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都躲不过爱情这一关。
什么是爱情?
英台殉情,白蛇报恩,黛玉还泪,总要女人飞蛾扑火。
总要女人挡在前面。
女主人闯进房间,哦不,是提前回家,那为人师表的丈夫惊了皮带,慌了扣子,角落还
有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惊慌失措地如见虎狼。
谁是虎谁是狼?
可星怕极了,她爱慕顾老师,梦到过,幻想过,他优雅温柔,他才华横溢,能和他共度
一生,定是浪漫灿烂的。可那一天,他说他爱她,她慌了。她刚成型的爱情洪水一样淹过来,淹过来,把血煮沸,煎成一碗汤药,动荡的,欣喜的,慌乱的。
她知道有些事不对,她尽力反抗,但他说,爱没有错,不爱才是错的。他像一只温柔的老虎,一寸一寸侵蚀掉她。
她被侵犯了,是的,她一开始就明白那是侵犯。但——他说是爱。
不是爱是什么呢?
是她被欺负了,被所有人都知道的她爱慕的老师欺负了。
“可星今天要请客!顾老师上课时一直夸你,你可开心死了吧。”
“可星你听说没?三班有个女生给顾老师送情书,真不要脸!顾老师又帅又温柔怎么会看上她。”
顾老师是全校女孩儿的爱慕对象,温柔帅气,他怎么会强迫别人呢?只有女人对他发骚的份儿!
然后所有人都会指责她,老师会讨厌她,父母会唾弃她,破碎仅仅是开始……
不,她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爱没有错,她爱顾老师,顾老师也爱她,对,顾老师是爱她才会情不自禁!
她回来上课了,顾老师果然是爱她的,在她纠结犹豫的日子里,他竟憔悴如斯,一定是爱。
“我找了美院的老师,他很欣赏你的能力,下次带你去见他,有他帮忙,你的前途一定很好。”
看,他为她拼尽全力,这就是爱。
“我很爱你,你呢?你也爱我对吗?我听到很多同学都这样说。”顾老师循循善诱,驯服猎物急不得。
可星羞赧地将头埋起,经不起温柔,点点头。
“上次那样,你喜欢吗?爱就是那样的,我教你好吗?”
可星的头埋的越来越深,不知对错,无法进退,一切都被掌控。她强迫自己相信,爱就是这样,爱就是要付出一切,不管不顾……
但爱里不能有三个人。
她是第三个人。
她无处可躲。
爱不是对的吗?她奔向爱。
啪!
一个巴掌打过来,还未清醒,便五雷轰顶。
“我是你的老师,你怎么能如此下贱!”
下贱?不是爱吗?
爱粘了血肉糊了嗓子,一个声音也发不出。委屈自眼中翻滚而落,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头低的更沉。那个温柔说爱她的男人向妻子拼命解释她的勾引,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样不检点。
错了,都错了,爱错了,她就是个下贱的人,就该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房间越来越冷,心肺都冻上了。只有那窗户打进一束光,真暖和啊。可星太冷了,她只想奔向那束温暖。
将将碰到时,猛地被人拽回,跌进一个怀抱里。
是她的微姐姐。微姐姐好像很着急,一直在跟她说话,她听不到,是在骂她吗?也在骂她下贱吗?对不起,对不起……
可星晕倒了。她没有看到随后而来的警察。
花予微报的警。
“哎你是谁,你有病吧!你凭什么报警?跑到我家来勾引人你们还敢报警?还要不要脸!”女主人自然要维护家的尊严。
“没错!警察同志,是她勾引我的,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好意思报警,她宋可星还好意思回学校吗?”
“警察同志,他在威胁我们。”
“不不不,我没有,警察同志我是被冤枉的啊。”
冤枉或清白,自有天地公道在。
某高级中学美术教师顾方涉嫌强奸未满十八周岁少女宋可星,强制逮捕审讯。
可星醒了,却如在睡梦中,机械地做检查,机械地被问话。
“宋可星,不要害怕,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受到伤害一定要如实说出。是顾方强迫你的吗?”
她的右手死死抠住左手,指甲穿破皮肤,抠进血肉里,不知疼痛。她不得不去想他们的亲密接触,他让她跪下,他让她躺下,他让她张开,张开腿,张开嘴……
呕——
可星干呕起来,似要将不堪的心也呕出,她拼命摇头。
她没有,她没有!
她没有被强迫,她没有发生那些不堪!
她是自愿的,那是爱的表达,那是爱情!
她冲出审讯室,看见母亲,还未开口,一个巴掌甩过来。
“为什么要承认!”不敢相信,“懦夫!他强迫你,你为什么不反抗?你在承认什么?承认你是自愿送上门的吗?”
可星泪如泉涌,心中怨恨决堤:“你凭什么管我!你只顾自己赚钱,一个月我都见不到你一次,现在却跑出来管我?我就是自愿的,我就是懦夫,我就是下贱!”不敢直视。
看见花予微,使劲推开,她不该多管闲事。
可星身上没有暴力伤痕,但在嘴巴里提取到了精液,顾方承认二人是自愿,可星也没有异议。对于年满14周岁但未满18周岁的女孩,没有使用暴力、胁迫或其他手段迫使对方进行性行为的,不构成强奸罪。
折腾了一晚,各回各家。
“你无需自责,可星有她自己的命数。”自警局出来,叶斯之看花予微一直打蔫似的。
“我为什么要自责?”花予微“被侵犯了应该第一时间报警。”
“那你为何闷闷不乐?”
“我在想可星为什么会承认是自愿的?”
“若她是真的深爱顾方呢?哪怕他是个烂人。”
花予微深深叹口气,怕就怕这“深爱”里装的都是幻想与自欺。甘愿囚于梦中的人,最难叫醒。
“还记得上次见到和可星在一起的男同学吗?”
“记得,我们谈恋爱的第一天。”
花予微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两声:“你去找他,问问顾方在学校的表现。”
“那总得鼓励我一下吧?”话刚出口叶斯之就后悔了,他本想试探,却变成了调情,自
己倒是先害了羞。
花予微一把抓住落荒而逃的男人,拽着他的领子靠近自己,踮起脚,猛地鼻尖对鼻尖,她停住了,心跳的极快,两颗,蓦地慌乱起来,想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花叶相对,眼里都是对方。叶斯之通红了脸,不敢直视,垂眸盯着花予微的唇,更加慌乱,喉结不住乱动,像极了那颗躁动等待的心。花予微歪过头错过鼻尖,叶斯之竟闭上了眼。花予微心念一动调皮一笑,倏地下移,轻吻了一下他躁动的喉结,又一把推开。
“等你的好消息哦。”
当事人踉跄,立马又正好了身姿,整理好衣衫:“嗯。”
头也不回,叶斯之后悔,好像被调戏了,就该反客为主,下次一定要霸道地吻上去!
花予微乐得开心,她喜欢调戏一本正经的叶斯之,喜欢看他慌乱又期待的样子,他们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呢?看叶斯之的表现,倒像是不熟似的。
天亮了,像是新的一天。
叮叮叮,婚纱馆来人了。
“宋可星的信,不好意思啊,这年头基本没人写信了,这封信掉在角落里,耽误了几天。”
信?远古的记忆里,她好像与谁写过信。信是写给可星的,花予微捏了捏信封,里面不像是纸,倒像是布,封面的字有些熟悉。
是可星?
花予微仔细比对了封面的字体,是可星的字体。
她为什么给自己写信?
花予微不能拆开信,但她想知道自然有办法。她拿起信封靠近鼻子,一股酸涩的血腥的味道。手放在信封之上,慢慢去感受,慢慢去融合。
她好像看见顾方,花言巧语,步步逼近,面目狰狞!
“走开!”花予微惊醒,她看见了,里面是可星的内裤,在她第一次被顾方侵犯之后,她将内裤包好放进信封邮给了自己。看日期,正是一个星期前。
她不是懦夫!她一开始就知道反抗!
但为什么在警局不承认?
花予微似是站在门外,对可星的心思只窥得一半,另一半究竟是什么?
她奔到可星家楼下,见可星妈妈走出来。
“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花予微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她没有经历过可星妈妈的人生,就不该对她的人生设置对错,同样也不该对可星的人生指手画脚。她停下了脚步,守在楼下。她看见可星站在窗户前,她拿出信摇了摇,告诉她,任何事情,她的微姐姐都会帮她。
叶斯之找了过来,带着高之岳,还带来了可星的“罪状”。
一张一张可星的“不雅照”,穿着那件洛丽塔婚纱的,穿着校服裙的,以及不穿衣服的……
“传的最多的是这张素描。”高之岳拿出手机打开同学群,有人拍了校园墙上的图,可星的裸体素描图赫然挂在那!猩红的大字写着“宋可星勾引老师,行为可耻”。
花予微越看越心疼,越看越气愤,她抬头望向窗户,已经没了身影。
“这些照片,可星看到了吗?”
高之岳也露着难过:“我给她发信息打电话都不回,应该已经看到了。”
花予微担心出事,冲进楼道,却见可星背着书包气定神闲地出了门。
“可星,你……”高之岳不知道怎么开口。
“哦,看到了。没事儿,今天月考,快走吧。”
“可星!”花予微终于忍不住。
“微姐姐,请帮我把信保存好。”
“可星,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但我今天要月考。”可星像平时一样笑着,像没有发生任何事,像今天会是普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