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培禁不住抓住了叶哲宁的衣袖，紧张地盯着那两个纸扎娃娃。
“小培，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冷……”叶哲宁紧张地低声问道。
秦小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娃娃没吱声，生怕那娃娃突然动起来。尽管秦小培也是看过不少老鬼的人了，但她就是害怕。
“笃笃”两声脆响，突然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耳朵边上炸响。
秦小培猛地回过头，啥也没看清，整个人呆滞地盯着发出声音的位置。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一张前台桌的后面，站着一个肤色苍白的少女。
女孩个头不高，大约才一米五的样子，看起来年纪很小。她的眼睛很大，但上眼皮耷拉着显得很没有神，一头如缎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小巧而笔挺的鼻梁上贴着一个创口贴，似乎受了点伤，樱桃似的嘴唇，像是在一张黑白的水墨画上点的一滴鲜红的油墨，分外好看。
刚才的“笃笃”两声，看来就是这女孩在前台桌上敲击发出来的了。此刻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一动不动，像个毫无生气的漂亮纸扎。
“那个……小姐姐，我们想买点纸钱，烧点纸。”叶哲宁试探着说。
“你，”女孩身体没动，眼珠子轻轻转了一下，盯着秦小培继续说，“看到了吧。”
秦小培头皮都要炸了。
这女孩说的该不会是门口的纸扎吧？这玩意转了身这么明显的事情，没看到才觉得有些奇怪吧？可她却这么问……感觉不太妙啊。
“看、看到什么啊？”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纸钱一套1588，谢谢惠顾。”女孩见秦小培装傻充楞，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一展手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收款码，冷漠地说道。
“哪有这么贵的啊？奸商啊！”叶哲宁一下忘了害怕，忍不住问道。
“爱要不要，被缠上的又不是我。”女孩无所谓地说道。
“什么被缠上？”此刻的女孩在叶哲宁眼里显然已经树上了“神经病”的形象。
被、被缠上？秦小培的脑海中晃过了方祺和他的小朋友们的脸。
“能不能……便宜点？我就一百块……”秦小培囊中羞涩，弱弱地说。
“那行吧。”女孩意外的爽快，拿出了一大袋黄纸，那上面还用朱砂画了秦小培看不懂的字符，细看之下，朱砂中竟隐有金光流动。
“你真是个奸商，这么一点东西，你要卖1588？我要打12315举报你！”叶哲宁指着那一大袋的黄纸钱，语气里尽是不可置信。
“哼，”她轻哼一声，掏出一沓黄纸，拍在了桌上，“你说的那种普通钱纸能跟我这个比？活人烧的纸钱到了地府，历来是先孝敬当差的，一层层盘削下去，能有多少到你们先人手上？我这钱上可画了酆都指定符号，钱能直接送到鬼魂手里。”
“……”叶哲宁满脸都是“这女的疯了吗”的表情，他一扯秦小培，小声说，“小培，走吧，这女的神经病。”
“小姐姐，那我100块能买多少呀？”秦小培把叶哲宁往外一堆，略带几分讨好的笑，问道。
“诶！小培！”叶哲宁五官都恨不得皱到一起了，仿佛秦小培是个误入歧途的无知少女。
“诺，桌上这一沓。”女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秦小培看着桌上这薄薄地一沓，有几分窘迫地问：“这……值多少钱呀？”
“不多，相当于一千多块吧。省着点花，也能用上一个月。”
“越说越离谱了，”在叶哲宁的眼里，女孩显然就是个骗子，他赶紧劝秦小培，“小培，你可不能信她！”
“那……那先买着吧……”秦小培掏出手机扫码付钱。
“秦小培！你钱多了没处使是吧？”叶哲宁惊呆了，有点上头。
“傻逼。”女孩冷着脸白了叶哲宁一眼，小声吐了两个字。
“你说什么呢！”叶哲宁大概没想到“骗子”还这么豪横，敢骂他，眼睛都气圆了。
“别别别，走走走。”秦小培付完了钱，拿走黄纸，一把拦住叶哲宁，把他拉了出去。
女孩站在前台桌后面，无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随着他们的离开，门口的纸扎勾着鲜红的嘴唇，再次转向了门外，仿佛在目送他们离开。
去找方祺墓碑的路上，叶哲宁一直在喋喋不休着，秦小培看得到写在纸钱上的字符的金光，知道这个女孩有点门道，但叶哲宁看不到，秦小培还没办法跟他解释，只好一路听着他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秦小培心里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普通人了，那些她从未踏足、从未了解过的世界，正在慢慢的在她眼前揭开帷幕。
也许我应该提升一下自己的心理素质？
秦小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找着方祺的墓碑。
等秦小培找到墓碑，已经是三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叶哲宁也说得累了，气哼哼的双手环胸，不想跟秦小培说话了。方祺立的是个无字碑，给他立碑的是个好心人，不仅帮他收了尸，还给他立了碑，也算是给他安了个家。尽管因为没写上名字，各路孤魂野鬼都能来住。但也正因为如此，方祺才能收留那么多的孩子。
依照约定，秦小培一边烧纸一边念着方祺的名字。没多时，一阵小风伴着火焰升腾的热气卷了过来，烟灰打着转转飘上了天。
方祺的脸在烟灰中闪过，他无声地说：谢谢。随即很快消失了踪迹。
烧完纸，秦小培寻思，还得再买点才行，但是这纸钱也太贵了，她已经开始想能不能跟卞城王搭个线，她去批发点纸钱，让他帮忙转交一下了，老板之前不是还说过卞城王肯定会把方祺收到手里吗？
诶不对，老板那家伙当时的表情可不像是给卞城王帮了忙的样子……算了算了，还是别了。
秦小培懊恼的叹了口气。
“怎么？你叹什么气？你现在是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我就跟你说了……”叶哲宁又开启了老妈子式的喋喋不休模式，听得秦小培头都大了。
秦小培一捂耳朵，丢下一句：“最后一个到车边的请客吃饭！”拔腿就跑。
“诶！你耍赖！”叶哲宁迈着大长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