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心劳累习手艺 世路崎岖失营生
袁军2025-08-25 11:0712,390

  袁俊杰一洗刷完了就向郑师傅做事的地方走去。师娘在卧室的门口看见袁俊杰了就喊住他:“俊杰,你眼睛好哒么?还痛不?”   “好了,师娘!”袁俊杰接着说,“不痛了!我去郑师傅那里做事去!”   “你还没有吃早饭呢!吃饭了再去吧,面条煮好了,在锅里,我们都吃了,碗在碗柜里面,你去吃吧!”师娘一边说着一边喂着孩子郑龙龙吃面条。   “好!”袁俊杰答应之后就向厨房走去。   面积并不小的厨房里感觉一点都不宽敞,那个靠近卧室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比较大的木橱柜,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和盘子等器具,排列得很拥挤,筷子则被放在筷子笼里,单独挂在柜上右边的木板上。袁俊杰拿了碗和筷子后走向灶台,只见厨房设计有6块玻璃的木制窗户上只有5块玻璃了,其中一块被安装了排气扇,那个液化气灶在窗户的下面,灶上的锅里的面条早就煮熟了,上面飘着热气,那热气和穿透窗户的阳光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彩虹一样绚烂多彩。袁俊杰眯了一会儿,他还看不得这些强光,眼睛也自然地躲开了。   他盛了一碗面条放在厨房中间的桌子,他又眯了一会儿眼睛,顺手拿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吃起面条来。由于眼睛怕光,袁俊杰把视线移向光线较暗的角落,虽然来这里几天了,他还没有好好看看这里呢。当然,有师傅师娘在时,他不可能那么放肆地东张西往。他不敢,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他胆子也没有这么大。现在他难得一个人在厨房——这真是一个放松放松一下自己的好机会。咦!那个灶台下面的瓶瓶罐罐怎么这么多?好像都是空的。   还有边上的那个烤火炉,现在应该正是使用的时候,却从没看到他们用过。   碗柜下面的角落里都放着塑料袋子,袋子都装得鼓鼓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传来“吱……吱……”几声,他看见一只老鼠从角落跑了出来,也许是它感觉厨房里面没有人就出来溜达溜达,当它看见袁俊杰,好像并不害怕,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了一阵后,用嘴巴左闻闻、右闻闻的,一会儿坐一会站,有点不想走的意思。袁俊杰感觉好奇怪,这城市里的东西真的是与农村的东西不一样,连老鼠都是这样胆大。他把脚抬起来用力往地面踩了一下,并且大声地“嘿”了一声,这才把老鼠吓走。   吃完了面条,袁俊杰放下碗筷起身就要出去时,停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他嗯妈说要他勤快一点,讨人喜欢一点的话来。于是,他把自己的碗筷拿到洗碗盆那里洗干净了放到碗柜里,还把灶台上放的郑师傅和超婆吃了的碗洗干净,然后向郑师傅做事的地方走去。外面烧焊的嗞嗞声,切割机的吱吱声,汽车的喇叭声,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郑师傅说的话袁俊杰必须走近郑师傅才听得清楚,切割齿前飞溅的火花和焊接时射出来的白光,一次又一次地让袁俊杰闭上眼睛。   第二天晚上,店里好像不需要急着交货,郑师傅就要超婆他们提前休息了。超婆和袁俊杰就洗了手后往他们睡觉的房间走去。虽然袁俊杰来了几天了,他和超婆还没说上几句话呢。这两个同样都是来自农村的孩子都是那么腼腆。当超婆关上房门之后,他才感觉安全了。袁俊杰觉得好奇怪,他认真地打量着超婆:他长着大大的、圆圆的脑袋,看上去十分可爱,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什么东西都很专注,虽然他比袁俊杰大两岁,身体却比袁俊杰稍矮一点,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除了帮着师傅做事,有空还帮师娘摆座椅吃饭、洗碗、打扫卫生,甚至还给龙龙刮屁股,好像整天就他最忙似的。   也许是累了的缘故,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超婆和袁俊杰没有看电视,他们早早地就躺在床上,袁俊杰问超婆:“超婆,你为什么学电焊?”   超婆说:“我还不是跟你一样,在农村没什么出息,出来学门手艺!”   “我觉得好累,你说说吧,学这行到底行不行?”袁俊杰半信半疑地问。   超婆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对着袁俊杰说:“你知道我们昨天安装的那套防盗网卖了多少钱吗?三四千块钱呢!看着师傅数着大把大把的钱,谁不心动呢?你可别看不起这行呀,这可是大生意呢,我想好了,我明年出师了也要开个门面,自己挣钱!”   “哦……咦,我脸上怎么这么多脏东西?”袁俊杰用手往脸上抓了几下,每抓一下指甲里都有很多的脏东西。   “这是你脸上的死皮,昨天点焊烧的。”超婆笑了笑说,“免费的换肤霜!”说完哈哈大笑。   “那几个防盗网三四千,真挣钱!你明年就出师?”俊杰兴奋地说,“你学了几年呢?”   “我学了一年多了,郑师傅说要学三年,其实我觉得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吹牛!”   “你现在都会做了?”   “学会了电焊,还可以做哪些事情呢?”   “郑师傅赚了多少钱了?”   “开个郑师傅这样的店子要多少钱呀?”   “……”   超婆讲到电焊对城市的房屋装修的重要性,那些电焊的防盗门防盗网,以及现代建筑的一些工程项目,几乎都不能缺它。   那拔地而起的拦江大坝、那延绵上千公里的输变电线路、那百米高的高楼大厦、那穿越海底的跨海隧道,哪一个离得开电焊?超婆的描述吸引了俊杰,他听得热血澎湃,他感觉到自己可以像一个英雄一样,如果自己会电焊的话,他也可以焊那些钢铁框架,可以支撑起那些高楼大厦,支撑起那些隧道桥梁。   袁俊杰静静躺在床上,城市的夜晚一点也不安静,他倾听着隔壁传来的播放电视剧的声音,听着外面马路上车辆行驶的声音,还有那不远处传过来的火车的汽笛声,那声音是那么清脆,那么悦耳,仿佛孩提时妈妈的牢骚、爸爸的叮嘱,仿佛记忆深处村口的那条泥泞小路,每当雨后走在上面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繁星悬挂在老屋的天上,闪闪发光,那若隐若现的天际仿佛形成一个巨大的怀抱,向仰望它的人迎面扑来,这个拥抱温暖而让人沉醉。其实所谓的梦想,也大抵如此,可以给人温暖,可以给人力量。袁俊杰是万千投身于城市中的普通一员,他怀揣梦想,但是谁又没有梦想呢?袁俊杰思考着,他一定要把手艺学好,工作要精益求精。他想让自己的水平更进一步,他想让自己的工作更加经受得住检验,每时每刻都告诉自己,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努力,才能对得起自己当初的选择。   梦想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离不开坚持和守候!青春的意义在于奋斗,通过不停的奋斗,让自己不断掌握高超的工作技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同时,通过自己的奋斗,让自己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本身就是生活的意义啊!此刻,袁俊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希望在不远的将来,看到自己成功。那晚,他睡得格外香甜。   由于超婆年长袁俊杰两岁,又是他师兄,故自从袁俊杰来了之后,更多的小事情都自然而然地落到他的头上。这天吃晚饭,超婆和袁俊杰刚端起碗,饭还口里,只听见师娘就发问:“今天中午,是谁洗的碗?”   超婆没有出声,袁俊杰连忙说:“是我,师娘!”他不知道师娘为啥这样问,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师娘。   “是你,俊婆,中午我里吃的那个肉炒辣椒到哪里去了?”师娘带着责备的语气问。   “哦!”他收回对着师娘的视线,像一个犯了错误的人,把头低下去说,“那个肉炒辣椒我倒掉了。”   “倒了?”师娘的声音明显透着不高兴。   袁俊杰红着脸,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光饭,说:“我看见只有一点点了……”   “一点点?那一点点可以下两碗饭呢!你不知道啊?”   袁俊杰半天没出声。   “你以为挣钱这么容易?”   “这街上什么都得买,什么都得要钱,能省多少算多少,你问问你郑师傅,他没挣钱的时候饭得没得吃呢?”   郑师傅一边吃着饭一边说:“是啊,挣得钱到不怕你吃肉,挣钱不到不怕你喝粥。”   “记得我没钱的那段日子,生意不好,买菜的钱都没有,连油都舍不得放,炒菜都是拿一根筷子挑点油光一下锅呢!”   “……”   从这以后,袁俊杰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看看郑师傅还有师娘,比如说看他吃了几碗饭,挟了什么菜,有没有把饭菜弄地上,有没有浪费等等。因为他觉得总有一双眼睛在他的背后盯着他,让他吃饭的时候浑身都不自在,他必须加快速度吃饭,快些逃离这个不安的饭桌。这几乎成了一个习惯,一直到现在,袁俊杰无论在哪里吃饭都是第一个放下碗筷。   袁俊杰当然对这些斤斤计较的细节感到不解,他觉得城市里的生活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的还不如农村人的生活呢,他在农村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子穷过,他对郑师傅的话半信半疑,怎么这些城市里的人越是有钱越这样小气呢?他说他过的是那样苦的生活,怎么可能呢?但是,他看见他们说得那样认真,应该不会是假的,嗨!这城里人真的是猜不透呢!难道我也要像郑师傅那样小气吗?   哦!不,不是小气,而是节约!节约!   在店里面,袁俊杰了解到郑师傅对超婆的和他的学艺要求是一样的。俗话说:“徒弟徒弟,三年奴隶。”当学徒是没有工钱的,第一年还得自己带米来吃,只有等到第二年能帮他干些活时,才会每月有100元生活费。超婆说他逢年过节都要给郑师傅送礼物。袁俊杰把这些都暗暗地记在心里。从此以后,他就成了郑师傅的一名学徒工,每天天刚亮就去做事,每晚七八点钟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床上。   袁俊杰并没有叫苦叫累,甚至还装出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一天晚上,郑师傅为了赶工期,他和超婆在门面上加班做着事。忽然,对面的马路上发生了一件事情,吵架声响起。袁俊杰往外看去,只见一女一男在吵架,年轻女子坐在出租车上,男子骑自行车,不知道这两人咋的就惹上了。女子气势甚焰,和她同坐车的一个女子拦住她,不让她打人,想不到她挣脱了车上的女人,推开门,跳下车,向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踢了一脚,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被激怒了,他把自行车的站脚立了起来,装作要教训那女人的样子。女子发疯了似的,还想打人,嘴里骂着脏话。这时车上那个女人下了车,把那个女人拦住,那女人不停地与自行车男争吵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时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边上的人议论纷纷,大多数的人都指责女子,但是女子还是不断想要打人。自行车男一巴掌打了女子脸上,连她的手机都掉地上了。女子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断地打着电话叫帮手过来。围观的人纷纷让男子快走,不然那女人的帮手来了怕他会吃亏。骑自行车的男人说不怕。   一会儿后就听到了警笛的声音,来了一辆警车。围观者一边倒地指责女子太嚣张,但是一老妇指责男子不对,打了女人一巴掌,她帮着女子,最后当警察要老妇一起到警局作证的时候,她却死活不肯上车了。女子被警察拉上车后一度从警车上逃了下来,最后也被抓回去了。   袁俊杰看得入迷,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城里的女人脾气怎么这么大?”   同样知道整个过程的超婆说:“你还不知道啊,这两个女人浓妆艳抹的,一看就是鸡婆。”   “鸡婆?”他听说过鸡婆的意思,就是那些只要给钱就陪男人睡觉的女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挣钱,但是为了挣钱哪个不是和和气气的样子?何况她还是个年轻的女人呢。“胆子也太大了吧!”袁俊杰嘴里嘀咕着。   超婆接着说:“还不是有人撑腰。你不知道?这些鸡婆的后面有很多躁子(流子),他们都是专门打架的,可下得重手呢,就在你来郑师傅这里的前几天,有一个鸡婆坐的士,说是的士司机问她多要了几块钱,她打电话叫了一群躁子来了,那群躁子把那个司机从车上拖出来打个半死,最后扬长而去。”   “没有人劝架吗?”   “劝架?谁敢?旁边一堆的人看着,但没有一个人劝。你不知道,你去劝架躁子会连你一起打。看到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吗?他今晚运气好,警察来得快,不然的话那就惨啰!”   “明显是年轻女子打人在先,是她不对。想想看,对着一个男人骂粗口还动手打人,这是多大的挑衅,无论发生了啥事。”   “急什么,明天你问问师娘不就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方圆几里几乎没有她什么不熟悉的,你不是看见她第一时间就过来看热闹了吗?”   “……”   快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郑师傅过来说收工,今晚不做了,没有做完的事情明天再做,袁俊杰和超婆就停了下来,把那些材料放在一起,把那些还插在电源插座上的电动工具都拔出来后放进工具箱里,还有那些放在外面做样品的防盗门和窗也得搬进来。收拾完了,俊杰把卷闸门拉下来的时候,看见那个在马路上闹事的女人,他愣了一下,她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呢?   他感到很好奇,就多看了几下,只见那个女人边走边笑,旁边还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和几个年轻的瘦瘦的男人,他们都穿单薄的黑色的衣服,全身上下都穿得紧绷,一脸凶狠的表情。他们的嘴巴上都叼着一支香烟,还有一个女的也是,他们风风火火地从他的前面走过,经过几个门面后转向左边的小巷子里。   第二天早上,袁俊杰听到他师娘跟隔壁超市的邓老板娘在门口聊天的内容,原来昨天晚上打骑自行车的男人的那个女人,就是这排门面后开“旅社”的“鸡婆”,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骑车路过这里时,正好被这个女人坐的的士挡住了,他好像是骂了一句,还把他的单车铃摇得贼响,那个女人生气了,下车就骂,后来他们去派出所,警察看见他们都没什么伤,又没有大的矛盾,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后,就让他们回家了。   袁俊杰一边听着师娘她们的聊天一边心不在焉地焊着防盗门,从表面来看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一个骑单车的与一个坐出租车里的,到了路上咋会惹上了呢?从女子说普通话来看,应该不是本地人,还用满嘴粗话打电话叫人来打架,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上班族,从打扮看,只怕是那些在不正经的场所上班的。都是出来混的,咋能这么大脾气呢?要打要杀的,在这个人潮人海的地方,还能得逞?   长阳城里的治安还算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警察开着警车在路上来来去去,她们难道一点都不怕?   再说说这个想帮女子的老妇,在警察未要她去警局作证的时候,她义愤填膺,尽管那些围观者都指责女子不对,她却声音洪亮还很坚定的地说是那个骑单车的男人不对,但是一要她上车去警局作证,她却立马逃之夭夭。   “哎哟……”一声惨叫响起。   “咚”的一声,袁俊杰右手拿的焊枪掉在地上,超婆急忙跑了过来,他看见俊杰的手被刚刚焊好的地角钢烫到了,那焊好的是五厘米宽的角钢,可想而知那温度真的很高,顿时袁俊杰的手掌上变得红通通的。他跑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把烫伤的地方一遍一遍用水淋着。   “出什么事了?”师娘也走过来问。   超婆说:“俊婆被烫到了。”   “怎么烫到的?”   “不知道……”   “俊婆,没事吧?咯个伢仔做事怎么这么不注意?”师娘向厨房走去。   “没事。”俊杰忍着疼痛,把伤口放到嘴边轻轻地吹着,过一会儿又用自来水淋湿   一下。   “哎呀!额里烫得这么严重?快去医院看看吧。”师娘也是一时不知所措。   袁俊杰一口一个“没事”。师娘要他在厨房的椅子上坐着歇歇,他刚坐上椅子,手掌就痛得不行,嘴巴“呼哧……呼哧……”地呼着粗气,连忙站了起来。痛得坐不住,还是站着舒服一点。   师娘急忙打电话给郑师傅。超婆看到师娘打电话去了,他快步走到前面做事的地方,急忙拿起焊枪。   一会儿郑师傅骑着摩托车回来了,一进门就问超婆:“俊婆在哪里?”   超婆停下手上的活,若无其事地用手指了指里面的厨房。郑师傅看了袁俊杰的手掌后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痛吧?”   袁俊杰说:“不痛……”   “不痛?烫伤是最痛的呢!”   “……”   “走,去对面药店看看。”郑师傅拉了俊杰一下。   对面药店的老板看了俊杰的伤后,建议他尽快去医院治疗,但一想到耽误工作,俊杰怎么也不肯去大医院,郑师傅也没能拗过他,最后药店老板只是在伤口上涂了些膏药和止疼药,做了简单的局部包扎。之后,俊杰又和郑师傅回到门面上了。   俊杰知道郑师傅他们把钱看得重,如果自己花多了钱,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不高兴的,让他们不愉快你在这里能过开心吗?   何况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包扎也花了大几十块钱,还有,自己受了伤就做不了事了,他怎么能就坐在这里吃喝呢?想到这里,袁俊杰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像一个犯了错误的人被警察抓住了后正在等待法庭宣判一样忐忑不安。   终于,在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郑师傅对袁俊杰说,他的手烫伤了,这一下子也不得好,干脆放袁俊杰几天的假,正好这几天都不忙,没什么事情做,让他回袁家岭休息几天,在乡下也好养伤。袁俊杰满口答应着,这正是他所盼望的,自从他来郑师傅这儿学艺也有几个月了,一直还没有回去过呢。   晚上袁俊杰睡在床上,他想他妈他爹,他想袁家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知道袁炜有没有在家,他现在在干吗,袁明生在学校里有没有放假,他有没有回过家,哦!还有去年他养的那只小狗,他出来学艺时它还只有一点点大,不知道现在多大了,应该长大点了吧!此刻他已将手掌上的伤痛忘得一干二净,想起马上就要回家,他的心情是多么激动,这种回家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还有什么比回家更快乐更幸福的呢!   他远远就看到他家的屋顶上炊烟缭绕,这个时候,他嗯妈侯大娘肯定正在家里煮饭呢,他爸爸袁青山肯定还在外面做事,不管在田里还是在地里,他只有听到家里的人喊他吃饭了,他才回家吃饭。但是,他出来学艺以后谁会去喊他爸爸回家吃饭呢?他妈妈侯大娘又走不得路,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搞的,哦!他想起来了,有一次他有事去姐姐家里,也是没有人喊他爸爸回家吃饭,爸爸看到别人都回家了,田地里没有一个人了,才会回家的,当时爸爸看见墙上的钟表已经显示下午1点钟了。   对了,现在应该是春天了啦!袁家岭的山坡上肯定有很多的小朋友在草地里玩耍,捉蝴蝶,追着蝴蝶跑,在草地里打滚,笑着,玩着游戏,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玩累了,就躺在草地里,顿时草地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抬头看看天空,你会发现小鸟跟我们一样开心,自由地飞翔着、叫着,好像在说:“小朋友!你的家乡好美呀!”他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玩得不亦乐乎,天黑了,小伙伴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到自己的家里,等着新的一天到来。   那一望无边的田野啊!每当春回大地的时候,他便会兴奋地在田埂上跑来跑去,时不时摘下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油菜花金灿灿的,远远望去,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几只蝴蝶飞过,他急忙去追赶,钻入菜花丛中。头上、脸上、手上沾满黄色的花粉,整个人也变得香香的!   老屋门前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啊!一到炎热的夏天,就成了伙伴们玩乐的地方,成群结队的鱼在这里游来游去,来这里洗衣服的女孩子都能看见鱼在水里打转转,那鱼可不比城市里菜市场买的鱼,他师娘做的鱼一点都不鲜,汤没有一点甜味。小溪里捞的鱼就是不放什么香料,随随便便放点盐蒸熟,那端出来的样子就会令人满口生津!   正在这时,袁炜和明生跑到他家里来了,说是靠近公路边上的土坑里面有鱼,而且现在只有一点点水了,很好下手捉鱼了,真的是机会难得。他们三人在那只有齐膝深的水里大战了一下午,黄昏时分,每个人都捉了大几斤鱼。回家的路上,袁俊杰想起上次他们在新墙河里捉鱼时,袁炜不是还欠他一条鲤鱼吗?那次袁炜一条鱼都没有抓到,他找自己借了一条鱼,说是一条鱼都没有抓到怪不好意思的,就借一条鱼拿回家,当他向袁炜说要还一条鱼给自己的时候,袁炜却不承认了,说早就还给他了。他这是撒谎,他从来都没有还给自己,俊杰跟袁炜理论起来,袁炜也不甘示弱,说反正就是还给他了,俊杰不断地说没有,没有,没有……   迷迷糊糊中,超婆把俊杰摇醒,问他:“你做的什么梦?什么没有?”   袁俊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说:“梦?鱼!捉鱼!”   “鱼呢?到哪里去了?”超婆接着问,问完哈哈大笑起来!   “哎!做了一个扯皮的梦!”   “在哪里扯皮?”   “乡里!”   “还没有到家里就做梦了,你还没有回去呢!”超婆说完又笑了几下,“睡觉吧!”   “……”   第二天早上,袁俊杰吃完了早点,带着郑师傅给他的一百元钱,向汽车站走去,经过两个十字路口他就到了汽车站,搭上了去袁家岭的汽车。经过几个月的城里生活,俊杰对这个城市慢慢熟悉起来,哪里有商场,哪里有饭店,电影院在哪里,汽车站在哪里等,现在他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而袁家岭在他的眼里却越来越模糊不清了,袁家岭的山、袁家岭的水、袁家岭的人,都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与他一样都有了些新的变化了呢?   来到香洲后,孙丽马上就找到了原来上班的地方上起班来,而对于一没有文凭二没有技术的袁炜来说,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除了陌生还是陌生,这里的繁华和喧嚣与他无关,虽然他本就不属于这里,但是他是多么需要在这里生根发芽呀,他要在这里好好赚钱来改变命运,他要在这里常长期地生活下去呢,哦!最好是买房子、买小车,这些梦想在袁家岭是无法实现的,然而,现在他来到香洲后才知道,无论在哪里,钱可都不是那么容易挣的。   现在他连工资稍微高一点点的工作都找不到,他使尽浑身解数来融入也毫无办法,他去找了几天的工作,一无所获,能做的只有杂工、搬运工、清洁工,而这些工作又累又脏的,工资还低到尘埃里了。他此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和微不足道,他后悔自己没有多读点书,后悔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努力,其实他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因为太贪玩而和那些不爱学习又调皮捣蛋的同学玩得不亦乐乎,成绩一落千丈,导致荒废学业而不得不退学。   没有办法,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在这里待下去。后来,在几个老乡的帮助和介绍之下,终于在一家玩具厂找到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袁炜还是迫于现实积极地投入工作了。在工厂的机器轰鸣声中,工人们忙碌地穿梭在厂房之间。在这座工厂里,袁炜作为一名普通的生产线工人,主要负责包装方面的工作,他沉默寡言,积极肯干,很快就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和称赞。   工厂里,每个车间都有一个小团队,团队之间竞争激烈,时常因为一些小事发生摩擦。袁炜所在的包装部里,有一个叫李明的同事,性格懦弱,总是成为其他团队欺负的对象。每当看到李明受欺辱,袁炜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有一天下班后,李明又被调配部的几个人无端嘲笑和挑衅。袁炜再也看不下去,他走过去,挡在了李明的面前。   “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他?”袁炜的声音虽然不高,却非常坚定。   那些挑衅的工人没想到平时默不作声的袁炜会站出来,一时间愣住了。   “袁炜,你少管闲事,这里不是你能插手的地方。”一个领头的工人不屑地说。   袁炜没有退缩,他直视着那个领头的工人,说:“欺负弱小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如果你们有能耐,就去欺负外面的人,而不是在自己的厂里面欺负同事,这样算不了什么英雄好汉!”   这番话让在场的工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袁炜会如此直接地反驳他们。李明也惊讶地看着袁炜,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突然,一只拳头向袁炜袭来。幸好,他看到了。   他赶紧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一拳。他看清了,出拳的是调配部的刘正。   刘正是李明的同事,也是他的竞争对手。他们两个人同时进入公司,工作能力相当,业绩也经常不相上下,所以刘正一直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袁炜不想和刘正发生冲突,他觉得这样只会影响自己的工作情绪。他也没想到,刘正竟然会在背后偷袭他。   “你为什么打我?”袁炜质问刘正。   “我打你怎么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才来几天就这样冇大冇小!”刘正不屑一顾地说。   “你没什么理由就这样打我,我会找领导评理的。”袁炜说着,就往领导办公室走去。   “你去吧,你去吧,看看领导是信你还是信我。”刘正不屑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了。   袁炜来到领导办公室,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领导。领导听完后,皱了皱眉头,说:“刘正,他怎么可能会打你呢?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我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打我。”袁炜有些无奈地说。   “这样吧,我先找刘正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真的是他的错,我一定会公正处理的。”领导说着,就拿起电话,准备叫刘正过来。   “不用了,领导,我相信您会公正处理的。”袁炜说着,就准备离开领导办公室。   他走出领导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刘正。刘正看着他,冷冷地笑了笑,说:“你以为你告了我一状,就能把我怎么样吗?你等着瞧吧。”   袁炜没有理会刘正的话,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车间。他知道,和刘正这样的人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从那以后,工厂里的不公平现象渐渐消失了。他主动帮助那些受欺负的同事,他的行为逐渐赢得了工人们的尊重和支持。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袁炜想象的那样简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正开始处处针对他,把他的工作搞得一团糟。袁炜很生气,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和刘正发生冲突,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所以,他选择了忍耐。   然而,忍耐并不代表软弱。袁炜更加努力地工作,他用自己的实力和业绩来回应刘正的挑衅。刘正看到袁炜的业绩超过了自己,非常不甘心。他开始采取更加极端的手段来对付袁炜,甚至不惜违反公司的规定,恶意打压袁炜。   袁炜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会更加被动。他决定采取行动,找领导反映刘正的行为。领导听了袁炜的反映后,表示非常重视,立即开始调查刘正的行为。   这时刘正邀上几个同事写匿名信投诉袁炜,说他在工厂里搞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工厂里的领导接到这样小报告后,渐渐不喜欢袁炜这样的“刺头”。他们认为袁炜的行为破坏了工厂的和谐氛围,影响了生产效率。于是,他们开始找袁炜谈话,意思就是要他自动离开工厂,袁炜极力反抗,他明确地对领导们说,自己光明磊落,从没做过对不起工厂和其他工人的事情。   几天之后,领导再次找他谈话,说工厂领导层对袁炜的为了同事见义勇为,在工厂顾全大局的方面表示了赞赏和肯定,认为他是一个有能力、有素质的优秀员工。看在他在工厂表现优秀和工作积极的份上,对他的那些投诉他们都不追究了,他们最终商定,希望袁炜能和和气气地离开,只要袁炜答应离厂,除了他应得的所有工资和奖金之外,工厂还给予袁炜一个月的工资作为补偿,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找新的工作。 

  事已至此,袁炜又能说什么呢?如果他强行要留下来的话,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他有什么选择呢?他一边听着领导的讲话, 一边点了点头,伤心地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巴,努力地说出了一句“好吧”后,默默地去收拾自己的物品。   无缘无故被厂里辞退,是个不小的打击。袁炜站在厂门口,手里捏着那份简短的辞职通知书,心里五味杂陈。他在这个厂里工作了二十多天,从一个新手学徒成长为车间里的技术工人,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和心血。可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走出厂门,看着熟悉的街道和人群,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家里的希望、自己的生活费用……这些压力像山一样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拿出手机,翻了翻自己的荷包,这根本不足以支撑几天。   才工作不久就被厂里辞退,孙丽感觉没什么,她对袁炜说,反正工作有的是,在香洲有那么多的工厂,找个工作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可是,这事对于袁炜自己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打击。袁炜深吸了一口气,他只能努力地将自己拉回现实生活中,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份新的工作,来支撑起这里高昂的消费。他开始到处投递简历,寻找合适的工作机会。然而,现实却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许多公司在招聘时都明确要求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而他,虽然技术过硬,但因为年龄和学历的限制,往往在第一轮筛选中就被淘汰了。   在经历了一次次的面试失败后,袁炜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和价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但他并没有放弃,他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为了家人,为了自己。   这天晚上,袁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里。今天他特别沮丧,所以无心煮饭做菜,自从来了香洲这些天,孙丽就只顾着自己上班,把这些女人们做的事情都摔给他做。他接受不了,但是来了这个出门就要钱的地方,没钱就意味着寸步难行,孙丽不上班怎么行呢?孙丽上班也是非常辛苦,天天上班下班都是两头黑——看不到太阳。在他看来,跟住在袁家岭的父亲没有什么两样,没办法,他也拌蛮做着这些不愿做的事,希望自己快些找到工作而脱离苦海。现在看来,他的希望似乎已完全无法实现,他躺在床上抽着闷烟。   这时“吱呀”一声,门被孙丽推开,屋里黑漆漆的,她随便说了一句:“咦!怎么搞的,咯个家伙还没有回家吗?”   孙丽坐到门的边上,扳下电灯开关,看见袁炜躺在床上抽烟,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开灯呢?坐黑眼牢?”   “搞饭吃了么?”她向厨房奔去,揭开锅一看,都是空空的,于是对着袁炜数落,“懒得要死,饭也不搞,天天在屋里吃干饭、摇干船,这样下去,谁负担得起?我可没钱天天像养个小白脸一样把你供着。”   孙丽一边不停地说着一边去煮饭。   听到孙丽对他的数落,袁炜什么也没有说,一味地抽着烟,等到孙丽说得不想说话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我决定还是回袁家岭去,坐今天晚上九点半的火车。”   孙丽猛然间一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走到床边上说:“你说,回去?”   “是的,回去!”袁炜斩钉截铁地说。   “不啦!还是先不回去,不是才来个把月嘛!”   孙丽看到袁炜说得那么认真,她突然自我反省起来,觉得是自己什么地方没有做好,她接着对袁炜说:“我只是说了让你帮下我的忙啦!现在你不是没有上班嘛,你就帮我做做,等你上班了,没时间了,这些家务事还不是由我做啦!你说是吧?”   “我没有怪你!”袁炜说完又点燃了一根烟。   “没有怪我?那你又为什么要回去呢?”孙丽一脸的不解。袁炜没有作声,她就自己把饭菜都弄好之后,走到袁炜的旁边说:“走,吃饭去!”   “不吃!”   “为什么不吃呢?还说不是生我的气,这分明就是嘛。”她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好好好!我吃饭!”袁炜从床上爬起来。   袁炜一边吃饭一边说着自己的难处,说自己找了好久也找不到想做的工作,孙丽的工资都贴在他们俩的开支上,这样还不如让他回去,在村里种点田地,一来可以节省孙丽的开支,她可以睡在厂里面的女寝室而不需要另外租房子;二来他父亲袁望春年纪大了,他回去后,家里农忙时也不需要请别人帮忙,孙丽的妈妈也有几亩田没有帮手,这么一合计,反正他袁炜在这里挣不到钱,还不如回去。 

  听到袁炜说得头头是道,孙丽也觉得他说的也对,于是也同意了袁炜回家,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孙丽陪着袁炜赶到了火车站。在孙丽的心里,她多么希望袁炜留下来呀,她甚至说过只要袁炜不回去,他就是没有工作也可以,她不节余一分钱都行,只要袁炜在她身边就好,其他的她都不在乎,这就是爱呀!也许,只有在分开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是那么深爱着对方呀,就好比我们拥有的时候无谓,而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但是,她知道袁炜是个犟脾气的人,他说回去还是会执意回去,她也拉他不住,看着执着的袁炜,她也无话可说。   话说袁炜回来得真是时候,这个时候正是“双抢”期间,所以袁家岭所有的人正在忙得热火朝天呢,他的父亲袁望春正在愁这事呢!请人吧,家里没钱,不请人吧,眼看就要过了季节,这过了季节就会影响收成。这不巧了,正在他着急的时候,袁炜背着个袋子回来了。袁望春看到了,又惊又喜地说:“禾里搞的?禾里又回来哒?”   “没事做,不回来禾里搞嘛?那里的东西贵得不得了,开支太大了!”袁炜无奈地说。   “话哒木切啦!嗯就是白听啦!”袁望春在边上幸灾乐祸地说。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袁炜的母亲说,“你伢老了,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呢,他正拿这田没办法呢!”   “炜伢仔!同我去一趟田里吧,田里还有一些草没有搞完呢!”袁望春急忙说。 “嗨!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硬座呢,洽亏死哒!”袁炜说,“我现在是又饿又困呢!”   “好吧,他爸爸,你就让他先休息一下吃饭去吧!”张四嫂看了看天色说,“今天也不早了,让孩子明天再去吧!”   “好吧!”袁望春说完就向田里走去。   在家里忙了两天后,袁炜想起孙丽家里的事来。孙丽的娘也是一个人在家,家里也没有男劳动力,几亩田都是靠她娘一个人拼出来的。这天晚上,他拨通了孙丽妈妈的电话,说好了第二天,他就去她家,帮她把田里的事情弄完。就这样,袁炜不是在自己家里就是在孙丽家里做事,自从他回家了似乎一天都没有空着,他累得腰都快伸不直了,大呼洽亏,太洽亏哒!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袁家岭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