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才高喊:“姜家有冤!刀下留人!”
几十名学子高喊:“姜家有冤!刀下留人!”
与此同时,午门之内以及刑场的几个方向,都传来了马蹄声与高喊声。
“刀下留人!”
姜四姑娘策马而来,她满身是伤,摇摇欲坠,只一双眼睛,坚定无比。
她策马直冲到监斩台前,将背后的女人扔下去。
“清阳侯夫人已认罪,造反之人乃是永安王与清阳侯!我姜家无罪!请刀下留人!”
程校尉手执一个册子,从另一个方向奔至:“清阳侯已认罪,请刀下留人!”
一名身后背着箭羽的传令官策马而来:“永安王造反,锦州失守!”
一名禁卫军策马奔至:“太后娘娘懿旨,刀下留人!”
季杰手捧明黄圣旨奔马而至:“圣上有旨,刀下留人!”
传令官越过刑场,直奔午门。
“永安王造反,锦州失守!”
一声又一声传来。
刑场里,刽子手放下了屠刀。
刑场外,围观的百姓回过神来,纷纷往家跑。
“快跑啊!南越朝要乱了!”
“永安王攻到哪了?上京城能保住吗?”
“我们要换皇帝了吗?”
“别说了,快回家吧!”
不过片刻,刑场周围的百姓便跑得干干净净。
季杰扶起了姜予宁。
温秀才扶起了姜予贞。
宋昭兄妹、陈学士父女以及陈世子等人纷纷冲过去,将姜家众人扶了起来。
亲眼看着姜家人脱了险,解了身上的镣铐,姜四姑娘心头一松,眼前一黑,直直地从马上跌落。
程校尉飞奔过来,迎面将她搂住,却是摸到了一手的血。
他失声大叫:“姜予念,不准死!!”
从姜予宁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姜予念背后那个血窟窿。
那里,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姜予宁脑子嗡了一声,她飞奔过去:“四姐!快!请白御医!”
“来了来了!”
白御医十分庆幸今日自己背了药箱出来,他一声大喝:“都让开!让老夫来看!”
白御医一搭脉,立即道:“死不了!前边有个医馆,赶紧抬过去!”
姜予宁要跟着过去,季杰将她拦下:“姜大姑娘,圣上让你立即进宫。”
“我只要半个时辰——”
“姜大姑娘,这是圣旨!”
“季大人——”
姜族长出声:“阿宁,家里有我,出不了事,你进宫面圣去吧!”
姜予宁重重咬唇,她放不下姜予念!
姜五姑娘咬牙:“我们姜家刚刚死里逃生,莫要再被扣什么藐视皇权的罪名了。”
季杰闻言,多看了她一眼。
姜五姑娘瞪回去:“看什么看?!”
季杰摸了摸鼻子:“五姑娘说得对,姜大姑娘,走吧。”
姜予宁往医馆方向看了一眼,飞身上马,与季杰一同进宫。
正阳宫。
圣上看完赵玄璟传回来的急报,整个后背都是湿的。
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幸好,他始终没有下令暗杀赵玄璟。
幸好,他最后关头让季杰去传旨,留下姜氏族人。
否则,他便真成了残害忠良的昏君了!
太后娘娘疾步而来,瞧见圣上如此,不由得心肝一疼:“皇儿!”
“娘……”圣上哭得像个孩子,“我害怕……”
在太后娘娘的安抚之下,圣上很快冷静下来,又恢复了帝王应有的样子。
“来人!通知满朝文武,立即上朝!”
姜予宁跟着季杰进宫,圣上已去了朝堂,她便只能在外侯着。
季杰赶在大臣们进宫前找到圣上。
圣上原本是想问一些她跟清阳侯交手的细节,如今永安王已经造反,便也不用问了。
圣上道:“你带三百禁卫军送她回府。”
让季杰带禁卫军亲自护送,就是存了安抚姜予宁及姜家的意思。
季杰是明白的,因此路上时他跟姜予宁讲:“圣上出此下策,也是想让清阳侯以为尘埃落定,得意之下露出马脚来,并不是真的认为姜家有异心,否则,也不会有刀下留人这道圣旨。”
“民女明白。”
“……你要真明白才好。”
“民女要如何,季大人才相信民女是真明白?”
季杰噎了噎,便笑了。
姜予宁出了宫便直奔医馆,知道姜四姑娘已被转移回府,她立即转道回府。
门外,忠伯正领着小厮修大门,见了姜予宁他立即冲上来:“姑娘,四姑娘能活!”
姜予宁这才松了口气。
刚要进门,竟是被忠伯拦住:“等一下等一下!快喊姜姑姑!”
姜姑姑升了火盆。
姜予宁跨了火盆,进门又洗了柚子叶水才进明堂。
一屋子的人。
舅舅家的表姐宋珺,平阳侯府的陈世子,学士府的陈小姐,童家还负着伤的大表兄,族学的温秀才,以及一些姜家的姻亲……
姜予宁眼眶发热,她深深地给大家鞠了一躬:“各位今日之情,予宁此生铭记!”
“不必铭记,回头帮我在我娘面前美言几句、让她少骂我几句废物就行!”陈世子嚷。
姜予宁扑哧一声笑了。
姜家姐妹都涌了上来,大家抱成一团,笑着哭,哭着笑。
姜族长眼眶含泪,他站了起来:“我这把老骨头,现在是不行了,得回去躺一躺了,予宁,你们也赶紧去休息。”
永安王造反,锦州失守,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他们就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了。
姜族长领着族人们离开,陈世子陈小姐及姻亲们也纷纷告别。
不一会,宋珺也起身告别。
姜予宁将她送到二门前:“珺表姐,替我向外祖母报个平安。”
回到明堂,瞧见温秀才身边的崔亮时,她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以崔亮的性子,竟然也敢掺和到姜家的事上来。
姜予宁冲崔亮道了声谢。
崔亮不善言辞,红着脸说了句告辞就跑了。9
姜予宁走向温秀才,深深施了一礼:“温夫子,今日多谢了。”
今日刑场之外,最先替姜家喊冤的便是他。
温秀才拱手回了一礼,便说告辞。
姜予贞起身:“温夫子,我送你。”
看着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话的背影,姜予宁有些疑惑。
她问姜三姑娘:“三姐,阿姐跟温夫子,何时这么熟了?”
姜三姑娘也觉得奇怪,她猜测道:“应是阿姐前段时间常待族馆,与温夫子碰过几面吧。”
但即便是碰了几面,姜予贞也不至于亲自相送吧?
姜予宁摇了摇头,赶紧让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李姑姑让人抬了温热的柚子叶水来,姜予宁稍微洗了洗,倒头便睡。
醒来时太阳已西沉,姜予宁唤了一声李姑姑。
李姑姑拿来几样糕点。
“还要晚些才能摆饭,姑娘若是饿了就先吃块点心垫垫肚子。”
“好。”
“奴婢们就在外头,姑娘有什么吩咐就喊一声。”
“知道了李姑姑。”姜予宁起身抱了她一下。
李姑姑抹了抹眼角,继续去忙活了。
姜予宁吃了一块糕点,正要召暗卫来问问姜家的伤亡情况,这时,屋梁上,突然冲下一道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