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这两天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哪怕现在已经身心俱疲了,也很大概率会失眠,没曾想我刚沾上枕头没有过太长时间,就直接睡了过去。
我又来到了之前爷爷把我拖入的那个梦境之中,仿佛置身海边,海浪翻涌着向我拍来,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挡了回去。
我试探性地摸了摸那层屏障,发现竟然是软的,我可以推开一些,但是收手的时候很快就会重新弹回去,像是弹性极好的史莱姆,还挺好玩儿的。
“玩的挺开心啊?”不知何时,爷爷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转头看向他,身后的沙滩上突然出现了两个躺椅,中间还带着一个遮阳伞。
毕竟是在梦中,实际上我连阳光的热度都感受不到,仿佛整个梦境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有种说不出的梦幻感,柔和而温软,让我的精神的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上次来在爷爷的梦境里,我还没有这种感觉,这次却是尤为明显。
“不用奇怪。”爷爷径自在一边的躺椅上躺下去,遮阳伞的小桌子上出现了两杯饮料,我记得爷爷本来不爱喝这玩意儿,以至于小的时候学校门口有卖的酸梅汤,他也不让我买。
我十分诧异地看着他:“爷爷,您这是什么情况啊?如果不是能确定你是我爷爷,我现在都直接拿龙梭照您脑袋上削去了,还得喊一句‘把我爷爷还回来’,你这样让我很不安啊。”
爷爷佯怒,瞪了我一眼:“就你话多,快点上来躺着,咱爷俩唠唠心里话。”
我心中琢磨了一下,凭借这么长时间我在韩茜儿的熏陶下对人情世故的认识,我猜爷爷很可能是因为明明知道我的身世却没有直说而心怀愧疚。
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的,虽然并不清楚如果我真的是张家人,为什么之前会被抛下,不过看那位过来找我的男人,他好像对我挺愧疚的,不像是因为遗弃了我之后发现我又回来的样子。
但是我的的确确是被遗弃了,如果不是因为爷爷,我可能早就离开人世了,更别说成为风水师,进入玄学界,认识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和一群可爱的朋友。
但是这些话哪怕我现在说了,可能也没办法很好地安慰到爷爷,因而我没有多说话,而是顺从地躺到了躺椅上,拿起小桌子上的饮料吸了一口——酸甜口的,还挺好喝。
爷爷看我眉头都舒展开了,竟然还有些美滋滋:“我做神灵的时候,其实偶尔还是可以化形接触一下现代社会的,你从山上下来之后我就发现了这件事。”
“之前没有让你多与现代社会接轨实在是大错特错,我本来以为,把你扔在深山里就可以踏踏实实学习各种术法,没想到山下早已经变了那么多,你刚下山的时候处处碰壁可把我气死了。”
……是气还是心疼呀。
我失笑,却并不多说,毕竟爷爷就是这副性格,看起来挺严肃的,但是却是实打实地心疼我。
“不过看你适应良好,我倒是挺欣慰的,毕竟是我孙子嘛,你做的特别好,为你感到骄傲。”
不知为何,风风雨雨我都走过来了,听到爷爷这话,我竟然有一些鼻子发酸。
这一路上有不少人夸奖过我,崇拜过我,但还是赶不上爷爷这样对我的认可,仿佛我之前受过的苦一下子都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爷爷突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想你应该对于你的身份还有父母十分好奇吧?”
我摇摇头:“好奇肯定是有的,但是要是说多好奇,却也谈不上。”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爷爷,实际上我并没有觉得小的时候父爱或者母爱缺失,毕竟山里的小孩大多数挺淳朴的,你帮助他们的父母,他们也反馈到了我的身上。”
“从小我就没有因为没有父母而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对待,甚至他们还因此对我多了几分怜爱之情——虽说我也不是很需要就是。”
“父母对我来说,就像是童话里的一种美好的向往,因为没有而显得珍贵,但却不是生活必需品,我肯定会因为自己的身世而好奇,但却没有觉得没有尽早和父母相认损失了什么。”
“不过——他们到底是不是主动抛下我的,这个我还……的确挺在意的。”
爷爷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喝了会儿饮料,眼睛直直地望着海边。
我没有打扰他,过了好一会,他轻声对我说:“那我现在就给你讲讲,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现在二十岁,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却已经五十多岁了,本来就是什么都见识过了的年纪。”
“你的确是张家的孩子,但是实话实说,当时实际上还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存在,玄学界也完全不像现在这么整齐划一,而是有各种各样的不安分的声音。”
“因此,我更多是游历于玄学界的外围的,哪边有什么事儿,合我的眼缘,我就去帮一把,不合眼缘的就算了。”
“张家当时的那个家主我是真的不喜欢,所以对张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能力强大与否,家族内部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情况,我是真的不了解。”
“反正他们再强,也肯定打不过我。”
我听到这话,还是没有忍住笑出了声:“爷爷您也太嚣张了吧?”
爷爷瞪了我一眼:“那你爷爷我也是有嚣张的资格,你现在才修炼到地阶,还好意思说我?”
我一脸无辜:“爷爷,我之前在山上一直没有实践过,刚下山的时候可还是黄阶,现在都突破到地阶了,也就是半年多的时间,这还不够厉害呀?”
爷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不过我们之前的气氛却不像刚才那么尴尬了。
我松了口气,继续说道:“爷爷,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重要的爷爷,不用说话那么硬邦邦的,咱们在一起生活二十年了,谁不知道谁呀。”
爷爷听到这话差点坐起来抽我,最后还是狠狠吸了一口饮料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