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话之人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突然到这里就卡壳了,他自己也急得不行。
赶紧把那口气喘上来:“……九王爷没事!他就在山下,一会便上来了!”
“太好了!”姜予嘉跳起来,“王爷没事,我家阿宁也能活过来了!”
大家都下意识望向姜予宁。
只见当事人满脸平静地打了个呵欠:“我要回房睡觉。”
来落风山的路上沉默了一路,到了落风山更加心不在焉,刚才粥也只吃了一碗,又说要出来透透风看看星星,结果数着数着,余光一直往院外瞟……
明明担心得紧,偏要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姜予嘉凑过去:“那一会王爷来了,我就说你睡了,让他明天再来?”
“……好。”
‘好’字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记轻捏,姜予宁拍走自家五姐那只䘵山之爪:“五姐!”
“我们家坦荡磊落的小阿宁,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口是心非?”姜予嘉又掐了一下,“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并不丢人。”
姜予宁想说她的心意她不说他也知道,不过想起在甘州他问她是不是很在意他的意见,而她点头承认之后,他那时眼中的欢喜,姜予宁就觉得,喜欢与在意,就是应该宣之于口。
她长了嘴巴的。
这么想着,她理直气壮道:“哦,那我就在这等他吧。”
不知道生死的时候,姜予宁的心情是度日如年,知道他就在山下并且正在往上爬时,她的心情就是度日如三年,更是煎熬。
他伤没伤?伤着哪了?严重吗?她双腿已是不能动,他就是伤也不能伤着腿呀,不然往后他们怎么生活呀?
就在她的脖子伸得快要僵硬,她这个人也快要变成望夫石时,院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挺拔的身影跨进了院门。
四目相接,赵玄璟快步过去。
“赵玄璟!”姜予宁惊喜,“你来了!”
一把将人抱住,赵玄璟将脸埋到她肩窝:“是,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两人深深相拥。
姜予嘉莫名觉得眼睛热热的,一摸,竟是流了泪。
奇怪,她只是旁观者,怎么也跟着这么激动?
听见声响,还没睡下的百姓纷纷掀帘出来看,没想一眼就看到了姜予宁与一个男子相拥。
他们不知道赵玄璟是谁,但能让姜予宁顶着夜露等在此处的必不是泛泛之辈,人们不敢直视他,只敢瞧一眼他的身姿,然后暗叹一句:此子一身容华,跟姜大姑娘是极衬的。
不过,非礼莫视,非礼莫视呀!
百姓纷纷缩回头,极有眼色的沈华贞也拉着抹泪的姜予嘉隐去了身形。
这一方小小的天井,只剩下一对相拥的有情人。
良久后,赵玄璟松开了手,哑声道:“夜深露重,我抱你进去。”
姜予宁被轻柔地安放在床榻上,昏黄的烛光之下,她这才看清他的情况。
他身上的玄衣上落满了灰,玄衣变成了灰衣,头上也全是灰,脸上也黄黄的,真正的风尘仆仆。
赵玄璟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的沙,再看她身上的衣服,肩膀处一片灰黄。
合着他刚刚就是顶着这一脸的沙,跟她抱了这么久,还把她的衣服蹭脏了。
一向矜持清贵的九王爷顿时有些无所适从,他想要站起来,却是被姜予宁一下勾住脖子。
姜予宁说:“赵玄璟,我好想你。”
她轻闭着眼,脸色微红,嘴唇红艳艳的还有些肿,还是他今天早上亲的……
赵玄璟喉头一滚,挣扎了几息便亲了下去。
这一个吻,比之前任何一个吻都要来得深情,来得狂热。
初时是她勾着他的脖子,后来她没了力气,双手只能软软地落在一边,最后被他握着,十指相扣。
炽热的体温快要将两人融化,离失控只差那么一线时,角落那边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
赵玄璟动作一动,迅速坐起,同时用身体将姜予宁整个挡住,这才望向声源处。
凤阳用后脑撞着柱子,一脸的幽怨,心里直骂姜予宁没妇德,不要脸,无媒苟合就该被沉塘……
赵玄璟出声:“那是谁?”
凤阳动作一顿,而后瞪大了双眼,心里尖叫连天:他竟然不认得我?他竟然问我是谁?难道除了姜予宁,他眼里就装不下其他女子了吗?
姜予宁坐起来,理了理乱掉的头发,有些头疼:“她是凤阳,清阳侯的女儿。”
“乱臣贼子,何德何能跟你同处一室?来人——”
“她心机深沉,呆在别处我不放心。”
“杀了便可。”
“目前还算有用。”
“那就等要用的时候再押上来!”
赵玄璟喊人将凤阳押了下去,再一次吻住姜予宁,这一次则是浅尝即止。
再吻下去,他可能就失控了。
那是被他放在心里好几年的女子,她独立,自强,她自由,不屈,她每一处都是他喜爱的,她值得世间最好的对待。
待锦州之乱平了,回到上京去,他要将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双手奉上。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云层里钻了出来,与满天的星星互相衬托,整个落风山,安静又唯美。
这一晚,所有人都睡得很好。
新的一天开始了。
姜予宁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有些高了,房外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最多的便是笑声。
叛军被全部歼灭了,甘州城底下的炸药也全部引爆了,等再过些日子,锦州之乱平息了,他们就能回去重建家园,重新生活了。
姜予宁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听见动静,沈华贞快步过来:“姑娘,已是辰时,可要起了?”
姜予宁点点头,问起了赵玄璟。
沈华贞道:“王爷天不亮就下山了,刚刚才回来,如今正在外头跟农大人说话,姑娘,奴婢先让大夫进来替你看看脚?”
沈华贞原也是世家千金,却是命运不济,先是堕落风尘,再是自甘给她人当奴婢。
姜予宁一声叹息。
似乎是看出姜予宁的想法,沈华贞淡淡一笑:“原是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污垢里死去,姑娘仁善,给了奴婢清白做人的机会,奴婢如今除了希望姑娘心想事成,别无所求。”
拍了拍沈华贞的手,姜予宁正要说话,这时,外头传来一声惊呼:“不好!山上有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