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仪的症结在小公主,也不一定是小公主,确切来说,是一个孩子。”姜予宁冷静道,“如果她名下有另外的孩子,小公主跟她亲不亲,就无所谓了。”
赵玄璟点头:“只不过这小孩的人选,不太好找。”
姜予宁没说话,这件事,她真的不想参与。
“有什么不好找的。”白御医突然出声,“此次内乱及外乱,西北那一带产生了无数孤儿,随便挑几个抱去养就行。”
“收养战争孤儿,体现朝廷的爱民之心,方昭仪这是替朝廷和皇室积福积德,太后与圣上一定会同意的。小孩的人选,也不必费心去找,越普通越好,越普通才能活到最后。正好我府上就有几个孩子,有男有女,年纪最小的只有三个月,最大的两岁。”
赵玄璟想了想,点头了:“这事我会和方将军再详谈。阿宁,等我忙完,我来找你。”
“好。”
赵玄璟事情是真的多,他事情说完就走了,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姜予宁。
白御医正帮她拔针,她微微皱着眉,可能是感觉到他的注视,她抬头冲他笑了一下:“我等你来找我。”
赵玄璟也回以微笑,只不过出了姜家,他脸上的笑立即消失。
他扭头交待部下:“让方大将军来见我,另外,彻查姜二姑娘的事,必须查得清清楚楚。”
“属下遵命。”
姜予宁今天的治疗结束了。
李姑姑问是否要摆饭,她点点头。
饭菜上来了,却是谁都没有胃口进食。
天很快就黑了,李姑姑进来掌灯,姜予宁在黑暗中说话:“李姑姑,备热水,我想泡个澡。”
从昨天到今天,她的精神就一直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泡完热水澡,她全身才放松下来,脑子也跟着清明起来。
她坐在桌前,铺了一张白纸,皱着眉思考,时不时在纸上写写划划。
姜予嘉和姜予越陪在她身边,姐妹三人一宵都没有合眼。
天亮了,姜予宁放下笔。
她把姜姑姑叫来:“给宫里递个牌,等到宫里的回信再回来。”
姜姑姑离开后,姜予越问:“阿宁,你要去找太后娘娘?”
“阿宁,你该不会是进宫兴师问罪吧?”姜予嘉担忧,“你让我不冲动,怎么反倒自己冲动起来了?”
“不是兴师问罪,是告罪,请罪。”姜予宁表情平静,“眼下我能确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阿姐的无心隐瞒,惹怒了太后娘娘。”
“至于她是否真的想杀阿姐,行刺的命令是不是她下的,如果是她下的为何如此大张旗鼓之后又手下留情,还有太后及皇室如今对姜家是什么样的态度……这些事情,我都需要先搞清楚。”
“只有当所有问题都找到解答,我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姜予嘉点头:“你说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保证不拖你后腿。”
“阿宁,放手去做,你有我们,以及整个姜家。”姜予越说。
姐妹几人去看姜予贞,见她虽然还在昏睡,但脸色比昨天明显变好了,三人这才回琅玥阁睡觉。
姜予宁早上递的牌子,宫里中午的时候就有回信了。
姜姑姑来汇报:“姑娘,宫里回信了,让您即时进宫。”
顿了一下,姜姑姑又道,“让你一个人进宫。”
让姜予宁一个人进宫,这是什么意思?
万一太后不许她坐软轿,那她是要爬着进去吗?!
姜予嘉差点炸了,她紧攥着手道:“阿宁,我陪你去,我当你的腿。”
“不必。太后再恼怒,也不会在这些小细节上给我难堪,再说了,宫里也有我们的人,真出事,我也有法子全身而退,五姐,你和三姐在宫外接应就好。”
姜予嘉再不愿,在跟皇家撕破脸皮之前,确实是不能明着违抗太后的懿旨。
姜予嘉和姜予越将送到宫门口,两人一脸凝重,但这是宫门口,说什么都不合适。
三人互相对了个眼色,姜予宁便坐上了宫里准备的软轿。
走了一段,抬轿的两个太监突然踉跄了一下,姜予宁掀起帘子,问跟在旁边的宫女:“刚刚怎么了?”
宫女面无表情答:“刚刚刷了地,有些滑,抬轿的没有走稳,郡主莫怪。”
大中午的刷地?
姜予宁心念一动,她探头出去往回看。
刚刚走过的地方并没有水渍,但有一处地砖的颜色,明显比其他地砖的颜色要深一些。
姜予宁明白,这里便是姜予贞遇刺的地方了。
她朝宫女看去,宫女微微点头。
姜予宁道:“走稳一些,走快一些,莫要让太后娘娘久等。”
慈宁宫很快到了,姜予宁被放在垂花门外等候,她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一个姓肖的嬷嬷才出来,说是太后娘娘已经起了,但是要抄经。
肖姑姑拍了拍她手:“大概还要半个时辰这样,郡主想喝什么茶?奴婢替您彻一壶。”
“肖姑姑,今日怎么不见辛姑姑?”
“早上小公主来了慈宁宫,醒来后就闹着找方昭仪,娘娘便让辛姑姑将小公主带回去了。”
姜予宁点点头,她拉过肖姑姑,随手放了一对金钗到对方手里:“那就毛尖吧,谢谢肖姑姑。”
等茶沏上来了,肖姑姑脸上的笑容比刚才真实了些:“那郡主先喝着茶,奴婢先去伺候娘娘。”
肖姑姑去了半盏茶又回来了,说是太后娘娘宣她进去。
想来是那两支金钗起了作用,这位肖姑姑没少在太后娘娘面前替她说好话。
肖姑姑又说:“娘娘昨夜偶感风寒,早食与午食都没用多少,这会精神头不是很好,一会郡主可要多说话逗我们娘娘呀。”
精神头不好,就是心情不好,让姜予宁多多逗太后,就是提醒她要小心说话。
这肖姑姑,差不多是明示了。
姜予宁很快进了内殿。
她从软轿上滑落在地,行了个大礼:“予宁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姜予宁跪了好一会,太后才像是刚发现面前多了个人,她将经书放一边,让人将姜予宁扶起来。
屏退所有宫人后,太后开口:“予宁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回娘娘,予宁进宫,是为了向娘娘告罪。”
“告罪?予宁何罪之有?”
“惹了娘娘不高兴,予宁便有罪。”
太后一顿,不悦道:“哀家向来是非分明,赏罚分明,你阿姐罪该当死,也罪不及你,罪不及姜家。”
“予宁的身上流着与阿姐同样的血,姜家上下,一体同心,一人犯错,理应全族受罚,请娘娘降罪!”
“姜予宁,你这是在逼哀家承认罚错了人,在逼哀家向你姜家认错吗?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