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泽昏昏沉沉,不由又坠入梦境,还是某年花灯节,依旧是喧闹的长安街头,他逆着人流到了巷尾,果然又看到了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他顿了一会,心中不知道为何跳得飞快,原本看不清的视线,终于明朗,他看清了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样子,分明就是自己小时候和张徵安。
“我送你回去。”
“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想跟着你。”
“跟着我做什么,还是忘了我算了。”
“为什么要忘了,你这么好。”
“因为不值得记着。”
更多的记忆飞速钻进他的头脑中,无意知晓自己的身世,张徵安无数次的相救,原来自己这二十年间无数次坠入真相、危险与痛苦当中,张徵安耐心的一次次让他忘记,不但忘记烦恼也忘记了他。
“徵安。”吴雨泽忍不住喃喃道。
“我在呢。”耳边轻声应道。
吴雨泽一惊,挣扎着醒来,但是周围却空无一人,他起身推开门,才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一眼就看到云和月站在门口,不等他开口,云和月笑着说道:“醒了啊。”说着招了招手。
等吴雨泽过来后,云和月认真说道:“虽然现在和你说这些可能对你有些冲击,但是我答应过张徵安,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的。”
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就在眼前,但是吴雨泽却没有这么好奇,反而他紧张的问道:“那张徵安人呢?”
云和月没有说话:“我讲完你就知道了。”
柳潜担心吴雨泽,早早便准备来看他,却不想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背影。
“张徵安?”
那人回头,看着柳潜笑了下:“好久不见。”
柳潜愣了一下:“等等,我怎么听说你失踪了?笑笑也和我说你服了毒。”
“说实话,用冉溟的那个转壶给我下毒?冉止明显就是想放我一条生路。他需要的只是三皇子消失,不是张徵安死。”张徵安笑着说,“看你只问我这个,唐砚来了都告诉你了?”全部计划张徵安都与唐砚说了,毕竟他确信唐砚会帮助自己而且还不会阻止自己。
提及唐砚,柳潜露出一个为难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神色:“就……你先管管自己吧!”
张徵安摊摊手,他心情明显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你回来了云姐呢?”
“她帮我和雨泽解释来龙去脉了。”
“你怎么不自己去?”柳潜虽然这么问,但是两个人还是一同往客厅走去。
张徵安沉默了片刻:“我怕我还没开口,他先把我打出来了。”
柳潜摸着下巴想了想,总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等到了客厅,柳潜先让人弄了点吃食过来,佟素言看到张徵安没事也松了口气,唐砚讲事情经过的时候也没避讳她,于是佟素言好奇的问道:“所以真的虎符和财宝呢?”
“财宝我当然收下了,雨泽还要生活,至于虎符,已经归还了,省的北国皇室听到什么风声,再造出个铭科殿之类的玩意儿危害世人。”张徵安摊摊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生死局呢?”柳潜依旧不安的问道。
“生死局三人成局,以前有文卓在,现在他都死了,只剩下我和雨泽,自然早就自动解了……”
“你后面一段是不是还没说,你现在将生死局引在自己身上,若你或雨泽其中一人喜欢上他人,你立刻就会死。”声音从门口传来,张徵安和柳潜转头就看到云和月与吴雨泽一同出现。
张徵安听云和月这么说,他原本想应,但是看吴雨泽在边上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怎么会……”
“你那会让我帮你,可在我面前发誓绝对不能当着雨泽说假话的啊。”柳潜一眼就看出端倪,估计拿话逗他,张徵安瞪了他一眼,心说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呢。
张徵安又看吴雨泽表情,但是他抿着唇一言不发,一时间张徵安也闹不懂他到底是生没生气。
佟素言推了一下柳潜,也是觉得他烦,然后说道:“那你们聊,我们先出去了。”说着拖着柳潜往外走。
吴雨泽看着张徵安眼睛发烫,而张徵安也不敢贸然过去。
半晌,吴雨泽轻声说:“你瘦了。”
明明不算一句表白的话,张徵安硬是心中一暖,又疼又涨:“你也是。”
两人还扭捏了几天,在柳潜憋着坏强行破除隔阂之后,两人终于恢复了原本状况,当然柳潜被吴雨泽追着打了几天这又是另话。
自从知道吴雨泽已经记起所有事情,张徵安总是忍不住逗他:“叫一声哥哥听听,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叫的么。”
“去去去,你怎么这么烦呢。”吴雨泽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真不叫?”
吴雨泽抿着唇想了一会:“那我叫你把生死局解了行不行?”
张徵安愣了一下,他开玩笑的说道:“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觉得我们之间会插进第三个人。”
没想到说到这吴雨泽眼睛又是雾蒙蒙一片,这下把张徵安吓坏了,赶紧过去,手忙脚乱起来:“哎哎,雨泽,你别这样啊,我说着玩的。”
“你每次都这样,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还不和我说,也不和我商量。”
“我不是答应你绝对没有下次了么。”张徵安连忙起誓。
“你每次答应的也特别快。”吴雨泽越想心里越觉得不爽。
张徵安挠了挠头,也不敢再闹了连忙说:“这生死局那天说完后就被云姐拆了,我觉得没什么关系,就没和你说。”
听张徵安这么说吴雨泽松了一口气,不过等缓过劲儿来又问道:“那刚才提的时候你不说,你看你又逗我是吧?惹我担心有意思?”
张徵安苦笑一声,心说吴雨泽被自己惯得在自己面前越发不讲道理了,这怎么两头都堵自己的呢,不过他也知道,吴雨泽不过是和自己闹着玩,根本也没真生气。
张徵安只想到一招能应对:“你把眼睛闭上吧。”张徵安说道,吴雨泽愣了一下,不知道张徵安下面要做什么,但是又好像能预料到一般,他紧张的抓住了张徵安的衣服,想说话,却被张徵安一下堵了嘴,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是久别重逢后第一次清醒的时候这么看着张徵安,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闭上了眼睛,但是又有点好奇,不觉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又开始想笑。
这下换做张徵安不知所措的看着吴雨泽笑成了一团,缩在了他的怀中。
“等等,和我接吻就这么好笑么?”张徵安无奈的说道,吴雨泽还是笑个不停,但是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不过这笑盈盈的样子,怎么都没有说服力。
“你呀。”张徵安最终叹了一口气,只能等吴雨泽笑够了,才又把人捞回来亲了个痛快。
“雨泽。”张徵安叫了他一声。
“唉?”吴雨泽歪着头看他。
张徵安轻轻摸着吴雨泽的唇说道:“给我弹一曲吧。”
“好。”吴雨泽坐到了琴边,手刚刚摸到琴弦,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笑盈盈的看着张徵安问道:“所以陪伴我的段亦,到底是段亦还是你呀?”
张徵安顿了片刻,啧啧舌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破坏气氛?”
“我怎么破坏气氛了呀,你一直都在骗我,我就这么一个疑惑你还不肯给我解答?”吴雨泽一脸委屈样子,他知道张徵安最吃自己这一套。
张徵安果然拿他没辙,他嘟囔了一声:“我还是放不下你。”那个在街头拉着他衣角满眼信任又可怜的吴雨泽,怎么承受的来风雨呢?可能就是从那时开始,张徵安的命运就已经和吴雨泽绑在了一起。
“所以你就跟着我到了天山门?我那会还那么小你怎么这么禽兽呢?”
“我没有!”张徵安很快否认,然后故意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可以给我弹琴了吧?”
吴雨泽笑着说好,但是张徵安微红的耳朵已经透露出他的窘迫和不好意思。
屋内传来轻快的琴声,如同屋内两人心情一般。
七弦五音,听琴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