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周正派去的衙役又传来了新消息,衙役头头亲自赶来禀报:“大人,我们查到金钩赌坊的提神茶是最受欢迎的,而且这家赌坊和金满堂有往来,两家的东家其实是同一个人,名叫沈万山,是个从外地来的富商,据说和京城的某位大人物关系密切。”
宋瑞峰听到消息,沉吟道:“看来这几处都是连环套,先用提神茶让人上瘾沉迷赌博,输光家产之后,再用金满堂当铺低价吞并他们的产业,一步步敛财,手段真是阴狠。”
书房里,陈三罐把茶渣摊在药房的光滑案几上,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仔细分辨。
茶渣被他按叶片形状,色泽深浅归类,细碎的残渣里混着些灰绿色碎末。
苏老头坐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盯着那些不起眼的植物碎屑,手指无意识互相摩挲着。
“苏大夫,您看这个。”陈三罐用小镊子夹起几片边缘带细齿的叶片递到苏老头面前,“这是迷心兰,和之前钱家丹药里用的那味辅药形制极像,但您闻闻这气味,再看这叶脉纹路,炮制的方法定然不一样。”
苏老头接过镊子,指尖微微用力夹住那叶片,先是凑近鼻尖轻嗅,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又转身对着灯光反复细看,连叶片背面的细小绒毛都没放过:“确实,寻常的迷心兰带着辛辣苦气,这叶片却多了些甜腻感,叶脉也更粗壮,这迷心兰是被人改良过了,毒性变得温和,发作更隐蔽,寻常大夫根本辨不出来。”
宋安宇端着一壶新泡的雨前龙井进来,青瓷茶盘上还放着两只白瓷茶杯,见状把茶盘搁在角落的矮柜上:“外公,三罐叔,检验出结果了?方才大姑夫说还有病患家属来问,说家里人喝了那茶后,总说心里发慌却又戒不掉。”
陈三罐放下镊子,指着桌上被分类好的茶渣:“这茶里掺了至少三种能让人上瘾的草药,断肠草的嫩叶,醉鱼花的花瓣,还有这改良后的迷心兰,单看每一味都不起眼,断肠草只取了无毒的嫩叶,醉鱼花也用量极微。
但若是三者混在一起长期饮用,会慢慢耗损人的心神,让人变得焦躁易怒依赖成瘾,到最后甚至会神志不清。
最要命的就是这迷心兰,虽然毒性弱了很多,却和钱家那害人的丹药分明是同出一源,显然是同一伙人在背后操作。”
赵氏正好端着一碟刚蒸好的桂花糕进来送点心,听到这番话,手里的白瓷托盘撞在门框上,差点没拿稳:“这么说,真的有人在暗中散布这种弱化版的丹药?用茶水做幌子,这不是要悄无声息的害更多的人吗?”
她快步走进来,把托盘放在案几上,拿起一块桂花糕却没心思吃,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宋瑞峰和周正听到声响后走进药房,两人听了陈三罐的检验结果,脸色都沉了下来,屋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
周正皱着眉来回踱步:“这事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这些赌场遍布县城内外,若是直接查封恐怕会打草惊蛇,让幕后之人销毁证据,甚至会牵连到更多的无辜百姓。”
宋瑞峰点头附和,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幕后之人能改良丹药配方,还能把这些掺了药的茶铺开到赌场里,背后的势力定然不容小觑,咱们需得步步为营。”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宋老头,他走进书房,元冬元序两个小家伙又跟在了他的身后,正好奇的探头探脑,小脑袋东张西望。
赵氏连忙把他们拉到身边:“你们怎么又来了,大人说话呢,走!跟奶到前院吃点心去!”
元冬撅着小嘴,他偷偷瞄了一眼桌上的茶渣:“奶,我们想看看三罐叔是怎么查毒药的,先生说过,懂医理能救人。”
元序也跟着点头,被赵氏死命的拖走了。
门外,柳文渊摇着折扇踱步进来,扇面上的墨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下方才在院中起了一卦,得泽火革之象,此事宜智取,不宜强攻,应暗中布局循序渐进,方能破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议了半晌,最终决定双管齐下,周正负责暗中调查赌场的茶饮供应链和资金往来,宋家通过杏林堂,以祛秽散帮助那些成瘾的病患,同时收集相关证据。
……
“我有办法了!”
当夜,众人正在空间劳作,宋安宇突然从空地处跑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脸上满是笑容:“我在一个小游戏里完成了任务,得了一张清心散的方子,里面有几味药正好能清心安神,化解药物残留,缓解这些病患的症状!”
苏老头接过方子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是及时雨!这方子的配伍精妙,药性温和不会伤了脾胃,咱们可以先做一批出来帮那些病患缓解些痛苦,也能让他们稍微清醒一些,提供更多线索。”
他立刻和陈三罐出了空间,到药房里忙活了起来,灯火通明到后半夜。
药柜里的药材被一一取出,各类药材被按比例称重,研成细粉后仔细的混合,宋安沐也在一旁帮忙,手里拿着一本药材图谱,仔细核对每一味药材的比例,生怕出半点差错。
“外公,这茯神是不是得多加一钱?”宋安沐指着秤上的茯神,轻声问道,“我记得医书上说茯神宁心安神,针对这种心神受损的症状,稍增用量效果会更好。”
苏老头放下手中的药杵说道:“这些病患长期受药物侵蚀,心神耗损严重,茯神多加一钱无妨,但不能过量,不然会让人昏沉嗜睡。”
杜大夫也来了药房帮忙,他看着新制好的清心散,用指尖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连连点头:“这方子配伍巧妙,既取了当归的养血之效,又用了远志的开窍之功,而且合欢皮能疏肝解郁,再加上茯神宁心,几味药材的相辅相成,既安神又不会让人昏沉,正好对症了。”
陈三罐把制好的清心散装进一个个小瓷瓶里,贴上安神茶的标签:“这样一来,既能掩人耳目,又能让病患放心服用,咱们先给之前来咨询过的几位病患送去,看看效果如何。”
第二天一早,杏林堂刚开门,就以安神茶的名义向几位有需求的老主顾推荐了清心散。
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不出三日,就有几位病患家属兴冲冲的找上门道谢。
“杜大夫,这安神茶真是神了!”一位老夫人拉着杜大夫的手,激动的眼眶都红了,“我家老爷之前天天往赌场跑,喝了那里的茶后,脾气变得暴躁得很,在家动不动就摔东西,晚上也睡不着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喝了这安神茶才三天,他晚上能睡安稳觉了,也不说要去赌场了,脾气也好多了,还能陪着孙子说话!”
另一位中年男子也跟着附和:“是啊杜大夫,我家兄长之前也是被那赌场的茶迷了,把家里的积蓄都快输光了,自从喝了你们开的安神茶后,脑子变得清醒多了,说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这消息很快在病患和街坊邻居间传开,来杏林堂求购安神茶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苏老头和陈三罐趁这个机会,时不时就会到杏林堂帮忙,趁机询问病患们关于赌场茶饮的细节。
周正那边的调查也有了不小的进展,他派的那几个手下摸清了茶饮的供应规律。
每天酉时准时配送,送茶的是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车夫脸上带着一道疤痕。
跟踪之下发现,马车最终停在了城外的一处废弃粮仓,而粮仓的背后,竟然与金满堂当铺有着密切的资金往来。
更令人警惕的是,经过进一步的追查,周正发现其中一家赌场的老板,竟是兵部李员外郎的一个远房表亲,名叫张三,平日里横行霸道,靠着李员外郎的关系在县城里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