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审问完那几个吓破胆的混混,得到的关于“复兴会”的信息却寥寥无几。
这些底层喽啰只知道听命行事,连复兴会的门朝哪开都不清楚,唯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刀疤脸曾接到上头命令,要留意一个叫“江阳”的人。
“滚回去。”江阳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腊月的寒风,“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复兴会的话事人,洗干净脖子等着。这笔账,我江阳记下了,迟早登门拜访。”
“是是是!一定带到!多谢好汉爷不杀之恩!”混混们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连滚带爬地相互搀扶着逃离了这个让他们终生噩梦的院子,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江阳眼神深邃。
复兴会…这个名字像一片阴云笼罩在他心头。
对方在暗处,而且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这次是刀疤脸,下次呢?必须主动出击,把这个隐患连根拔起!
他转身快步走进屋里,院子里弥漫的淡淡血腥味被关在门外。
“安娜?安娜?”他放柔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在略显凌乱的堂屋里寻找。
最终,他在最里面卧室的门后角落,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安娜。
小妮子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单薄的肩膀还在微微发抖,像一只被惊吓过度的雏鸟。
那只小白狐也偎依在她脚边,警惕地竖着耳朵。
“安娜?”江阳的心揪了一下,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江阳哥哥!”安娜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泪痕,看到江阳的瞬间,所有的委屈和后怕决堤而出,她“哇”的一声扑进江阳怀里,小小的身体冰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吓死我了…他们…他们好凶…砸门…还要冲进来…我以为…我以为…”
“没事了,没事了,乖,不哭了。”江阳紧紧搂住她,用自己温暖的怀抱驱散她的恐惧,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坏人已经被哥哥打跑了,以后再也不敢来了。你看,哥哥不是好好的吗?有哥哥在,谁都伤不了你。”
他耐心地安抚着,直到安娜的哭声渐渐变成小声的抽噎,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她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无大碍,江阳悬着的心才彻底放回肚子里。
万幸!如果安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但这个“复兴会”,已经彻底触动了他的逆鳞,必须彻底铲除!
这时,院子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江阳!江阳!你没事吧?”
“快!就在前面!”
是村支书钱有才的声音,他带着几十号村民,手里拿着锄头、铁锹、柴刀,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刚才又是枪声又是打斗声,早就惊动了全村,钱有才一听是江阳家出事了,立刻召集人手赶来帮忙。
可当众人冲进院子,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全都愣住了。
预想中的狼藉场面并没有出现,江阳好端端地站在屋里,正轻声安慰着明显受惊的安娜。
而院子角落的雪地上,那一大滩尚未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以及旁边那个以怪异姿势躺着、显然已经死透的光头大汉,诉说着刚才这里发生过怎样激烈的冲突。
“江阳…这…这…”钱有才看着地上的尸体,认得那是县里臭名昭著的刀疤脸,倒吸一口凉气,话都说不利索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村民们也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恐惧,还有一丝后怕。
刀疤脸的凶名,附近几个村谁没听过?没想到今天竟然死在了这里!
江阳将安娜交给闻讯赶来的张秀芬和伊琳娜照顾,走到门口,面对众多乡亲,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他自然略去了自己审问和果断击杀的细节,只说是这伙流氓上门寻衅报复,动刀动枪,他被迫自卫,混乱中失手将为首的反杀。
钱有才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江阳话里的保留?
但他更清楚,刀疤脸这种亡命徒死有余辜,江阳这是为民除害,更是为了保护家人。他心念电转,立刻有了决断。
他转过身,面向惊疑不定的村民们,提高了嗓门,语气凝重而有力:“乡亲们!大家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今天这事儿,是县里的社会渣滓、流氓头子刀疤脸,欺负到我们靠山屯头上了!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持械行凶,砸门闯宅!这是要把我们靠山屯踩在脚底下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更加激昂:“要不是江阳有本事,有胆量,奋起反抗,今天遭殃的就不止是他一家!我们整个靠山屯都要跟着丢脸!江阳这是为了保护咱们村的安宁,是为了自卫!这种祸害,死有余辜!”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无比:“今天发生的事情,关系到我们全村的声誉和安全!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把今天的事儿添油加醋往外瞎传,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或者坏了江阳的名声,那就是跟我们全村人过不去!就是我钱有才的敌人!别怪我到时候不讲情面!”
他最后指向江阳,语气充满肯定:“江阳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他带着大伙打猎挣钱,搞养殖场,现在还要开小卖部方便大家!他是带着我们一起过好日子的人!咱们要懂得感恩,要团结!今天,咱们就得拧成一股绳,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钱有才这番恩威并施,情理交融的话,立刻起到了作用。
村民们纷纷点头附和:
“钱支书说得对!”
“江阳是咱们自己人!”
“那些流氓该杀!江阳这是为民除害!”
“对!谁往外乱说,谁就是白眼狼!”
“我们肯定不说!”
见稳住了局面,钱有才暗暗松了口气,立刻指挥几个信得过的后生,帮忙清理院子里的血迹,又让人找来自行车和麻袋,趁着夜色,将他的尸体给运去了派出所,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就行。
晚上,江阳用找来的木板临时加固了被砍坏的大门。
屋里,伊琳娜和张秀芬虽然依旧后怕,但看着江阳沉稳的样子,也渐渐安心。
尤其是伊琳娜,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新生命的存在,更加坚定了要和江阳一起面对所有风雨的决心。
江阳抱着她,将出门几天的打算告诉了他们,只说要去外地处理一笔重要的生意,解决一些后续麻烦,让她们安心在家等待。
……
几天后,周一清晨。
刀疤脸事件像一记警钟,让江阳彻底下定决心。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复兴会”,以及可能与伊琳娜姐妹身份相关的谜团,让他寝食难安。
黎萍萍之前提到的联合行动,是切入核心、查明真相的最佳机会。
他必须去!
临走前,他将柱子和顺子叫到跟前,事无巨细地交代。
肉联厂的订单是当前的经济命脉,捕捞、保鲜、运输各个环节都不能出岔子,全权交给他们负责。
家里更是重中之重,他反复叮嘱,必须提高警惕,多派人在附近巡查,确保伊琳娜、张秀芬和安娜的绝对安全。
对伊琳娜和张秀芬,他则用事先想好的理由解释,说要和几个朋友去外地谈一笔重要的山货生意,顺利的话几天就回,让她们不用担心。
随后,他骑上自行车,迎着清晨的寒风,朝着县城而去。
县公安局门口,黎萍萍早已等候多时。她穿着一身利落的便装,不时焦躁地低头看表,又伸长脖子望向路口,脸上交织着期待与不安。
他会来吗?这次行动那么危险…他毕竟已经成了家…万一…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黎萍萍猛地抬头,只见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骑着二八大杠,不紧不慢地蹬来。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黎萍萍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一股混合着安心和喜悦的情绪涌上心头,但嘴上却故意嗔怪:“哼!磨磨蹭蹭的!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呢!”
江阳停稳车,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这时,公安局大门打开,宋词沉着脸走了出来。
他看到江阳,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让这小子跟着去,不等于羊入虎口…不对,是把自己水灵灵的小妹往这头“狼”身边送吗?
可黎萍萍坚持,而且…他不得不承认,江阳的能力和胆识,对这次行动或许真有帮助。
“江阳,”宋词板着脸,语气严肃得近乎苛刻,“这次行动非同小可,一切行动必须绝对服从指挥!绝对不能逞个人英雄主义!听到没有?要是因为你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