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车回到医院。
刚走到急诊室门口,就看到之前那个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正在跟顺子和柱子说着什么。
看到江阳和穿着警服的黎萍萍一起过来,医生的态度明显更客气了些。
“同志,你们回来了。”医生对江阳说道,“放心吧,已经抢救过来了,胃也洗了一次,清出来一些残留物,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睡着了。不过…”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他身体底子本来就一般,这次摄入的剂量又大,对神经系统的损伤恐怕不小。而且,这毒瘾才是最麻烦的。”
顺子听到父亲暂时没事,刚松了口气,又听到后面的话,心再次提了起来,连忙问江阳:“阳哥,医生说我爹暂时没事了,是不是…是不是就好了?”
江阳看着顺子那充满希冀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顺子,洗胃只是把胃里还没吸收的毒物排出来,暂时缓解了急性中毒的危险。但他身体已经对这东西产生了依赖,也就是上瘾了。这才是最要命的。接下来,如果找不到那东西,他会比今天更难受,甚至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那…那咋办啊?!”顺子刚刚放下的心又沉了下去,声音带着绝望,“难道就看着我爹这么…这么被折磨死吗?”
黎萍萍在一旁开口道:“还有一个办法。县里有个收容所,里面设了专门的戒赌…哦不,是戒毒中心。虽然条件可能艰苦点,但那里有专门的人看管,也有基本的药物辅助,能帮助他度过最难受的戒断期。比把他关在家里硬熬,生存几率要大一些。当然,最终能不能彻底戒掉,还是要靠他自身的意志力。”
顺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去!送他去!只要有一线希望,花多少钱我都愿意!阳哥,求求你,帮帮我…”
江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等老蔫叔情况稳定点,能经得起折腾了,我就找车送他过去。这段时间,你就辛苦点,在医院好好守着他,注意安全,他醒来可能会很狂躁。”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阳哥!谢谢黎公安!”顺子连连道谢。
安排好了医院这边,江阳和黎萍萍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看来,这帮家伙是无孔不入啊。”黎萍萍看着窗外,语气沉重,“连靠山屯这样的村子都渗透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着了道。”
江阳眼神冰冷:“必须尽快找到源头。顺子爹是在黑市买的,这是一个突破口。侯三那边,或许也能挖出点东西。我明天再去黑市转转。”
黎萍萍点点头:“嗯,我会让宋词那边重点审讯今天抓到的那几个零包贩子,看能不能顺藤摸瓜。市局那边的线索,我也会持续跟进。有消息我们及时通气。”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眼看天色已晚,便各自离开了医院。
……
次日,夜幕低垂。
为了不引人注目,江阳和黎萍萍都换上了一身与平日风格迥异的行头。
江阳脱下常穿的夹克或中山装,换上了一件黑色的皮质机车夹克,里面是简单的黑色T恤,下身是修身的深色牛仔裤和一双皮质短靴。
这身打扮将他挺拔健硕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少了几分平日的沉稳,多了几分不羁的酷雅,走在灯光迷离的街头,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黎萍萍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她同样选择了一身黑色装扮,却是一件剪裁利落、质感十足的黑色短款皮衣,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一件紧身的银灰色吊带衫,勾勒出她饱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
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皮裙,长度刚好在膝盖上方,搭配着黑色的丝袜和一双带点跟的短靴,将她那双笔直的长腿衬托得更加诱人。
她将平日里扎起的马尾放了下来,微卷的发梢披散在肩头,脸上化了点淡妆,红唇娇艳,眼波流转间,少了几分女公安的英气,多了几分都市女郎的冷艳与神秘,像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黑玫瑰,美丽又带着刺。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黎萍萍被江阳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热,故意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被在意的小欣喜。
江阳收回目光,嘴角微扬:“挺好看的,就是…不太像你了。”
“办案需要嘛!”黎萍萍理直气壮地说,随即挽住他的胳膊,身体微微贴近,一股淡淡的馨香传入江阳鼻尖,“记住了啊,今晚咱们是来玩的‘情侣’,自然点,别露馅了!”
两人互相叮嘱了几句,便朝着县城里新开不久、也是目前最热闹的一家迪厅走去。迪厅门口霓虹闪烁,“梦幻迪厅”四个大字不断变幻着颜色,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即使隔着门也能感受到。
进出的大多是穿着时髦的年轻人,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酒精的气息。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一股声浪和热浪瞬间将两人吞没。
迪厅内部光线昏暗,只有旋转的彩灯和镭射灯在疯狂切割着空间,营造出一种光怪陆离的氛围。
巨大的音响播放着节奏强劲的迪士高音乐,舞池里挤满了随着音乐疯狂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如同群魔乱舞。
卡座区和散台也坐满了人,喝酒的、摇骰子的、大声说笑的,喧嚣无比。
江阳和黎萍萍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两人装作亲密的样子,挽着手臂,在侍者的引导下,找了一个相对偏僻但视野不错的卡座坐下。
“两位喝点什么?”侍者大声问道。
“两杯啤酒。”江阳也提高了音量。
很快,啤酒送了上来。
两人一边小口喝着冰凉的啤酒,一边装作随意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人。
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寻找可能存在的毒品交易或者吸食的迹象。
音乐声实在太吵,人与人之间说话基本靠吼。
他们旁边的卡座上,坐着几个打扮新潮的年轻男女,男的留着寸头或飞机头,穿着花衬衫或紧身T恤,女的则是烫着短发或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鲜艳的裙子或喇叭裤,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笑着,摇骰子喝酒,气氛热烈。
江阳凝神听了一会儿,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好玩”、“够劲”、“下次还来”之类的词语,具体内容被淹没在震耳的音乐中,听不真切。
就在江阳觉得这桌人可能只是普通玩乐,打算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他和黎萍萍几乎同时注意到了不对劲!
只见那一桌的两个年轻男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背对着舞池,借着同伴身体的遮挡,动作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以娴熟的手法,将里面一些白色的粉末,迅速抖进了旁边一个正和女伴聊得开心的短发女孩的酒杯里!
粉末遇水即化,瞬间消失无踪。
而那短发女孩对此毫无察觉,依旧笑得花枝乱颤。
下药的那个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意,随即端起自己的酒杯,和同伴一起,作势要敬那两个女孩酒。
“他们!”黎萍萍脸色一变,身为公安的正义感让她瞬间怒火中烧,下意识就要站起身去阻止。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最是痛恨!
就在她刚要动作的瞬间,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是江阳。
江阳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交给我。”
黎萍萍看着他沉稳的眼神,虽然心里依旧气愤,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重新坐了下来,只是目光紧紧盯着那边,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江阳没有立刻发作,他目光扫视了一圈,然后抬手召来了附近的侍者。
他凑近侍者耳边,大声说了几句,又指了指旁边那桌的两个女孩,然后从皮夹克里掏出几张钞票塞了过去。
侍者会意,点点头离开了。
不一会儿,侍者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颜色鲜艳、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鸡尾酒,走到了那桌旁边,对着那两个刚刚被下了药的女孩说道:“两位美女,这是那边那位先生请你们的。”
说着,侍者指向了江阳和黎萍萍的卡座。
那两个女孩一愣,顺着方向看了过来。当她们看到坐在卡座里穿着黑色皮衣、气质冷峻又带着几分野性帅气的江阳时,眼睛瞬间就亮了!
江阳适时地朝她们举了举酒杯,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一下,那两个女孩顿时心花怒放!
在这种场合,被一个如此有型的帅哥请喝酒,简直是倍有面子!
“谢谢帅哥!”短发女孩和她那个梳着马尾的女伴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嗲得能掐出水来,还朝着江阳抛来了媚眼。
那个马尾女孩更是大胆,直接端起酒杯,扭着腰肢就走了过来,娇声问道:“帅哥,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啊?不请我们过去坐坐吗?”
江阳笑了笑,点了点头:“当然,两位美女赏光。”
“太好了!”两个女孩闻言,立刻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几乎是硬生生地把原本坐在江阳旁边的黎萍萍给挤开了,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江阳身边最好的位置。
黎萍萍被挤得一个趔趄,差点从卡座上掉下去!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看着那两个如同牛皮糖一样黏在江阳身边,恨不得贴到他身上的女人,再看看一脸“享受”的江阳,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一股酸溜溜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好啊!江阳!你这家伙!进门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假扮情侣吗?!你这假戏做得也太真了吧?!
还有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当我是空气吗?!没看到我先坐在这儿的?!
黎萍萍气得牙痒痒,红唇紧咬,一双美目死死瞪着江阳的后脑勺,如果眼神能杀人,江阳估计已经被她凌迟处死了。
而不爽的,显然不止黎萍萍一个。
那边原本打算敬酒的两个男人,看到自己看中的“猎物”居然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截胡了,而且对方还是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酷哥,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交换了一个愤恨的眼神,但看了看迪厅里巡逻的安保人员,还是没敢当场发作,只能恨恨地坐下,目光不善地盯着江阳这边。
江阳此刻也是“水深火热”。
这两个女孩显然是玩嗨了,又或者是太久没见过这么对胃口的帅哥,表现得异常热情和大胆。
她们一左一右贴着江阳坐下,那股浓烈的香水味熏得他有点头晕。
“帅哥,怎么称呼啊?以前没见过你啊?”短发女孩几乎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江阳胳膊上,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在他结实的上臂肌肉上摸来摸去。
“就是啊,哥哥你这身肌肉好结实哦!是练过的吧?”马尾女孩更过分,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竟然直接摸向了江阳的腹肌位置!
江阳都无语了,表面上还得维持着风度,挡开她们过于热情的“咸猪手”,拿起酒杯跟她们碰杯,岔开话题:“叫我阿阳就行。两位美女经常来玩?”
“对啊对啊!这里好玩嘛!又热闹!”短发女孩抢着回答,眼神迷离地看着江阳,“阳哥,你请我们喝这么贵的酒,人又帅,真是太够意思了!等下要不要一起去跳舞啊?”她说着,身体又往江阳身上蹭了蹭。
江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黎萍萍。只见黎大小姐此刻正抱着胳膊,气鼓鼓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眼神像是要喷火,死死地瞪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那表情,恨不得立刻拔枪把他和这两个女人都给突突了!
江阳心里哭笑不得,知道这丫头醋坛子彻底打翻了。
他看了看时间,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他怕黎萍萍真会暴走,而且自己也快被这两个热情过度的女人给“摸”秃噜皮了。
他找了个借口,站起身,对两个女孩笑了笑:“不好意思,两位美女,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又对黎萍萍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很快回来。
两个女孩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娇声说着“快点回来哦”。
江阳脱离“魔爪”,快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但他并没有进洗手间,而是拐了个弯,走到了迪厅后门附近一个相对安静的消防通道角落,点了支烟,似乎在等人。
果然,没过两分钟,那两个脸色阴沉的男人就跟了出来,一前一后堵住了他。
“小子!很拽啊?敢抢我们的马子?”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江阳,语气不善。
另一个矮壮些的也捏着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老子让你横着出去!”
江阳吐出一口烟圈,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怎么?迪厅是你们家开的?请谁喝酒是我的自由。再说了,那两位美女好像更愿意跟我聊。”
“你他妈找死!”高个子男人被激怒了,骂了一句,挥拳就朝着江阳的面门砸来!
另一个矮壮男人也同时出手,一拳掏向江阳的腹部!
面对两人的夹击,江阳眼神一冷,动作快如闪电!
他侧身轻松躲过高个子的直拳,同时左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矮壮男人打来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矮壮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感觉手腕像是要断了一样,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带得向前扑去。
与此同时,江阳的右腿如同鞭子般抽出,一记凌厉的低扫,重重地踢在高个子男人的支撑腿小腿骨上!
“咔嚓!”
“嗷呜!”高个子男人抱着小腿,惨叫着倒地,疼得满地打滚。
那个被拧住手腕的矮壮男人还想挣扎,江阳顺势向前一送,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胃部!
“呕…”矮壮男人顿时蜷缩在地上,干呕不止,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钟,两个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此刻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看向江阳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江阳蹲下身,捡起地上掉落的那个小油纸包,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声音冰冷:“这东西,哪来的?干什么用的?”
两人看着江阳那冰冷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
高个子忍着腿上的剧痛,颤声回答:“是…是春哥…春哥卖给我们的…一…一小包五十块钱…”
“春哥?全名叫什么?在哪里能买到?”江阳追问。
“不…不知道全名…大家都叫他春哥…在…在龙口黑市…那边有个废弃的修理厂…晚上去…能找到他…”矮壮男人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地说道。
龙口黑市!总算是有线索了!
江阳站起身,将那个小油纸包揣进自己口袋,冷冷地看了地上两人一眼:“滚吧!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干这种下药的下三滥勾当,废了你们!”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江阳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到迪厅,找到还在生闷气的黎萍萍,低声道:“走吧,有线索了。”
黎萍萍哼了一声,看都没看他,气呼呼地率先朝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喧闹的迪厅,夜晚的凉风一吹,稍微驱散了一些里面的燥热和乌烟瘴气。
上了吉普车,黎萍萍依旧板着脸,抱着胳膊看向窗外,不说话。
江阳发动车子,朝着龙口黑市的方向驶去。车内气氛有些沉闷。
开了几分钟,黎萍萍终于忍不住了,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哟,大情圣,舍得出来了?刚才被两个大美女左拥右抱的,摸爽了吧?我看你挺享受的嘛!那小手在你身上摸来摸去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软,特别香啊?”
江阳听着她这酸溜溜的话,忍不住笑了笑,解释道:“我说黎大小姐,我这不是为了办正事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我才是受害者好吧!你是不知道,那两个女人,手一点都不老实,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占了我多少便宜!要不是我拼命拦着,估计我裤腰带都要被她们解开了!我亏大了好吗!”
“呸!活该!”黎萍萍啐了一口,脸上却忍不住微微红了一下,想起刚才那两个女人的大胆举动,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那股莫名的酸意倒是消散了一些。她扭过头,依旧嘴硬道:“谁让你长得就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子!还穿这么骚包!活该被占便宜!”
江阳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跟吃醋的女人讲不通道理,便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黎萍萍偷偷瞥了他一眼,看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线条硬朗,在车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有魅力。
想起他刚才为了保护那个被下药的女孩,巧妙周旋,然后又利落地收拾了那两个混混,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佩服和甜蜜?
毕竟,他刚才也算是“守身如玉”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但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这事儿完了,再好好跟他算账!
现在,先去龙口黑市,会会那个“春哥”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