海景别墅区。
这里的别墅是环海分布的，每一栋都隔地很开，因为对别墅区的排布不清楚，楚夜玄绕了两圈，才找到了林菲菲所在了13栋。
阿昌正等在停车位的地方，只是他的身旁，还有一辆蓝色的保时捷。
楚夜玄的眸光在看到那辆保时捷的时候，迸射出冷凝的寒光。
将悍马车停在保时捷旁边的车位，楚夜玄跨下车，问阿昌，“怎么回事？”
阿昌犹豫了一下，道，“老板，慕子恒来了，就比你早到了三分钟，他已经进去了。”
阴郁的双瞳似被雾霾熏染过，楚夜玄捏着车门的手紧了紧，才问，“是林菲菲主动让他进去的？”
阿昌硬着头皮点头，“嗯……”
一声嗯，让楚夜玄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阿昌只觉空气瞬间稀薄，嗓音抖了抖，圆场道，“老板，你先别急着生气，搞不好慕子恒就是进去和林小姐谈艾娜的事，两人或许正在吵架呢。”
楚夜玄阴阳怪气地睨了他一眼，“是么？”
“是啊是啊，一定是的。”阿昌点头如捣蒜，一拍胸脯，气势如虹地道，“我保证，慕子恒不出半小时就会被林小姐用鸡毛掸子打出来，到时候我一定冲上前狠狠给他一拳！”
……
为了怕慕子恒看到阳阳和小蝶，林菲菲特地让月嫂和保姆把两个孩子抱到了2楼的房间，自己，则亲自招待慕子恒。
冷冷淡淡地替慕子恒倒了杯白开水，林菲菲坐在沙发前，一手纸、一手笔，问，“你要我画什么。”
公事公办的态度，看得慕子恒莫名恼火，他忍不住地就拍了下桌子，懊恼地道，“林菲菲，你做什么摆脸色给我看，你就不能说话软一点、脾气温一点么！”
她对他软语温声的时候，他不是视如敝履、不屑一顾么？现在他们都离婚了，他还想要她对他笑脸相迎，真当她是春虫虫呢！
堆了一抹假笑，林菲菲讽刺地道，“我天生冷脸行不行？再说慕总要脾气温软的，回家找艾娜不就行了？对了，她现在流产了，你不是应该时时刻刻陪着她、照顾她吗？还是说，她气不过，让你来给我个下马威？而你，是不是要仗着慕总经理的身份，要我亲口对艾娜说声对不起才肯罢休？”
慕子恒被讽刺地面色乍青乍红，脾气一时没绷住，又怒道，“林菲菲，你再犟，再犟我就……”
“你就撤了和沃创的合作案是不是？”
林菲菲自嘲地笑着，满眼的悲凉，“慕子恒，我知道你恨我把你未出世的孩子推没了，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个孩子的母亲，我亲手推死了一个孩子，我心里难道会好过么？如果你要我道歉，我可以郑重地向你道歉，可你别再把沃创的广告案扯进来了好么。我只是个人，真的没有那么硬的肩膀来担起那么多的责任，你是不是非要人人都说我是个千古罪人，你才能泄下心头的那股恨？”
这不是林菲菲第一次在慕子恒面前露出自嘲悲伤的表情，却是第一次，挑起了慕子恒心底的那么愧疚和心怜。
从前，在他对她有着深深误解的时候，他只觉得她的一切表情和语言都是装的……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真的给了她许多的伤害……
垂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拳，慕子恒晦暗的眸子闪了闪，才瞥过脸，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
三个字，很轻很轻，就像是气息在空气中划了一下，只带起极弱的余音，却是震得林菲菲活像听见了鬼魂的嘶叫声。
眨了眨眼，林菲菲瞅着慕子恒撇过去的侧脸，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刚刚有说话吗？”
慕子恒气闷地扭过头来，瞪她，“你特么耳朵聋了？我说对不起，你听不见啊！你该不是故意让我再说一遍吧！”
他真的说了对不起？
林菲菲眸光震愕，活像见了鬼，“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对不起？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慕子恒咬牙切齿地瞪她，最终，却也只是别别扭扭地开口道，“关于艾娜污蔑你的事，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