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培寻思那几位应该是去医院的,强撑着昏沉的脑袋,连忙跟了上去。
刚进医院,秦小培人就撑不住了,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伤都已经得到了处理。
“你好,啵,”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见她醒了,打了声招呼,嘴里吐了个泡泡,“我是你的主治医生,王卫,啵。”说完,又吐了一个泡泡。
王卫医生的头上戴着一只鱼的面具,一双无神的死鱼眼望着秦小培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在看秦小培,还是仅仅望着她的方向在发呆。
“你好……”秦小培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没有钱……”
“啵,没有关系,好好休养。啵,你的身上有几处外伤还没有养好,啵,要好好休养,不要留下病根,啵啵。”王卫医生吐着泡泡说完,便离开了。
“不、不需要交医药费吗?”秦小培对着王卫医生的背影喊到。
“这位病人,吱吱,请您安静,吱,”一旁戴着老鼠面具的女护士说到,“难道您不知道,作为我们的公民,是不需要缴纳医疗费的吗?吱吱。”
“……嘿嘿,之前在国外,很久没回来了,忘了忘了,不好意思。”秦小培赶紧找补地说到。
“吱吱,您好好休息。”护士说完便出去了。
秦小培在一间比较大的公共病房,八张病床已经住满了,都是下雨被刀子刺伤的。
有的人面具被刺烂了,看不出原本的“角色”,露出里面人来。那人显得十分紧张,扶着那个快烂掉的面具,努力地遮挡着自己,仿佛脱下面具的话,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秦小培也有些紧张,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并不是这个国家的公民,跟自己要医药费怎么办?她是真的没有钱,兜儿比脸还干净。
她担心受怕的住了几天,发现并没有人来查她的身份,不仅如此,秦小培先前受到的伤在这里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一天下午,王卫医生顶着鱼头来检查秦小培的恢复情况。
哗啦啦——
天上再一次下起了刀子雨,尖刀混着密集的雨水,闪着冷光往下掉着。
王卫医生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呆呆地注视着窗外。
随着雨点逐渐变小,王卫医生缓缓靠近了窗边,手不自觉地抚上了玻璃,微仰着头。哪怕他没有转身,哪怕看不到他的眼神,秦小培都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渴望,一种对天空的渴望。
“王卫医生,吱吱,病人还在等您。”护士语气淡淡地提醒,并不意外王卫医生奇怪的举动。
此时雨点刚歇,天空微微放晴,一道鲸鱼特有的声音从天空传了出来,王卫医生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他迫切的打开了窗户,一阵海腥味混着雨后泥土的香味传进了病房。
接下来的画面,秦小培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鲸鱼伸展了双鳍,仿佛是长了一对翅膀,在天空飞翔,它的身边跟着一众各异的鱼儿,悠哉的飞行着,落下一阵美妙又奇幻的光影。
“王卫医生?”护士这次连“吱吱”都忘了,她疑惑地喊了一声。
王卫医生的身体陡然一震,似乎是被护士惊醒了,他猛地转身,冲出了病房……
那天之后,秦小培再也没有看到他。出院的时候,秦小培问了一嘴,护士淡淡地回复她:“他追着鱼跑了,吱吱。”
护士告诉她,王卫医生向往着天空,因为他爱上了那头会在雨后飞翔在天空的鲸。
秦小培无法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个荒诞的世界就像一个孩子的幻想,光怪陆离,毫无逻辑,可却又真实存在着。
她出了院,问到了本市的几家蛋糕店的位置,循着方向找了过去,经过一座桥的时候,桥墩边上站着一个穿白纱的新娘,她没有戴面具,轻纱覆面,仿佛站在了婚礼的现场。
“扑通——”她突然跳下了桥,扑进了河里。
“!!”秦小培赶紧冲了过去,紧张地大喊着,“有人跳河啦!!”
路过的人无动于衷。
秦小培不会游泳,她紧张地大喊大叫,就像一个小丑。
“快救人呀!”她大喊着。
可始终没有人过来帮忙,秦小培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转,找寻可以把新娘救上来的东西。她在河道边发现了一条绳子,她迅速扔进了河里,扔在了新娘的身边。
可新娘无动于衷,很快被河水淹没了身体。秦小培无力地跪坐在了河道边,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就是她,实在是太吵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从秦小培身后传来。
“走吧。”两个警察打扮的人,从陌生人身后走了出来,把秦小培抓了起来。
“警察?”秦小培一怔,赶紧说,“警察先生!有人跳河了!”
可那两名警察充耳不闻,抓着秦小培径自往前走着。秦小培徒劳的喊叫着,她担忧地频频回头看向湖里。
只见平静的湖水突然泛起阵阵波澜,新娘子浑身湿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挽着一个鱼头人从水里钻了出来。
……
秦小培人都傻了。
她被带到了警局,警察把她丢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便不再管她。
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工作,对着宽大明亮的窗户,坐成了一排,痴痴地望着太阳。
秦小培试探着也学着望了一下,差点没被毒辣的阳光刺瞎。
警察们没动,秦小培也不敢随便走,缩着脑袋像个鹌鹑似的待着。随着日头偏西,他们追着太阳的目光也转了方向,就像是向日葵成了精似的。
秦小培试探地站了起来,见那一排向日葵没搭理自己,又试探着往门口走了两步,依旧没有人注意到她。
秦小培见状赶紧扭头就跑。
她心里咚咚狂跳,这地方处处透着违背常识的古怪,面对这些奇异的未知,她只想赶紧完成任务,赶紧离开这里。
一口气往外窜了好远,眼见着再也看不到警察局了,秦小培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一回头,一间小小的蛋糕店映入了眼帘。
究竟有多小呢?
这么说吧,与其说有个门面,还不如说就是一个普通的玻璃柜子,里面可怜兮兮地摆了几件造型相同的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