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宁的回信在半个月之后加急送来。
名单上赫然写着陈愿景的名字!
“如此说来,那小子确实是姜家军的斥候。”文啸道,“但同时他又是兰泽国世家望族之后,且兰泽王将陈家九族全诛,独独留下他一人……”
季杰接口:“确实是太可疑了,我怀疑他早已臣服了兰泽王,这个时候回到姜家军,是为了给兰泽刺探我们姜家军的秘密。”
“还有一个可能,这个陈愿景,与我们的斥候陈愿景,并非为同一人。”姜予嘉脸色凝重,“至于他是如何取得真的陈愿景的信任,得到姜家军与斥候的暗语,这其中必然牵扯到很多东西。”
“我这就派人去把那小子的嘴撬开!”
“我派人到兰泽都城去仔细查探,刚好也顺便查一查这兰泽王,是否真如表面上那么安分。”
姜予嘉道:“陈愿景那边我自己去问,文啸,你领人去瑶村再探一探,小心些,有任何可疑之人都别让跑了,季杰,派去兰泽王城的人你仔细些挑,要挑绝对信得过的。”
三人分头行动。
姜予嘉直接去见陈愿景。
三把长剑穿背而过,当时几乎是将陈愿景钉进了地里,全身的血几乎都流尽了,如今身上伤口未愈合,整张脸十分苍白,都半个月了,还是未能正常坐起。
姜予嘉在陈愿景榻前坐下,眼神温和:“我向我们嫡姑娘求证过了,陈愿景,你确实是我们的斥候。”
青年苍白的脸上便多了丝血色,他挣扎着要起来给姜予嘉行礼,被姜予嘉轻摁了回去,便只能歪着身子,向姜予嘉行了个大礼:“属下参见将军。”
姜予嘉轻轻拍他肩:“这些年,你辛苦了。”
“属下不苦,只是想南越,想姜家军。”
“如今回来了,便先把身体养好,等你身体大好,你就给我组一队新的斥候,兰泽王虽现在附首称臣,但他这个人极不简单,总有一日会反了南越,可惜姜家军刚刚组建,手头上能用的斥候,一个都没有。”
“属下现在就能组建——”
“欲速则不达,你啊,还是先把伤养好吧,更何况,如今边境太平,兰泽那边还一团糟,最近这两三年应是顾不上进犯的。”
姜予嘉勉励了他几句,转身就要走。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身后便传来陈愿景的声音:“将军,你为何不问几年前,我们八人进入兰泽之后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冒头跟姜家联系?”
姜予嘉回头看他,眼神还是很平和:“那一年,我失去了父母与所有的长辈,姜家十岁以上儿郎,百不存一,如果可以,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细数这些伤痛,我想,你也一样。”
“我们姜家军,宁死不屈,你们几人进入兰泽,若非身不由己,便是另有任务,否则,我相信哪怕明知是死,也会赶回来,与我父我母他们并肩作战。”
陈愿景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全是眼泪,他点点头:“将军,等时机到了,属于再将当年的真相全部告诉你。”
“本将军等着。”
姜予嘉走了,陈愿景兀自流了一会泪便睡了过去,暗处观察他的人待了小半个时辰,确信他已经睡熟过去,才去给姜予嘉复命。
“……将军,陈愿景此人无异举。”
“那便唤人好生服侍着,让他的伤早些恢复。”
“可要再试探?”
“不必。”
姜予嘉勾唇,“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他若是假的,我越是平和,他反而会越着急。”
北江开始春耕了。
陈愿景也能下地正常行走了,每日他都与将士们一同操练,因为身体原因,他的强度只能是其他将士的一半,但他练得很认真。
他操练的时候,姜予嘉就在后头看,看他练得太过火,便过来阻止。
姜予嘉对陈愿景的格外关照,让军中将士们大为不解。
姜家军的斥候队就是个传说,姜予嘉又未公布陈愿景的身份,大家见陈愿景长得也算清俊好看,便一致认为,姜予嘉瞧上了他。
操练之后,将士们便去附近的村子帮百姓春耕,中间休息的时候,几个士兵坐在田梗上说起姜予嘉对陈愿景的态度。
“除了此人是兰泽人之外,外形倒也勉强配得上我们将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连我这种废材都明白,将军那般睿智,她怎么可能不懂?”
“不过无可厚非,陈愿景那小子确实好看。”
“呵,那叫好看?我们季将军才叫好看好吗?!”
“文将军也比那小子好看!放着两个更好看的男子不看,去看一个不那么好看而且是异族的人?将军脑子里又没有进水!”
“万一将军脑子里真的进水了呢?”
几人小声说着八卦,丝毫不知他们嘴里的三个男主人公,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后。
“季将军与文将军固然英俊英勇,可还是比不上将军,将军又不是那种只会看皮囊的肤浅女子,她对陈愿景另眼相看,一定是因为他够乖够听话。”
“前段时间我在城里听到有人说长得好看性子又乖顺的男子叫小奶狗,只会围着主人团团转,心里眼里也只有自己的主人,我瞧着,这陈愿景就是那小奶狗。”
“你想啊,白白的,小小的,毛绒绒的一只小狗狗,连叫起来都是软软的,连我这等粗汉子都拒绝不得,只想抱在怀里好生疼爱,将军是女子,天生就比男子心软,她又怎么抗拒得了?”
季杰与文啸对视一眼,双双抬头看旁边的陈愿景。
什么小奶狗,分明就是娘里娘气的。
所以他们在姜予嘉身边徘徊了这么久仍未进她的心,是因为他们不够娘?
要让他们像陈愿景一样天天病歪歪的,动不动就脸红气喘,只为了姜予嘉多和他们说一句话?
休想!
“各位误会了,将军关心在下,只是因为……”
陈愿景尴尬地出声解释,季杰与文啸却是双双离场。
起先,两人步子踏得极大,中间不小心别到了一起,两人还推搡了一下,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在经过一条细小的田梗时,两人互相谦让起来,说什么也要让对方先过去。
不远处,姜予嘉与几个农妇聊完天看过来,正好看到这两人互相谦让的样子,她不禁纳闷,这两个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像是同时转了性子?
姜予嘉全然不知,这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