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俊杰治伤持素愿 袁炜返梓享流年
袁军2025-08-28 13:0712,676

在城市里生活就会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坐在客车上的袁俊杰此刻感觉自己就是城里人了,他看着车里的人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高大起来,是他在城里面看到的一切让他大开了眼界,还是他在这几个月的城里的生活增长了不少见识?他有点飘飘然了,不!他突然想起他也是袁家岭其中的一员呢,自己还是一个农民呢,再怎么样,他也改变不了他是农民的儿子的事实吧!——怎么才进城几天就骄傲起来了,飘起来了呢?不要忘乎所以呀!年轻人——这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响起。 

  玻璃窗外美丽的风景也没有抓住俊杰急迫回家的心,走走停停间,汽车到了袁家岭的站台,他一跨下汽车,映入眼帘的是蔚蓝的天空、绿油油的稻田,连他呼吸到的空气都是这样新鲜,他真想向这个熟悉的地方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此时的袁家岭青山环抱,空气清新,天空一碧如洗,仿佛无边无际的蓝绸缎,空中偶尔飘过几朵白云,是绸缎上刚绣上去的花朵。几只麻雀悠闲地低飞着,好像正欣赏大自然无穷无尽的美。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雾霾、大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黑烟在这里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地享受清新、纯净的空气。   走在田间小路上,只听见一片清脆的蛙声,好像它们正在进行唱歌比赛。  

 眼前的绿色稻田,如同波浪一样覆盖在大地上,蔚为壮观。袁俊杰隐隐约约地看到有几个人在田间劳作,这时他才想起来,他忘记了给他爸爸妈妈买点礼物什么的,他急着向公路旁的代销点走去。  “亮叔,我买点这个。”在小商店的柜台前,俊杰指着柜台上的沙琪玛和火炬牌香烟说。  

 正在里面的亮叔走了过来,他把眼镜摘下来一点,眨了眨眼睛,说:“哟!这是青山伯屋里的俊伢仔吧?”   “是咯。”袁俊杰接着说,“嗯那嘎帮我买点这个和那个”袁俊杰又指着那香烟。   “好!嗯不是去城里学艺了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是的,回来休息几天。”   “呃!俊伢仔,你的手是怎么搞的?好吓人的呢!”   “没事,烫的。”   “学的是什么艺呢?这么危险?”   “电焊。”   “这么危险不要搞了,跟我搞这个吧,既轻松还赚钱!”   “么里事啊,亮叔!”   “来来来……嗯来看看这个,看嗯喜欢不!”   “么里!”   “嗯进来一看就知道咯!”  

 无奈之下,袁俊杰就跟着他来到里屋,只见他拿出一本书,一边翻开一边说:“很容易的,只要嗯背上几段就可以哒!”   “看不懂。”   “刚开始我也是看不懂,看几遍就知道,这是排四柱法——  

 每个柱子有两个字,四个柱子就是八个字,所以就叫八字。  排年柱:照生年花甲两个字,应注意从正月立春时算起,至第二年立春前一个时辰止。   排月柱:照万年历或历书查,还有照年上起月法。每甲己年正月起丙寅,乙庚年正月起丙戊寅,丙辛起庚寅,丁壬起壬寅,戊癸起甲寅。   排日柱:照万年历或农历查日主是。   排时柱:照日主起时,每天是从子时起至亥时止。   如甲己日,子时生起甲子;乙庚日,子时生起丙子。丙辛起戊子,丁壬起庚子,戊癸起壬子,如果丑时起癸丑,到亥时止,就起癸亥。   定时辰的标准,全国统一标准是:晚上十一点一分至一点是子时,就算第二天了。直至九点一分至上半夜十一点为亥时,就是一天结束。照古书和实际,湖南地方应推温半点多才对。   排四柱举例说明:   如一九三八年老戊寅正月初五戌时生   四柱是:   年:就是照生年花甲两个字   戊寅年柱   月:就是照年上起月法、戊癸起   甲寅月柱   日:就是照戊寅年正月初五的日主   丁卯日柱   时:就是照起时法、丁壬起庚子算至戊时 庚戊时柱  

 如果头一个时辰酉时生,四柱就不同了。因为初五的酉时,还没有立春,还只能算头腊月丁丑年管,所以年变丁丑,月变癸丑,日主仍是丁卯,时变己酉了。这就是因一时之别,把年、月、时改变的道理。   又如老己卯,十二月二十八辰时生,正确的四柱是:   年庚辰、月戊寅、日戊寅、时丙辰。为什么把己卯年变为庚辰年,又把腊月改为正月的戊寅呢?因为腊月二十八的辰时,已经立春了,所以年应是庚辰,月应是正月的戊寅了。戊寅的日柱,丙辰的时柱,仍然不变。”   “袁老板,袁老板!买东西哟。”   “人呢?袁老板!”   听了亮叔滔滔不绝地讲得入迷之时,外面来了顾客,袁俊杰随声应了一句:“来了!”便走了出来,   

亮叔也停了下来,去一边招呼顾客,一边对袁俊杰说:“以后搞电焊,那要小心一点哦!”   “是的,谢谢嗯那嘎!”   由于左手受了伤,所以就只能右手拿东西了,袁俊杰买了两样东西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走去。还没有走到家门口,远远看见妈妈依偎在门口,等待着他回家。袁俊杰的眼睛顿时湿润了,他连忙大喊起来:“嗯妈!嗯妈!我回来啦!”他边跑边喊,不一会儿,就扑入老人家的怀里,只见侯大娘皱巴巴的脸上乐开了花,泪水夺眶而出,她边摸着俊杰的头边说道:“俊伢仔!你回来了!累坏了吧,快进屋!饿了吧,我来煮饭!”   袁俊杰来到屋内,仔细地打量了侯大娘一番,他发现虽然只有几个月不见,他嗯妈已经老了很多,皮肤很黑,头发也是白了好多,还乱糟糟的,就连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有的地方还破了,身上都沾满了泥土,好像刚刚摔了一跤似的。他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侯大娘说:“没事,刚才椅子没有扶稳,摔了一下,没事!”说完她拂了几下头发。   侯大娘说,自从他去城里学艺之后,那些田地只能靠他爸爸袁青山一个人耕作了,不光是这样,袁青山看到隔壁邻居有几块自留地荒了,觉得挺可惜的,他也把它们种上了,说是那地紧挨着自己的地,方便侍弄,袁青山把它们全部种上了铁树,到时候扎成铁扫把卖掉。  

 袁俊杰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去长阳学艺之后家里的事情就是偏瘫的母亲拖脚拐手做的,田地里的事情也都是父亲一手一脚地弄的,他没有在屋里伢娘真的很辛苦,也瞬间明白了为何他们会老了这么多。想到这里,他紧紧地抱住侯大娘,侯大娘用她粗糙的手抚摸着俊杰的头,说道:“俊伢仔!饿了吧!我煮饭去!”   袁俊杰急忙起身,说:“不,您坐着,我来做。”紧接着,“哎哟”一声。   袁俊杰痛苦地叫了出来,他煮饭的时候似乎忘记了左手受伤了,不小心碰到了左手了。   “怎么了?俊伢仔?”侯大娘大吃一惊。   “没事,手烫伤了一点!”   “快来给我看看!”   一看到袁俊杰受伤的手,侯大娘眼泪就掉下来了,不停地说:“哟!怎么烫成这样了,好痛哦!去医院看医生了没有?”   “看了,看了,没事!”   “禾里搞咯?”   “做事搞的。”   

“你要仔细一点啦!伢仔!十指连心啊!不晓得有多痛呢!”   “没事,以后我会注意的!”   夏天到了,稻子成熟了。公路两旁,一大片金黄的稻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点点亮光,就像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风拂过,起起伏伏的禾稻就像金色的波浪,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铺满了金子。望着稻田里金灿灿的稻谷,袁俊杰心里可高兴了,今年承包的责任田将会大获丰收,这几天他抑制不住他激动的心情,每天很早就起床了,天黑了还在外面,天天累得腰酸背痛的,他也想偷一下懒,可是他爹袁青山会肯吗?只要看到袁俊杰坐着,袁青山就会念念叨叨,当然,俊杰也知道他爹自己也没有休息,这都是自己要承包这么多田的,这可不能怪别人。

  “最近气温较高,要及时给秧苗揭膜,免得秧苗被高温烤死了。”袁青山一面看着秧苗,一面对袁俊杰说。   袁青山与稻相伴,年年岁岁,早已深谙其道。他打着赤脚,快步穿行于田埂上。暴雨刚过,田埂泥泞不堪,人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倒,可袁青山却走得又快又稳,去田里时,他总会带上一根棍子。他往田里一比试,秧苗生长的快慢、叶片的长短、植株的高矮便一目了然。他还拨动着秧苗,看其茎干粗细、绿叶质地。  

 与水稻打了几十年交道,袁青山是懂稻田的。而这份懂,源于儿时的“饿怕了”。旧社会山河破碎,民生凋敝,物资匮乏而导致的饥饿,给出生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袁青山留下了深深的记忆。新中国成立后,农村主要种植一季水稻,亩产量很低,还时常接不上趟,他们不得不到处借粮维持生计。新中国成立前就更不用说了,每天辛辛苦苦的却连饭都吃不饱,忙碌了一年到头来都是给地主做的,不但给地主当牛做马,还常常受地主家欺负。有一次,袁青山的头上被地主家的小儿子用石头砸出了一个眼,流了好多的血,袁青山一想到这些心酸的往事,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小时候的袁青山看着绿油油的田野、金灿灿的稻谷都会由衷地感叹道:“田地真的是无价之宝啊!如果我们穷人都有一份就好了,就再也不会挨饿了!再也不求别人了!”   正是这句话,让后来分到田地的袁青山倍感珍惜,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责任田种好。盛夏季节酷暑难耐,40℃高温是常有的事,人站在田里就像待在蒸笼中一样。一般在七八月,农民既要收割水稻又要种下秧苗,所以说这期间是“双抢”的季节,这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也是农村最忙的时候。袁青山下一次田,往往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衣服被汗水浸湿后,可直接拧出水来。他每天在田里忙得不亦乐乎,从早晨出家门后,中午晚上没人喊他吃饭的话,他根本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天不黑他是不会回家的。  

 袁俊杰承包了这么多的田,也牵动着他的姐姐的担心,袁新兰都是今天在婆家忙,明天上娘家忙,她爸袁青山这么大的年纪了,平时种个几亩田还是没什么压力,以往没有像今年这样劳累。袁俊杰看在眼里,心里面深深地感觉对不住他们,他自己也就咬紧牙关,紧跟着他爸没日没夜地干。经过他们十几天的早出晚归,承包的水田要开始放水犁田插秧了,却遇上了干旱时节。村民们为了自家的稻田能有水浇灌禾苗,那是想尽了办法,打破了脑袋,也要搞点水引入自家的土地里。那时候,各家各户靠着这几亩几分地养活全家,更重要的是还要交公粮。压力还是很大的。   俗话说:“一日春工十日粮,十日春工半年粮。偷懒人没吃,勤俭粮满仓!”为了这一亩三分地的禾苗能长成稻子,结出丰收的硕果,袁青山和俊杰不分昼夜,轮流在田埂上来回巡逻放水。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口舌争吵。严重一点的,锄头和扁担等家伙什都亮出来了,这个时候这一家人和那一家人比的就是个气势,谁家里男劳力多,气势上就稳赢啊,这个放水的优先权自然就是他家的了。这也许就是中国几千年来传统思想上一定要生个男孩子传宗接代的根源吧。几千年来,具有农耕文化的华夏,田地是安身立命之本,当然,田地还得有人继承啊。 

  在没有急红眼的时候,争得引水权,是妇女之间的口舌之争。   有些要强的妇女会动手,打得满身泥巴。如果是急红眼了,那就是一场战斗了,全家动员齐上阵,一场械斗那是免不了的。男人之间的较量由此展开,不打个你死我活哪是不罢休的,甚至还要闹到村委、派出所、镇政府来解决这个事情。村委会干部和镇上的干部一到干旱时节都会下乡安抚村民调节矛盾。天旱时节没有收成,亲兄弟也有可能为了那几亩水田的浇灌而急眼。   村委为了解决这个放水的矛盾,招呼各家各户来村委开会解决。后来实行时间制,几户人家为一组,把24小时划分好,以小组为单位抽签,按时间放水浇灌田地。这才解决一直以来每年都存在的问题。   饭熟了袁俊杰才去田里喊他爸爸吃饭,与原来不一样的是,今天袁青山一听到是袁俊杰在喊他吃饭,一秒钟也没有耽搁,马上洗了手就往家里走。回到家里后,他问了问袁俊杰受伤的手,问了问学艺的情况后就没说什么了,吃完饭就去田里了,他惦记着他的泥巴,惦记着那未做完的事情。  

 袁望春和张四嫂听说袁俊杰回来了,晚上吃过晚饭就来袁青山家里坐。正好袁俊杰要去他家找袁炜,看他回来了没有,他刚出门就碰了个正着,袁俊杰急忙说:“望春叔!嗯那嘎都来了!”   “是的!听说你回来了,我和他里嗯妈特地过来看看你!”袁望春笑眯眯地说。   “咦,你的手怎么啦?怎么弄伤了哦?”张四嫂看到袁俊杰的左手包扎着,一脸惊讶地问他。   “哦!做事时不小心搞到的,没事,没事!”   “严重不严重?没伤着骨头吧?”   “不严重,只是烫着皮了。”   看见袁望春夫妇俩在门口说话,侯大娘连忙喊着:“嗯里望春叔、四嫂子来哒,都进来坐!”   “好嘞!侯大娘。”   这时,袁望春看见前面来了两个人,说:“只怕是他里美庭伯来哒!”   “他里禾里晓得咯?”袁青山说。   “我话咯!”袁望春说,“今日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碰到了美庭伯,他问起来了,我就话咯!”   这时,袁美庭和吴凤仙到了跟前,说:“听到话袁俊杰的手搞吧哒,禾里搞咯嘛?不严重吧?”   “哎!嗯俚两个老人家又晓得哒,夜哒还来看他。”   “夜里没事,所以来看看俊伢仔啦!”   “俊伢仔,看看嗯咯手。”   “哟,霍成咯咯样子哒,晓得好痛哦!”   “是咯!霍到了格外的痛啊,包扎伤口了,恰消炎的药么?”   “恰哒!恰哒消炎药!美医师!”   “恰哒就好,大便通畅吧?”   “哦,就是大便干结,拉不出来。”   “好久哒?”   “我长期有咯个问题!有时候还拉出血。”   “我开个单子,嗯去捡点药喝了,喝了就会好的!嗯切拿纸和笔来。”  

 “好咯!”   “治疗习惯性便秘呢,你记着用当归、麻仁、郁李仁、泻叶。偏火加生地、玄参,一次煎五副恰,保证就会好转!”   “如果有了痔疮,就用生地、当归、地丁、槐花、黄连、花粉,内服。外用就用甘草、升麻、赤芍、枳壳、黄芩、荆芥,九里光、仙鹤草洗之。”   “好呢,谢谢美医师!”   “谢么里!”   “哎!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   “真的是好危险的啊!”   袁青山去厨房拿了几把椅子向桃屋走来,给他们一人一把椅子。袁望春刚一落座就说:“青山伯,侯大娘!依我来说,俊伢仔搞这个电焊的事真的是太危险了,得学其他的手艺才好!”   袁青山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袁望春一根,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是啊!嗯看才学就出了个咯样的事。”说完就摇了摇头。  “除了学这咯,还有么里门路呢?学其他的手艺也可以啦!”袁美庭说。   张四嫂在一旁说:“慢慢再找吧,危险的事情不要做,俗话说:‘变了蚯蚓还怕没有土钻!’”   “就是,做什么都得安全第一啊,危险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好啊。”吴凤仙说。   “哦!美医师,我正好有个问题问一下嗯那嘎,我里炜伢仔哇长期晚上冒冷汗,嗯那嘎帮忙开个方子吧?”   “冒冷汗就是盗汗,治疗盗汗就得用炙黄芪、炙甘草、炙志肉、桂元肉、党参、白术、酸枣仁、柏子仁、当归、茯神、龙骨、牡蛎。”   “哦,咯煎几幅药,要恰几天呢?”   “先恰个五天,差不多五天一疗程,如果好转了就停下来,不明显的话,过几天又恰。”   “好咯!”   侯大娘给每个人泡了一杯茶,俊杰的手不方便就没有端,侯大娘喊袁青山去端茶,袁望春接过茶,吹了几下后,轻轻地喝了一口,说:“青山伯,俊杰学艺的事你要认真考虑一下呀!嗯里弟媳的同门兄弟去年不就出了事嘛。”   他指了指张四嫂说:“你张斌老弟。”   “哦!是的!”张四嫂说:“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记了,我同门兄弟张斌的老婆去年不是在长阳出了事,手都搞断了哟!”   袁望春说:“那张斌夫妇俩真吃得亏,家里本就没有什么收入,所以不得不来到离家挣钱。”  

 “两口子一年都回来不了几次。去年下半年,张斌的老婆在一家饭馆里工作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她的整个手掌都被绞进绞肉机里面,手已经是血淋淋的了,手部的白骨都已经露出来了,边上的同事见到这样的场面马上开车把她送到市人民医院急诊。”   “医生首先拿纱布给她包裹起来,先止住流血。听说她并没有大声地哀号,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苍白,嘴巴在不停地打着哆嗦,对医生的唯一请求就是能把手接好。这个年龄的她上有老下有小的,保住手才能在今后的日子里继续工作,她才能继续挣钱,她的生活才会顺利进行下去。”   “当医生看到她那只断手时,心头还是一震。因为医生原本以为她整只手是被绞下来,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她那只绞下来的残手是被分成几段了,除此之外,她胳膊上残缺的手,骨头已经不是完整的切面,也被机器绞碎很多。”   “当医生看到她的手已经被绞碎到这样的程度,觉得接上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说这个手肯定是保不住了,以后只能安装假肢了,如果强行把手接起来,这个手术也百分百会失败,在愈合的过程中也有感染的风险。”   “听到医生这样讲,张斌夫妇的内心崩溃了,因为没有手以后,他老婆就说一个废人。他的内心不再像之前那样平静,他乞求着医生给他老婆的手接起来,说着说着就跪倒在地上,哎哟……话起来真的是作孽!”  

 “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呢?”袁青山喝了一口茶问。   “后来饭馆好像赔了几千块,了事后夫妇俩回来了,一直待在家里,到现在屋里的事情都做不了多少哒!”   “俊伢仔!看来你以后做事得格外小心,注意安全哈!”侯大娘担心地说。   袁俊杰回了一句:“好,我晓得!”   “俊伢仔!你们做好了的防盗网还得要安装吧?那么高是怎么上去的呢?”袁青山一脸的迷惑。   袁俊杰说:“还不就是站在屋顶上,用绳子一下一下地拉上去的呀。”   “那好危险哦!站在屋顶上,一不小心掉下去了,那禾得了哦?”吴凤仙说,“伢也,我是上去不得,恐高,我连看都看不得,一看就头晕目眩!”   “没事,我们搞惯了就没问题!”袁俊杰说,“年纪轻没事,年纪大了的话是有点不适合!只搞得一个年轻哦!”   袁青山一边抽着烟一边若有所思地倾听着这一切,他咳嗽了一下,说:“俊伢仔,你美庭伯和望春叔都是关心你,至于学不学你得自己想清楚,咱们农村人虽然没什么钱,但是生命还是最宝贵的,不会珍惜的那才是傻子。至于挣钱,谁都不容易,要让别人口袋里的钱放到你的口袋里来,你就得付出代价,咱们农村人没多少本事,那就得靠汗水,‘君子爱财 ,取之有道’,那些偷鸡摸狗得来的不义之财用起来都不踏实,你绝对不能碰。再说,累点苦点不要紧,年轻不要怕吃亏,气力去了又会回来的,我和你娘也老了,你也这么大了,也得自己学会拿主意。” 

    袁青山说完后,好一阵没有人说话。   俊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侯大娘看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她想去拿开水瓶来给他们加热水,就奋力地起了身,说:“是的,事是这样说,但是人还得讲个信用,答应了人家的事还是要做到的。当初俊杰可没有说一个不字,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人家郑师傅是真的帮了大忙呢!说亲里亲戚的就不要我的进师钱了,时间上只要俊伢仔学两年,别人在他那里学艺都是三年,还得要几百块的进师钱呢,许人一事,千金不移!我们总不能看到有点困难就退缩不干了吧?再说这做气力活的,小伤小痛也是正常的啊!平时俊伢仔多注意就是了,总不能才做几个月就打退堂鼓吧!再说了,要说危险的话,走个路都有危险啦,路上有石头,还有车,还有下水道,那得靠自己去注意啦,这三百六十五行哪一行没有什么危险呢?可以说没有哪一行是稳稳当当的,还有,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坚持到底,不能半途而废呀!”   “俊伢仔,你还想搞不?”袁青山吸了一口烟对俊杰说。   “我还学,不去学还能干啥呢?”袁俊杰低着头说。   袁望春说:“学也好,只是多注意安全,听嗯说做你们那行生意的门店也不少,做那事的人不也是很多很多嘛!他们不都是好好的嘛,小心注意就行了!”   看到大家一直在讨论这个严肃的话题,侯大娘就转了另一个话题:“嗯里四嫂嫂,你家炜伢仔听说去香洲了吧,还好不?”   “他哇是好,前几天他还寄了五百块钱给我,说是他们又换了一个更好的工作了!”张四嫂高兴地说,“说是比以前的工资高几倍呢!”   “反正电话里面都说好,谁晓得呢!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闯吧,崽大爷难做啊!”袁望春说完拿出自己的烟,抽出一根给袁青山。   “是啊!管也管不住!”   “我是拦都拦不住呢!随他吧,我跟他交了底,只要他在外面不搞坏事就行!”   “是的,搞着那张嘴巴也行!”   “在屋里还不是找你要!”   “炜伢仔机灵,脑瓜子转得快,会有出息的呢!”   “你们说得好!”   “……”   昏暗的灯光下,袁青山的桃屋里大家你一句话我一句话地聊着,快晚上十点钟的时候,袁望春和张四嫂起身要回去休息,袁俊杰一打开桃屋的门,外面就传来悦耳的蛙鸣,在乡村的夜晚演奏着一首恬静而又和谐的田园牧歌。袁俊杰已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种亲切的乡村音乐了,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惬意极了。  

 俗话说:“种田种田,半年辛苦半年闲。”袁炜回袁家岭后,大概十几天的时间,田地里也慢慢没有什么事情了,他闲着没事就拿着孙丽寄给他的钱去镇上买了一辆摩托车,天天在袁家岭的那条大路上威风凛凛地飙来飙去,后来他嫌不够拉风,去了镇上把那摩托车的排气管给换了,那声音比汽车的声音还要大好多,他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摩托车一样,这样一来他进进出出的动静就更大了,老远就能听到他的摩托车的声音。   一天,在袁家岭的那条大路上,侯大娘听见袁炜的摩托车的声音了。她想起来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一下他爸爸袁望春,看见袁炜来了就干脆让他带个信去。她向袁炜招了招手,袁炜看见后,一下子就停在侯大娘面前,说:“侯大娘,您喊我?有什么事呢?”   侯大娘说:“炜伢仔!你现在是回去不?”   “是回去呀,您有么里事啰?”   “咦!炜伢仔嗯咯耳朵上带的是么里哟?”侯大娘看见袁炜的耳朵上戴了一个很大的耳环!她奇怪着,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是耳环啰!您没有看见过啊?”袁炜不屑地说。   “女伢仔戴耳环还差不多,男伢仔戴耳环还真没看过呢!”   “没见过?外面的大城市里多着呢!”袁炜不服气地说着。   “禾里隔!禾里只有一只耳环呢?那只耳朵没有呢?不是一戴就是两只耳朵都有吗?”   “哎呀!您到底有什么事嘛,再不说我就要走了!”袁炜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   “这个是你青山伯从镇上带给你爸爸的,你帮忙拿回去吧!”说完她指着门角落里的一个袋子给袁炜看。   “好!”袁炜拿起一那个袋子就向屋外走去,跨上摩托车就走了。 

  “这孩子!”侯大娘看着袁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袁炜的变化,村民们都看在眼里,茶余饭后,一些好事者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   “听说么,炜伢仔那个老婆在外面赚了好多钱啰!”   “是的,自己没有一卵用,还不就只有靠堂客嘞!”   “炜伢仔不是说他老婆在香洲上班吗?怎么会那么赚钱呢?”   “上班?哪个厂里上班有哪么高的工资哦?”   “做生意哦!人肉生意!”   “人肉生意?是什么生意?”   “这还用问,你们还不知道吗?我都怕丑说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她做起来都不怕,你说起来还怕?”   “哎哟!就是卖淫嫖娼哦!”   这时,边上有人向这里所有的人做手势,张四嫂走了进来,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她的老弟媳妇起身跟她打招呼:“哟!嫂子来了,坐,坐,坐!”   这时,边上的人有几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散去了。张四嫂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说:“不坐,我有事呢!你们坐,你们坐!”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走去。   这天夜里,袁炜闲着没事,骑着摩托车去了一趟镇上,回来的时候,他买了几斤苹果和香蕉直接去了袁俊杰的家里,停好摩托车后,他一进门就看见侯大娘坐在堂屋,说:“侯伯伯,嗯那嘎座,俊哥呢?俊哥在屋里吗?”   “是炜伢仔啊!俊伢仔在屋里哦!”  

 “在屋里!好!”   这时袁俊杰在房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推门出来就说:“袁炜来哒!嗯看咯,嗯又提着东西来哒,我好得差不多了,不要嗯的东西哒!”   “哎哟!又不是蛮好的东西,一点点水果而已。”   “快进来坐。”   “好!”   两个人坐在一起后,袁俊杰就聊他在长阳看到的点点滴滴。   他之前从未离开过家乡,对长阳这座城市的生活既充满好奇又有些许的不安。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在袁家岭,而是在长阳更广阔的天地里。去了长阳,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虽然在郑师傅那里学艺,工作辛苦,薪水也没有,但他却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他努力学习电焊知识,提升自己的技能水平,每天都在为了快速学艺而努力。   在工作中,袁俊杰说他遇到了很多困难和挫折。有时候,他会因被他人无情地嘲笑和鄙视而感到自卑和厌恶;有时候,他会因为熟人的冷漠和拒绝而感到失落和沮丧。但他知道,这些都是成长之路上必然会有的经历,他必须坚持下去。在长阳的生活中,袁俊杰也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背景和故事。他们一起分享着彼此的经历和感受,相互支持和鼓励。这些朋友让袁俊杰感到温暖和安慰,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留在长阳的决心。   在这个过程中,袁俊杰也经历了蜕变和成长。长阳毕竟是城市,在长阳他学会了如何与人相处,如何面对困难和挫折,如何珍惜眼前的幸福。他开始明白,生活不是一帆风顺的,但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迎来美好的明天。   当然,除了工作,袁俊杰也开始逐渐适应长阳的生活。他喜欢在清晨的时候去公园散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晨练的人们,感受着这座城市的活力。他也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去街上逛逛,欣赏着城市的夜景。他要熟悉这里的一切,包括道路、车站、码头、单位,等等。他发誓一定要在长阳这个地方生根发芽结果开花。   在长阳的日子里,袁俊杰也遇到了爱情,但是,他不想过早地接受,他怕再次受伤,还是等到水到渠成吧!  

 袁炜对袁俊杰讲述着在香洲的情况。香洲,这座祖国南方的大都市,以其独特的魅力和活力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袁炜来过几次,走在繁华的街道上,高楼大厦林立,车水马龙,人们的步伐匆匆,仿佛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   袁炜租住在市中心的一栋五层楼的一间小私房里。每天早上,他都会被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声唤醒。有一天,袁炜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一个老人。老人看上去有些疲惫,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显然是刚从市场回来。袁炜主动站起来给老人让座,老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开始聊起了天。老人告诉他,他是香洲的原住民,见证了这座城市从一个小镇发展成为如今的大都市。他见证了香洲的变迁,也见证了人们的生活变化。他说,香洲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城市,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在这里,人们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机会和梦想。   在工作中,他遇到了许多不平事。有些同事表面上热情洋溢,暗地里与人勾心斗角。他把自己在玩具厂被辞退的过程一一地告诉了俊杰。袁俊杰也感受到了职场的酸甜苦辣,这让他更加珍惜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在香洲的这座大都市里,袁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和价值。每当夜幕降临,袁炜都会站在窗前,眺望着这座城市的夜景。霓虹闪烁,灯火辉煌,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他想着自己在这个舞台上能不能扮演一种角色,哪怕是一种角色也能够让他在香洲过得很好。  

 袁炜跟袁俊杰说,孙丽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他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相遇,从此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虽然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但是她给了袁炜很多支持和鼓励,让他更加努力,在生活中更加乐观。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困难和挫折,但他们的爱情却越来越坚定。   他非常想努力工作,为了让自己和孙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两个人聊到孩提时期的他俩还有袁明生,他们会天天晚上光着脚疯跑、欢叫、捉迷藏、玩打仗。在整个村子里东躲西藏的,累了困了,便围着会讲故事的大人听讲英雄好汉的故事。清风从地里田间吹来,蛙声一浪一浪涌起,像是从东边的鱼塘里响起,又像是从西边的小溪里传来,时远时近,时而洪亮时而低沉,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特别有节奏和韵律,听起来比一切音乐作品都更真实更有韵味。   袁俊杰记得,有的时候,大一点的孩子故意捉弄人而讲一些鬼故事,吓得胆小的孩子怕回只有几步路就可以到的家。现在想来,他不由自主地微笑着——他曾经也是那个听鬼故事而害怕回家的那个人呢!蛙鸣阵阵,庄稼拔节,空气清新,人们沉醉在淳朴的乡村美好的时光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外面起了露气,身上觉得有了凉意。   袁俊杰送别袁炜后进屋关上大门,洗完手脚后在床上听着蛙声酣然入了梦乡。   袁俊杰难得回一次家,加之袁青山看到他的手还受了伤,所以也没有安排俊杰做什么事情,只要他在家里待好好休息,好好养伤。这天上午,闲着无聊,俊杰出门去找同伴玩,可是袁炜和明生没有在家里,只得作罢。 

  也许是乡下的空气质量好,食物也是纯天然的,也许是袁俊杰本身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更加适合这里的环境和生活,不到一个星期,手掌完全恢复原样了。这天下午,郑师傅打电话来了,问袁俊杰的手好些了吗,什么时候去做事。袁俊杰在电话里说手好得差不多了,他明天就去做事。   第二天去城里的时候,袁青山要送他。袁俊杰说他去过一趟了,不需要送了。袁青山还提了五十斤米,说是袁俊杰手受伤了,郑师傅用了钱不说,还另外给钱袁俊杰,又耽误了这么些天没有做事,真有点过意不去,对不起郑师傅,就让袁俊杰带点米去,这样他的心里好受,觉得踏实一些。   一大早,袁俊杰跟家里人告别后背着五十斤大米,向公路边的小商店走去,“嘀嘀嘀嘀”,几声熟悉的客车的喇叭声响起,俊杰用手擦了擦眼睛,摇了摇头,整了整肩上的挎包,咬了咬牙,提起地上的米袋向站台走去。   通往城里的班车从远处驶来,稳稳地停在站台前,袁俊杰登上车,随着客车的行驶,袁家岭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在他视野里消失。   看到袁俊杰的手还没有完全好,郑师傅还让他休息两天再做事。   坐在店里的袁俊杰看着郑师傅做事,心里越来越难受了,不能再坐了,他得做事了,他用右手在左手的伤口上轻轻地捏着,哎!不痛了,随即他又用了一点力气捏了一下,哟,还是有点痛呢!不行,得做事了,坐在这里不做事怎么行呢?师娘这两天嘴巴里尽是一些含沙射影的闲话吗?做什么事的时候总是把东西弄得咚咚响,与她平时的做法完全不同啊。他知道这里是容不下吃闲饭的人的,他要开始做事了,必须做了。   第二天早上,袁俊杰二话没说,跑到超婆面前,加入他们做起事情来,郑师傅一面做事一面问袁俊杰的手怎么样,手还痛不痛。他说,手也不痛了,他想慢慢地做点事情,兴许手还好得快一些。吃午饭的时候,师娘显得特别高兴,还特意给他煎了两个荷包蛋。郑师傅说受伤的手不要用太多的力气,还要等痊愈后再使劲,随即便吩咐超婆洗碗。   平凡的生活里,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不知不觉间,袁俊杰在这里学艺已经是第二年了,随着超婆的出师,袁俊杰成为了半个大师傅,店里面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够做了,只是在一些关键的地方还得郑师傅亲自来做。袁俊杰每个月都能得到两百块的零花钱了,这些钱俊杰都存起来,他还得盘下门面呢!每次当他听到超婆的生意很好的时候,袁俊杰就流露出羡慕的目光,他不断地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师,出师了就去开门面挣钱,哦!那还得要本钱呢,大概得需要多少钱呢?他得问问超婆,还有就是,他从现在开始就得努力存钱,将来需要多少钱他还不知道呢! 

  天有不测风云,在袁家岭水稻收割和晚稻的插秧终于快要结束的时候,迎来了最强的降雨,随之而来的是城市内涝,农村小溪大河顿时满满都是水,地势低洼的田地都浸成一滩平洋,加之附近水库泄洪,袁家岭所处的区域成了一片泽国,地势较高一点的地方成为孤岛,有的房屋里面积水最深处近2米。该村断水、断电、断路,五百余名村民被困,情况危急。   “哐哐哐……所有的人都快起床!赶紧往山上跑!”   “哐哐哐……河堤快要垮掉了,快点起床啊!哐哐哐……”   清晨五点钟,在袁家岭的公路上,村支书袁长龙一边敲着锣一边大喊:“要与时间、洪水赛跑!力争疏散所有居民,水位上升很快,我们村严重进水,去田里的路上,水已经漫过膝盖了!受多日暴雨影响,河水水位持续上涨,洪水已远超水文站警戒水位, 大家抓紧时间啊!”袁支书拿着铜锣,继续挨家挨户地喊着,由于村子里的建筑多为20世纪80年代的老旧房屋,村民中也有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情况紧急,必须马上安排撤离。来不及多想,村支书沿路大声呼喊,阵阵洪亮的铜锣声响彻布满阴霾的天空。   慌乱之中,袁青山把侯大娘背到山上安顿好,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去抢救粮食以及一些重要的家什,眼看着洪水渐渐地往上涨,袁青山找了几根大竹子,把它们用钉子钉在一起,然后用绳子绑紧,这样就做了一个竹排。他曾对袁俊杰说,这是以防万一,如果大水来了,只要他们抱着竹排就不会沉没。袁青山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他今年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白费了,曾经以为只要耕耘就有收获,现在才发现在自然灾害面前人们是那么渺小,毫无抵抗力。他的眼泪哗哗地止不住,像溃堤的洪水一样流下来。   人们还在激战着。不时传来某某大堤已倒,某某垸已出现缺口的消息,那天夜里的雨真大,一个劲地下,一刻都没有停息。也不知过了多久,袁青山睡得正熟,“哐哐哐”的锣声忽然由远而近,一声接一声,万分急促地响起来,随着锣声还有个破锣嗓子扯开了大喊:“快起床,快起床,大堤倒了,撤!快撤!快往大山上撤!”锣声、叫声一下子惊醒了他,睁眼一看窗外已蒙蒙亮,原来已是清晨。雨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屋顶上像有千军万马奔腾。   洪水过后,袁青山这天一大早就去田地里看看情况,只见道路已经冲成了沟渠,田间的禾苗都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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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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