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成王府的世子云章,姜予越的未婚夫,看到云章,姜予越身上的凛冽一下退去。
云章看到姜予越也是脸色一红,不过他到底是男儿,这种情况下再害羞,也是得自己主动的。
说是害羞,但他内心的喜悦根本就掩不住,自己还没决定要不要上来打招呼时,双腿已经甩开脑子,自动跑上来了。
“阿越!”云章手足无措,“我,我今日去看望生病的同僚,你,你是来巡铺子吗?”
姜家的祖业很多,城南恰好也有几间铺面,于是姜予越顺势点头:“是,年尾了,过来走一走,看看铺面的经营情况。”
“那,那一会就要回去了吗?”云章脸红,“若是不急,不如去庆记吃个茶,看一出戏?”
云章有个立了赫赫之功的祖父,他的父亲在朝中也是挺有影响力的人物,他在朝堂虽能力不显,但也不至于如此怯懦,想来还是因为害羞。
姜予越大方道:“是有些急,不过吃个茶的时间还是有的。云章表哥,走吧。”
邀约成功,云章松了一口气,看姜予越落落大方的样子,更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他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身上的紧张也消失了。
松弛下来的两人,在庆记吃了茶,看了一出戏,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
云章道:“七日之后我休沐,阿越,到时我们再来看戏如何?”
姜予越瞪大眼:“这戏一定得休沐才能看吗?明天不能看吗?”
云章顿了顿,随即笑出声来:“那就这么说好了,明日这个时候,我来接你。”
“好!”
云章将姜予越送到姜府才走,姜予越目送他离开,这才去琅玥阁找姜予宁。
姜予宁正在跟花姑姑讲话,看到姜予越,她停下来打趣对方:“三姐这茶,喝得可尽兴?”
姜予越捏了她脸一下:“吃茶哪有不尽兴的,不过还是比不上某些人,一得了空就能跑去岛上躲闲。”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对,我就嫉妒怎么了?”
两个姑娘难得起了孩子气斗起了气,花姑姑静静立在一旁,认真回想着,上次姜家姑娘如此闹腾是什么时候,李姑姑更别说了,早就退下去,拉着剑心的手一边絮叨姜家姑娘的不容易,一边抹眼泪。
剑心胡乱帮她擦了几下泪,端起糕点就往里呈:“姑娘,三姑娘,还有花姑姑,这是锦书今日捣腾的新品,大家快来尝尝……”
尝了糕点,姜予宁便让花姑姑继续汇报。
“王三爷和王四爷的那几个‘挚友’,有两个都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昨晚从小酒馆离开后,他们便又约了自己的知己同窗来家中吃茶,说起了这些消息,其中有一个跟秦少师的表弟很熟,此人听完回去,就将此事告诉了秦少师的表弟……”
这消息传来传去的,就这么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
姜予宁点头,这么说,圣上对王世子突然态度大变,并要将他外放东海,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些消息吧?
不过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圣上此人,旁人看着他只走了一步,殊不知他连之后的九十九步都想好了。
所以,圣上应是有后招——那他的后招是什么?
姜予宁让花姑姑继续留意静安侯府:“王三爷与王四爷这两个人,也先别让他们死,总得让他们先咬上一轮,损一损王栩的元气。”
花姑姑走后,姜予越便说起自己和云章吃茶一事。
姜予宁揶揄:“知道你和云章表哥感情好,你就不用一说再说了。”
“姜予宁!!”
“好好好,你说,你说。”
“……云章他的同僚病了,所以出现在城南,阿宁你还记得年思弦吗?他如今就在城南,秀水里村的山匪便是他安排的……”
姜予宁听完直皱眉:“这个年思弦,看样子是给赵玄璟示警,但要说他是弃暗投明,也不像。”
“是啊,不像弃暗投明,倒更像是在救他主子。”姜予越哼了一声,“倒是一条合格的狗。”
姜予宁笑:“此人与王栩一起长大,有相依为命的感情在,你的区区救命之恩,岂能与这种感情相比?更何况狼始终是狼,不可能因为人给他吃了一块肉,就把人当成同类,不止如此,若是有机会,狼还会反过来咬人一口……三姐,你莫要伤怀。”
“倒不是伤怀。”姜予越皱眉,“而是……算了,此人本就忠奸难辩,随他去吧!”
“还是要派人盯着的,毕竟他对王栩了如指掌,王栩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他很有可能可以预判,我们也可以根据他的动作,提前作相应的布置。”
姐妹两人聊了好一会,姜予越才回房休息。
姜予宁则是又开始写写划划,一直到太阳落山,她才搁下笔思考。
圣上的后招到底是什么?
王栩若是不想坐以待毙,他又会做些什么来应对?若他想要拉姜家下水,又会从哪个方面哪个人下手?
姜予安?姜予寒?还是五族叔或是五族婶?
姜予宁越往下想,脑子就越是清晰,她又拿起笔,边想边写,最后定在‘姜予平’这三个字上。
在她思考或是奋笔疾书的时候,辛甜一直安静地磨墨,便是看到她写什么,她都没有出声,这时看到‘姜予平’这三个字,她不禁糊涂了。
“主子,予平公子已经去了北境,路上亦有姜家护卫与季杰大人照应,没有人有那个本事能动到他身上去。”辛甜疑惑,“主子为何会觉得,予平公子会是姜家的软肋?”
姜予宁搁下笔:“予平不是软肋,他未来会是我们姜氏最直最硬的那根骨头,但他的家里人,并不是无坚不摧。”
姜予平的家里人?
他家里只有祖母与母亲,别的亲戚就是——对!他的舅舅和舅妈!
这两个人心思不正,眼光短浅又贪婪,确实是最好钻的空子,若是王栩拿捏了他们夫妻,再通过他们夫妻拿捏姜予平的母亲,那也相当于是捏到姜予平的软肋了。
到时候,若是姜家救助不及,姜予平便会成为真正的孤儿。
一个连他的祖母与母亲都护不好的家族,他还会拼命维护吗?
更何况,他如今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少年,心智尚未成熟,以王栩的本事,他只要稍稍用点心思,姜予平便会被攻破,届时,姜家内部就会出现裂痕。
而一个百年家族的衰落,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的。
姜予宁写了信让人送回宁州,另一方面,她也在等,等圣上的后招,或是王栩的应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