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过后的日子,留下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宋家人又投入到日常的忙碌中,三个铺子照常营业。
转眼又一个月过去。
这天上午,宋家人正在院子里忙活,苏明华在灶房里熬药膳汤,赵氏和吴氏在一旁择菜,宋瑞峰坐在书房里看书。
宋安沐和宋安宇在院子里整理刚从空间里取出的一批蔬果。
“姐,你说这批拿到集市上去卖,能卖多少钱?”宋安宇一边清点一边问。
“应该能卖不少,咱们空间产出的品质好,肯定抢手。”宋安沐认真的说。
正说着话,院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周正明显喜气洋洋的嗓音:“宋兄在家吗?有天大的喜事!”
“是周大人来了!听这声音,好像很高兴?”宋安沐疑惑的放下手里的活。
“快去开门看看。”苏明华连忙从灶房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
宋瑞峰听到动静,也从书房出来,他拍拍身上沾的墨迹,快步走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果然门口站着周正和胖虎主仆两人,前者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笑意,后者也咧着嘴看着宋瑞峰。
周正手里还拿着两个看起来就格外不同的文书封套,厚实的官纸,上面盖着鲜红的大印,一看就知道事关重大。
“大人,您这是?”宋瑞峰一边将人往堂屋里让,一边疑惑的问。
“喜事!当然是喜事!”周正笑着迈进堂屋,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宋兄,你们家要发达了!”
“发达?”赵氏从灶房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双,不解的问道,“大人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好事?”
听到动静,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
连在空间里捣鼓田地的陈三罐和柳文渊都被苏老头给叫了出来。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周正手里那两份明显不同寻常的文书。
进了堂屋,众人分主宾坐下,周正也没多绕圈子,直接把手里那两份文书给放在桌子:“头一件,就是钱家那桩滔天大案的最终批复,从京城刑部发下来了!”
“终于来了!”听到是这件事,宋瑞峰松了口气,这案子拖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结果,“那结果如何?”
周正清了清嗓子,打开第一份文书,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每个字都透着朝廷的威严:“我来给大家念念。”
他语气庄重的朗声念了起来,前面的一大段,都是罗列钱世铎及其党羽的累累罪状,什么贪墨军饷,中饱私囊,私设刑狱,炼制邪丹残害孩童,祸害一方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人头皮发麻,心中升起寒意。
“天哪,这钱家还做了这么多坏事,真是罪恶滔天!”赵氏听得直摇头,她脸色都变了,“这种人怎么还能活在世上!”
“活该!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陈三罐气愤的拍了下桌子。
柳文渊紧紧皱着眉头,低声说:“这钱世铎若不除,不知还要害多少人。”
周正继续往下念,念到最后,才是朝廷的最终判决。
他的声音也变得更加大了些:“主犯钱世铎罪大恶极,判斩立决,秋后处刑,其核心同伙与心腹同罪,一并斩立决!”
“好!”吴氏拍手叫好。
周正接着念:“其余从犯帮凶,根据罪责轻重,有的流放三千里,永不赦回,有的终身监禁,遇赦不赦,所有涉案人员永不录用,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罪有应得啊!”苏老头捋着胡子,“这判得公道!”
“还有更好的呢!”周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继续念道,“查抄没收的所有钱家资产,包括田产铺面,金银细软,古董字画等等,清点造册后一部分充入国库,剩下的全部用来补偿被残害的孩童,以及填补被钱家贪墨掏空的地方府库亏空。”
苏明华的眼眶湿润:“太好了!这下孩子们的后续生活费都有着落了!”
“可不是!”周正满意的点头,“钱家的家产清点下来数目惊人,足够安置那些孩子,甚至还有余款,朝廷特批这些余款可用于留下镇的民生工程,什么修路,挖灌溉渠,修缮学堂的,都能干起来了!”
“好好好!”宋瑞峰也松了口气,“这下百姓们的日子能好过些了。”
周正念完这第一份文书,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减退。
他把那份文书小心收起,又拿起了第二份制作更精美的文书,上面的官印不仅更大,纸张也更讲究。
“这第二份,可就跟你们宋家直接有关了!”周正故意吊了吊大家的胃口,“这是封赏!朝廷嘉奖在此案中有功人员的!”
“封赏?还有我们的份?”宋瑞峰惊喜的问,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当然有!而且分量不轻呢!”周正清了清嗓子,打开了那份精美的文书。
“听好了啊!”
文书里首功自然是周正这个主导查案的县令,朝廷对他的嘉奖单独有一份。
而这一份,则是宋家的。
周正一字一句的念道:“民宋瑞峰及其家眷,于钱世铎一案中襄助办案,救护孩童,贡献良策,功不可没,特赐积善之家黑底金字匾额一块,以彰其德,赏银三百两,以酬其劳,上等杭绸绢帛一百匹,御赐笔墨纸砚若干,以示恩泽。”
“我的天!三百两银子!”赵氏惊得捂住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有匾额!皇上亲自题的匾额!”苏老头激动到手直发抖,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这…这还有一百匹的杭绸!”吴氏也惊呆了,“那得值多少钱啊!”
听着周正一字一句念出朝廷对自家的嘉奖,宋瑞峰率先反应过来。
他立刻领着全家老小,面向文书的方向,恭恭敬敬跪了下去,额头贴地,声音郑重:“谢皇上隆恩!”
“谢皇上隆恩!”众人齐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激动和感激。
穿越四人组不是很情愿跪这跪那的,但没办法,他们总要顺应这个规矩,才能在这皇权为上的时代活的更好。
“快起来,快起来!”周正和胖虎连忙扶起他们,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没有你们,这案子哪能办得这么顺利!那些孩子也不可能救回来!”
“这下好了,咱们宋家也是有皇上封赏的人家了!”赵氏眼中含着泪光。
“就是啊,从此以后,看谁还敢小看咱们家!”吴氏兴奋的脸都红了。
他们家做的事终于得到了认可,这不仅是荣誉,更是对他们善行的肯定啊。
“胖虎,快去叫人把东西搬进来!”周正转头吩咐道。
“是,大人!”胖虎应声转身出去,很快就和几个衙役一起,抬着用红绸盖着的匾额,还有两个沉重的大箱子进来了。
“小心点,别磕着碰着!”周正叮嘱。
“放心吧,大人!我们小心着呢!”胖虎小心的把匾额放在堂屋正中。
周正亲自上前掀开了盖在匾额上的红绸,只见那块匾额是上好的檀木所制,黑底金字,四个积善之家的大字笔力遒劲,透着皇家的威严和气派。
匾额的边角雕刻着精致的祥云纹饰,下方还盖着朱红的皇印。
“好匾!”赵氏其实并不懂这匾额好是好在哪的,但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咱们宋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娘,这是咱们全家努力的结果。”宋瑞峰扶着母亲说。
胖虎又把两个大箱子打开,一个箱子里整整齐齐的码放着纹银,在阳光下泛着白花花的光。
另一个箱子里是各色的杭绸绢帛,还有精美的笔墨纸砚,每一样都是上上品。
“这…这么多银子!”赵氏看着箱子里的银子,虽自家铺子也赚了很多钱,但这从天而降的钱财,让她还是忍不住激动!
“这些绢帛的质地真好!”苏明华摸着那些绸缎爱不释手。
古代纯天然纯手工的制品,这在现代很多都已经是绝技了。
“这笔墨纸砚也是好东西!”苏老头拿起一支御赐的毛笔,仔细的端详起来,“这笔锋,一看就是好笔!”
把东西妥善放好后,周正的语气变得随和了些,带着几分感慨和不舍:“还有件我个人的事,也得跟你们说道说道。”
“大人请讲。”宋瑞峰正色道,看周正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
“托你们的鼎力相助,我在这留下镇的任期考评得了个罕见的优等。”周正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露出些许的复杂表情,“加上查处钱家这桩大案的功劳,上头下了调令,擢升我,调任临安府做通判!”
“这样啊!那真是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了!”宋家人闻言,纷纷起身拱手道喜,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祝贺。
“从一个县令升为府城的通判,这可是大大的升迁啊!”宋瑞峰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大人前程似锦!”
“是啊,圣恩浩荡。”周正点头,然后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不舍,“就是…这冷不丁真要走,心里头还真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这留下镇的山山水水,舍不得你们这些共过患难的老朋友。”
“大人这话说的,升官是好事,我们都为您高兴呢!”苏明华安慰道。
“是啊,大人为留下镇做了这么多的好事,百姓们都记着呢!”宋老头也说。
周正目光落在宋瑞峰身上,语气变得认真,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宋兄,临安城是个繁华富庶的府城,水陆码头,人来人往,商贾云集的,最重要的是,最好的青山书院总院就在那儿,名师荟萃,藏书万卷,是整个江南最好的学府之一。”
“那确实是读书人的天堂,”宋瑞峰眼中露出向往之色,作为一个读书人,谁不想去更好的地方求学?
“对宋兄你备考举人,对你们家三个孩子进学读书,那好处是大得没边了。”周正一脸诚恳,“我就想问问你们家的意思,愿不愿意…随我一同去临安发展?”
这突如其来的重磅邀请,让宋家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去临安?”宋瑞峰惊讶的重复,完全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您是让我们…举家搬迁?”苏明华也有些不敢置信,这可不是小事啊。
“对!举家搬迁!”周正认真点头,“我在那边虽然是新任,但好歹也是个府城通判,多少能给些照应,最重要的是,临安是个好地方,对你们家的未来大有好处!”
大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孩子们就先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临安城!我想去!”元冬高兴的蹦跳着,完全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那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元序也很向往,眼中满是憧憬。
“可是这里的铺子怎么办?”宋安沐却想得更实际些,担忧的问,“三个铺子都是咱们费了这么大劲才办起来的。”
“还有村里的田地和工坊,”宋安宇也皱着眉说,“那些可都是咱们的家底啊。”
“这些都可以想办法,”周正耐心的劝着众人,“铺子可以找信得过的人打理,田地可以委托村里的人照看,宋兄!机会难得啊,错过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了,临安城可不是一般人想去就能去的!”
宋瑞峰犹豫了,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临安的读书环境和商业机会,都远非留下镇可比,但要抛下这里经营了这么久的一切,从头再来,风险也不小。
“大人,这事太大了,我们家还需要好好商量商量。”宋瑞峰脸色慎重回道。
“应该的,应该的,”周正不再继续劝说,他理解的点点头,站起身道,“你们慢慢想,不急,我这边也要准备交接的事,大概半个月后启程,这半个月里,你们随时可以来找我,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多谢大人!”众人起身相送。
送走了周正和胖虎,宋家人站在那块积善之家的匾额前,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