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王敦刚刚坐下,就听到外面的仆人杜梨对着书房大喊一声:“少爷,县衙宋江押司求见!”
啊!王敦听了,禁不住大吃一惊:自己刚刚中举,宋江就找来了?这也太快了吧!记得在书院读书时,一位会算命的大仙告诉人们:几年之后就会出现两次大的农民起义:
一次是宋江起义;一次是王小波起义。现在,宋江还没有成气候。他不应该出场这么早啊!
可是,一听到县衙宋押司这个称呼,马上释然了。他现在的身份是押司,不过是县衙的一个小衙役,离农民起义领袖的位置还远着呢!
又一想,虽然现在梁山晁盖、林冲是自己的杀父之仇人,但是,宋江不是。而且,听那位算命大仙说,宋江上了梁山,就架空原来的头领晁盖、引领梁山招安、走向灭亡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宋江应该算是自己的朋友,至少算是一条战线的人物吧!现在自己与他见面,对于将来收复梁山,找晁盖、林冲报仇雪恨,还是有话可说的。
记得那位算命大仙说起宋江,用了诗一样的话来形容他: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滴溜溜双耳垂珠,明姣姣双目点漆。唇方寇正,疵须地阁轻盈,额阔顶平,皮肉天藏饱满……
想起那些词句,倒是把他大大美化了。王敦看到眼前的宋江,无非是一条面色黝黑的汉子。或许是他还没有进入梁山泊寨主的角色,没有体现出虎虎生威的气势吧!
王敦看到他,连忙问候:“小生王敦,迎接宋押司。不知道宋押司屈就寒舍有何贵干?”
宋江见王敦说话卑微,不由得恭身说道:“王举人客气。小吏来贵舍,只为送县令时文斌写给王举人的一封信。”说着,将一个公文信札交给王敦。
王敦连忙打开,一看,果然是当今郓城县令写来的书信:
王敦新举见字如面:欣闻先生中举,心里敬慕不已,本当上门恭贺,因为公务穷忙,未能成行,抱歉。待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请教。
适值昨日接到新任府尹宗设公函,言本县梁山泊贼寇晁盖一伙人行为猖獗,劫了生辰纲,又反复打劫从山下路过的客商。
前府尹派团练使黄安带领兵马前去清剿,他们竟然会运用奸计砍伤官兵,千名士兵死伤大半,官船也被其抢掠一空。导致黄安无功而返。
闻王举人为报父仇,曾与黄安共赴战场,并救其一命,官方特感欣慰,今特派押司宋江送上书信一封并纹银五十两薄礼,并讨破除贼寇之计,望请接纳为盼。 郓城县小令:时文彬。年月日
哦,看了这一封信,王敦就觉得,自己与黄安去打梁山一事,已经惊动了官方,成了一件大新闻了。
而且,新来的府尹宗设为此发了公函给郓城县令,提及到自己,所以,宋江来这里找自己,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第12回:论时局王敦说招安
王敦把信放下,不由得问了他一句:“请问,黄团练使对于下一步打梁山,可有什么打算?”听到王敦问话,宋江马上一声叹息,说道:“黄团练被免职了!”
啊!王敦一听,不由得一惊:“不就是吃了一次败仗吗?怎么 就给免职了?他虽然没有旗开得胜,但总是有些带兵打仗的经验,免了他的职,哪个还可以承担讨伐贼寇的责任?”
宋江就说:“王举人还没有进入官场,不知道这官场的黑暗吧?新来的府尹一看到黄安吃了败仗,就把他看成是原来府尹一条线上的。借机排除异己了。
“现在,国家奸臣当道,扰乱朝纲,下面也是搞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个排除异己,任人唯亲。这局面下去,可怎么好?”没想到,宋江竟然会当着王敦的面,发起了牢骚。
王敦一听他这么说话,不由得想起他在农民起义里一番作为来,这个人虽然上梁山入了贼寇一伙,当了头头,但他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所以,才把梁山108将带上了招安的不归路。
马上就说:“听说宋江押司为人仗义,孝道驰名,江湖上人称及时雨宋公明。对于破除贼寇,心里也一定有自己的高见吧!”
宋江说:“王举人谬夸了,宋江只是一个刀笔小吏,在县衙里混一碗饭吃。哪里有你说的美名?
“就算是有了这个美名,也是上不能报效国家,下不能光宗耀祖。想一想,还是你们读书人走科举之路好哇!一旦金榜题名,就可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了!”
王敦一听,他有妄自菲薄之意,马上降低自己的身价说道:“金榜题名谈何容易?我父亲不就是屡试不中,才走上了梁山之路吗?”
说道这里,王敦故意把父亲的“劣迹”说出来,看看官方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如果他们对父亲这件事耿耿于怀,那自己就成了贼寇家属,与他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的家父虽然走了梁山之路,但只是抑制豪强,为民除害。并没有犯下什么罪行,官方对此不予记载,也不想追究。王举人如果想进一步走科举之路,毫无妨碍。
“可惜,这条路,我是走不通了!”不知道怎么了,说道科举,宋江显得悲观起来。
“宋押司,此话怎讲?”王敦不由好奇得问道。
“我十岁就开始参加童子试,可惜,年年落第,如今,连个秀才的功名也没有。几次失利下来,也就死心了。”
“科举考试。看似一条光明大道,实际上也很坑人,有的人穷其一生苦读,最后不仍然是一无所获嘛!不过,人生之路宽广得很,并非只有科举华山一条路。
”你现在是县衙押司,又负责社会治安之事,梁山贼寇猖獗,岂不正是你辅国安民的好机会?”王敦想起当代士大夫挂在嘴边说的话,觉得这种话一定是他爱听的。
“可惜,我一个小小押司,哪里有带兵打仗的权力?就算是逮捕一个犯人,也只是跟着捕快装模作样干点事,哪里有我们立功的机会?”宋江听了他的话,依然悲观。
“押司还年轻,将来的机会多着呢!你看看前朝杨家将穆桂英,本来是个山大王出身,可是,人家嫁了杨家,一刀一枪杀敌保国,不也成了一门忠烈的美名吗?所谓英雄不问出处。
“多少人在战乱年代,强盗被招安为义士,贼寇被招安为官兵,不照样青史留名吗?”
啊!听到王敦反复说起“招安”两字,宋江的眼睛里突然放出光来,似乎被醍醐灌顶一般。
接着,就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举人不愧是新科举人,句句话儿都能说道人心里去。”看看就要结束谈话了,王敦突然看到哥哥领着母亲走过来了。
等到他们来到书房,王敦连忙向宋江介绍:“这是家母和长兄。”没想到王敦一说出“家母”二字,宋江竟然会噗通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母亲没想到他会这样,连忙说道:“官家免礼、免礼!”哥哥连忙过来把他扶起来。就听母亲说道:
“这位官家,俺们家敦儿正在一心一意读书,准备参加来年会试。官家如果有事,可以吩咐我们家其他人。千万不要打扰他读书。”
宋江听到这里,不等王敦解释,马上说道:“老夫人,我哪里敢打扰王举人读书?今天来,只是送达县令大人一封书信,一份薄礼。毫不打扰新科举人进一步登第。”
母亲听他这样说,就放心地点点头,哥哥就说:“王敦,既然官家来了,我去准备酒菜,留官家在这里吃饭吧!”王敦正要点头,就听宋江说:
“谢谢兄长好意!一会儿我还要去祝家庄,办一件公务。酒菜,以后来了再吃。”哥哥一听人家有公务事,也就没法安排了。
就听宋江对我说:“王举人,县令还要求破贼寇之计,不知道你能不能指教一二?容我回县里复命。”
王敦一听,这件事推辞不得,就拿出笔墨纸砚,一边写一边说道:“其实,这一次黄安失败,主要是官兵不习水战。他们梁山有熟悉水性的阮氏三兄弟,过去是渔民。
“在那一片芦苇荡里,进退游刃有余。对付官兵这些旱鸭子,优势明显。建议时县令加强官兵水战训练吧!”写完了信,折叠好,交给宋江。宋江把信放到招文袋里,起身告辞。
王敦觉得与宋江第一次见面,谈的效果还可以。实际上,他还可以把那位算命大仙更多的信息透露给他,让他知道自己绝非看不透他。但是,又觉得现在那么做没有什么好处。
有些事说的多了,让他惊觉了,难免打草惊蛇。俗话说,功到自然成,时到花便开嘛!事情,就随着时光慢慢的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