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璟摆了摆手：“想要我命的，他不会是最后一个。青苗，王世子这人，活着比死了有用。”
卫青苗抿唇：“王爷，属下咽不下这口气。”
赵玄璟点头：“残废不论，留他一条命便可。”
卫青苗点点头便下去了，赵玄璟则是想起前一晚他与王世子在半夜相遇，王世子凝望他时的眼神。
跟他温和的外表截然不同，他的眼神十分邪性，似乎想将他锁在这眼神里头。
赵玄璟啧了一声。
看来王世子修的，果然不是正经佛。
快天黑时，部下来报，二皇子赵洛今天在村里劳作了一天，晕倒了，醒来后一直哭闹着要回宫。
“主子，二皇子闹得很凶，都哭抽过去两次。”部下请示，“王爷，二皇子心志不比太子殿下，恐怕再闹下去，会出差池。”
赵玄璟摆摆手：“既是想与太子比肩，自是要做些实事出来。”
“二皇子午食与晚食都没用。”
“饿一天两天，死不了人。”
部下默默下去了。
赵玄璟原本打算让二皇子在村里待满五天再接回来，不想第二次一早，圣上便遣人带来了口谕，让他去把二皇子接回宫。
传话的是全喜公公。
看着赵玄璟冷凝的脸，全喜公公垂下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多说。
“除了去接二皇子，圣上可还有别的交待？”
“……有。”二皇子声如蚊蚋，“圣上说，二皇子亦是您的小辈，王爷应待他如待太子殿下一样，一视同仁。”
赵玄璟深深盯着全喜公公：“此为圣上的原话？”
“回王爷，此确实是圣上的原话。”
“本王知道了，你回吧。”
出了镇国王府，上了马车，全喜才敢举袖子擦汗。
出宫的时候，圣上就交待过莫要让赵玄璟看出端倪，所以他不敢跟对方眼神对视，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遭不住。
虽说伴君如伴虎，但圣上的心思，他多少有揣测出一些，这位镇国王，他却是半点也揣测不出来，也不敢猜。
好在这一关算是过了。
没想他这念头刚过，马车便一停，驾车的太监说：“公公，前边是护国郡主的车驾。”
得，又来一个难缠的。
全喜公公勉强挤出一抹笑，赶紧下车：“难怪今日起来就听到喜鹊叫，原来是提示奴才今日会遇到郡主。奴才给郡主请安。”
姜予宁与他客气了几句，随口问了一句圣上龙体如何。
全喜公公心一下抽紧，心想难不成是白御医从脉搏上认出是圣上，从而将圣上患病的消息透露给了姜予宁，所以姜予宁今日是故意来堵他的？
全喜公公回得小心翼翼：“圣上自是洪福齐天，只不过白日要指导殿下，夜里也要看奏折到半夜，好不容易空出个把时辰，不是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便是去此宸殿与皇后娘娘那边听听六宫都发生了什么事，每日都忙到三更才能睡下，奴才呀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圣上辛苦。”
姜予宁那是随口一问，全喜公公完全可以随便说一句敷衍她，却这么认真作答，还泄露了圣上一天的形踪——全喜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还是说，全喜公公想暗示她什么？
姜予宁盯着全喜公公，眼神犀利。
全喜公公不由得暗叹，小祖宗，我就是个奴才，能不能别为难我呀？
见全喜额上都有汗了，姜予宁移开眼：“原本想着这两天就进宫亲自叩谢皇恩，如今看来，只怕是要推迟了。”
“奴才会将郡主的意思带到圣上跟前，郡主，奴才还要回宫交差，就不耽误郡主了。”
全喜公公一回宫就立即去找圣上：“圣上，护国郡主说近日想进宫叩谢皇恩……圣上，会不会是白御医认出了您，然后将您的情况透露给了郡主？”
圣上抬起头，脸上的疲惫怎么也掩不住，全喜公公立即过去替他按压头部。
等到头部的疼痛得到缓解，圣上才开口：“白御医知道轻重，便是认出了孤，他也只会替孤死守秘密。”
“那郡主那边……”
“三两下就被唬住，全喜，你的功力还是不够。”圣上摇头，“罢了，这世上也只有一个福运，只可惜……他一念之差。”
全喜公公垂下头，十分羞愧。
圣上咳了一串，又咯了血，那血瞧着比前一晚的颜色更红，落在洁白的手帕上，看得全喜公公心一直往下坠。
“圣上……”
“要再哭丧着脸，你就别再孤跟前晃了。”
“圣上呜呜呜……”
“滚滚滚！”
全喜跑去角落整理情绪，圣上召唤出了赵九：“赵九，晚上让白御医来一趟。”
另外一边，赵玄璟很快接到了二皇子。
短短两日，二皇子就清减了一圈，人黑了，身上的虚肉不见了，瞧着虎头虎脑的，颇为可爱。
“九爷爷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偷跑出宫了。”二皇子抽抽泣泣，“我要回宫！我要吃桂花糕，要吃大蹄膀子呜呜呜呜……”
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可真是半点都不可爱。
赵玄璟收回前一句评语，拎着二皇子回城，抵达城门口时，遇到刚从庄上回来的姜予宁，两人下马聊了几句，其中就有全喜公公今日的异常表现。
“此事我放在心上了，将这小子送回去后便去找圣上，届时再看看什么情况，若真有状况，我遣人通知你，你先回府。”赵玄璟看着她的脸，“这几日，你清减了不少。”
姜予宁笑笑：“你也要保重，赵玄璟，我等你消息。”
目送姜家马队离开，赵玄璟也进了宫，将二皇子扔回皇子所，之后便求见圣上。
圣上又咯血了，殿内全是血腥味，哪里能让赵玄璟进来？
“圣上又在忙？”
全喜公公点头：“是啊王爷，您看要不要改日再来？或是明日早朝之后再来？”
赵玄璟凝着俊眉。
圣上这几日表现得太奇怪了！
他想了想，干脆去找太子。
太子这两日每日都被圣上训斥，嫌弃，正不安着，赵玄璟一去，他的心就定了一大半：“九爷爷，您来了就好了，不然本宫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将这几日被圣上训斥挑剔的事简单提了提，太子犹豫道：“父皇说以后让二皇弟与三皇弟都跟本宫一样到朝堂学习……九爷爷，父皇他是不是觉得本宫不堪重用了？”
“若你都不堪重用，其余人统统都是饭桶……”
赵玄璟原本以为这只是太子殿下被训斥之后的矫情，圣上不至于真的让二皇子与三皇子上朝，然而隔天早朝，他赫然在早朝上看到了二、三皇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