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杏林堂后院,苏老头和陈三罐等到孙大膀睡熟了后,他们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留香居的众人和太平村的众人已经在里面好一会了,等到人齐后,他们开始交流两边的情况。
“那边娃娃们都接过去了?院子还行不?”宋老头关切的问着。
“接过去了,都安顿下了,”宋瑞峰点点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院子收拾出来还能住,就是孩子们的状况不好,吓坏了,身子也亏得厉害,比咱们想的更严重。”
苏明华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些心疼:“好几个晚上睡不安稳,总是容易惊醒,稍微有点动静就缩成一团,看着真让人难受。”
赵氏一边整理着空间里收获的蔬菜,一边叹气:“造孽哦…咱们这边熬了稠稠的肉粥和药汤,看着他们勉强喝下去小半碗,那小脸上才总算有点活气,不像刚开始那么死沉了。”
陈三罐还在为孩子们的毒愤愤不平,对着苏老头比划:“毒性挺麻烦,混的太多,得慢慢解才行,不能下猛药,苏大夫,回头咱俩再好好琢磨琢磨方子,我看能不能把我认得的那几味解毒草加进去试试…”
太平村来的几人听得心里都揪得慌,白露躲在孙氏身后,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角,小声问:“娘,那些小哥哥小姐姐…他们身上疼吗?”
孙氏摸摸她的头,心里发酸,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墨玉趴在灵泉边舔着爪子,瞥了这群愁容满面的人类一眼:“你们人类世界的麻烦事就是多,情情爱爱恩怨怨怨的,还是本猫的游戏规则简单干脆,赢了有奖,输了重来。”
宋安宇没参与大人们的讨论,他正蹲在药田边上,眉头微皱着,对那块浮现着游戏界面的屏幕点点划划。
尝试在那些琳琅满目的奖励列表里,寻找有没有能对症解毒的,或者能增强体质,安抚心神的特殊物品。
可惜翻来找去,提示闪烁,暂时跳出来的都是一些普通药材种子或基础农具,让他有点失望。
小院的孩子们算是初步安顿下来了,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有了热乎的饭吃,但他们后续的治疗,还有漫长的调养,以及他们未来的归宿。
都是摆在眼前的大难题,不单单只是光有吃喝就能解决的。
周正也私下跟宋瑞峰叹过气,搓着手发愁:“这事…棘手啊,光是吃药调养就是一大笔长期开销,这二十多张嘴呢!还得找人长期看顾,钱娘子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唉,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空间里,宋家老少的心情都挺沉重,看着黑土地上绿油油的庄稼和生机勃勃的药田。
再想想外面小院里那些瘦弱苍白,惊惧不安的孩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心头。
能力有限。
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么多。
“尽力而为吧。”宋老头最后磕了磕烟袋锅,他低沉着嗓音,带着一家之主的沉稳,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目前也只能尽力而为,走一步看一步,能帮多少是多少。
这件事是暂告一段落了,该砍头的都砍了,该抓的也下了大牢,但左丞相周严的脸上并没显出多少轻松。
他把弟弟叫到县衙后院僻静处,说出的话不容忽视的凝重:“阿正,此案的牵扯,恐怕比明面上看到的更深更广,钱世铎死前攀咬出来的那些线头零零碎碎,却都指向京城某些不好轻易触碰的人物。
此地鱼龙混杂,绝非久留之地,你必须尽快将首恶罪证整理齐全,结案上报,奏章要写得详实清楚,但又需注意分寸,切勿过度引申,一切以快稳为上,以免夜长梦多再生枝节。”
周正心里一凛,背后渗出些冷汗来,他连忙点头保证:“大哥放心,我明白轻重,案卷证物已在加紧整理核对,几名主犯的画押口供也已齐备,最迟后日便可封装妥当。”
“如此甚好。”周严颔首,目光中透出些许赞许,但更多的仍是忧虑。
另一边,萧钰逸也被周严请去进行了简短的密谈。
周严神色严肃,开门见山:“世子,七殿下离京时日已不短,陛下虽未在明旨中催促,但通过内监传递的密信里,关切询问之意已十分明显。
如今京中局势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涌动,几位年长皇子动作频频,殿下久在外地远离圣听,绝非好事,恐被小人趁机进谗,或生出其他意想不到的变故,为殿下计,为大局计,需尽快护送殿下回京方为上策。”
萧钰逸闻言面色一肃,他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干脆的点头:“周相所言极是,是钰逸疏忽了,我这就去安排,即日便护送殿下启程。”
听说马上就要回京,萧景琰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他正觉得这地方有意思极了,没那么多烦人的规矩,尤其是宋家,饭菜好吃又有人能陪他玩,比在宫里对着太傅和那些刻板的侍卫有趣多了。
萧景琰扯着堂弟的衣袖,几乎要耍起赖来:“钰逸,就不能再多待几天吗?你看那些孩子多可怜,还没好利索呢,咱们再帮帮忙嘛…而且,留香居那酱香大骨棒,那鱼丸汤,还有那炸得酥脆的小河虾我都没吃够呢,回了宫可就再也吃不到这个味了!”
很明显,他这番话对萧钰逸并没用,他面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七皇兄,口腹之欲与游玩之乐,日后若有机会自可再寻,此刻,必须回京了。”
知道自家这位堂弟说一不二,萧景琰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彻底的蔫儿了,他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了半天,最后认命的跑去向宋家人告别。
萧景琰跑到留香居后院,找到正在忙活的宋家人,他挠了挠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舍和几分不好意思:“那个…各位…我…我得要回去了。”
宋家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感到意外。
宋瑞峰放下手里的活计拱手道:“殿下身份尊贵,肩负重任,自然应以国事为重,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您能平安归去,便是最好的结果。”
萧景琰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局促:“多谢你们之前的救命之恩,还有这些日子的款待,给我吃那么多好吃的,我也没啥特别好的东西…”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质地温润细腻,雕刻着精致云纹的羊脂白玉佩,玉佩下端缀着小小的金色流苏。
萧景琰把玉佩递向宋瑞峰,“这个给你们,算是个念想,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拿着这个到…呃…到临安城附近的几家大铺子或者一些衙门试试,或许能帮上点小忙,报我的名字…呃,报景琰大概也行。”
宋瑞峰和苏明华一看那玉佩就知价值不菲,两人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殿下万万使不得!救您的谢礼咱们已经收过一次了!您快收回去!”
“哎呀,给你们就拿着嘛!”萧景琰有点急了,硬是把玉佩塞到宋瑞峰手里,带着点少年人的执拗和小爷脾气,“我说给就给!我萧景琰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们要是不收…那我…那我可就真不走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瑞峰无奈的只能收下,他连忙躬身道谢:“如此…便多谢殿下厚赐了。”
萧景琰这才露出笑脸,又几步蹦到宋安宇面前,冲他挤挤眼,一副你懂的的表情:“安宇,你那个兵法推演游戏太有意思了,回头我得空再找你玩啊!你得多琢磨点新关卡新花样!”
宋安宇心里默默吐槽“谁要跟你这个麻烦精玩”,面上却是笑得一脸纯良无害,他用力点头:“好啊殿下,有机会一定!您路上保重。”
嗯…咋说呢…忽悠皇子什么的,他是真的毫无心理压力。
萧钰逸也走了过来,向宋家众人正式辞行,他对宋瑞峰抱拳:“此次多蒙宋先生一家鼎力相助,救命之恩擒贼之功,钰逸谨记于心,感激不尽。”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后,这两位贵人返回了县衙。
萧钰逸心底对这家人超乎寻常的默契,和某些时候的好运还是存有疑虑,但这份恩情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私下里他也吩咐过王校尉,让他挑选四名机警可靠的好手,暂时留在留下镇,暗中看顾宋家,确保他们不受钱家残余势力或其它报复。
同时也盯紧案子的后续,若有任何的异动,或遇到官府也难以解决的麻烦,就通过老渠道传讯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