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予宁姐的心胸,眼界与手段,怎么就未必是朝堂与百姓之福了?”太子很不服,“本宫也上朝好几个月了,就没见过有哪个朝臣有予宁姐姐的才能与胆魄的!”
“他们一个两个,嘴里口口声声是为朝廷好,为百姓好,但真正有麻烦事的时候,就推过来踢过去,谁也不愿意沾手,但一有好处的便宜事,就人人争着抢着去做,追名逐利,毫无赤子之心!”
秦满春连忙解释:“殿下,臣说的未必,不是指郡主的才能,而是指圣上未必就是让郡主入朝为官。”
“若父皇没有那样的打算,他今日不可能让予宁姐姐留下来任人猜忌!甚至是遭人打击!父皇他那么英明,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他也不可能置予宁姐姐于这种境地!”
“殿下,圣上也是人,只要是人,便会有被情绪支配的一天,今日这番薯,实在是令人太过惊喜,圣上必然也是高兴过头了。”秦满春问姜予宁,“郡主,您以为呢?”
姜予宁道:“秦少师的分析,正是我想要说的。且圣上前几日已明言,要我过些女子应该过的生活,所以绝不会发生让我入朝为官之事,今日的番薯确实令人惊喜,圣上心挂万民,想到以后百姓不必再经受饥荒之苦,高兴过头也是正常。”
“是这样吗?”太子疑惑,“可本官觉得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那是殿下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姜予宁说完看到不远处的宋昭,似乎在等自己,她便同太子道别,“至于别的,殿下亦无需担忧,眼下的一切,不过都是表象,殿下要坚信,您始终都是圣上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太子心头一松,她也看到了宋昭,知他兄妹二人有话要说,他应了声便走了,秦满春倒是还有话跟姜予宁讲,看着场合不对,只能作罢。
宋昭走向姜予宁:“多日不见,宁表妹似是清减了些,祖母若是见到,必定又要心疼了,望表妹多多保重。”
两人一道往外走,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姜予宁道:“倒也不是不保重,只是最近苦夏,吃得比平时少了些。”
“我记得你在侯府时,很喜欢吃小厨房的一道凉菜,一会我回去便让人做了,回头让你表嫂给你送去。”
“有劳表哥表嫂。”
宋昭已为了夫,自成亲之后便自己灭了对姜予宁的情意,如今是完全将她当亲妹妹来看的,他闻言笑了笑:“你只有我和宋逸两个兄长,宋逸不着调,如今是自身都顾不好,阿宁,我兄弟二人,原本就该担起这兄长之责,只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
“表哥已竭尽所能,予宁只有感激。”
“上回我成婚,得你派人协助,才能办得那么体面,过几日,便是你逸表哥的婚宴,你表嫂第一次操办婚宴,没有经验,许还是需要你这边派几个过来协助。”
“表哥信任,予宁自不会推脱,那三日之后,我便让上回那几人过府。”
两人聊了一路家长路短,等出了宫,宋昭才转了话锋,说起了方才朝堂上的事。
这大半年,他几乎日日都能与圣上交流,对圣上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因此他并不认为圣上会让姜予宁入朝,便是有那样的想法,也不会是现在。
圣上一定会挑一个,群臣无法拒绝也另无选择的时机,让姜予宁顺利入朝,但若是那个时机真的出现,那就说明,南越朝一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那是时机,也是危机,姜予宁在那个时候入朝,不是什么好事。
听完宋昭的担忧,姜予宁也敛了笑容:“表哥之言,予宁记下了。”
“回去吧。”
她看着宋昭越发单薄的身量,语气凝重:“昭表哥是宋家的主心骨,是外祖母胸口的那口气,望表哥要保重自己。”
“好。”
兄妹两人上了各自的马车,一前一后离开。
不远处,四喜拿着几包药,凝眉看着姜予宁的马车离开,少倾,他返回正阳街,到庆记茶楼坐了一会,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后,立即回府禀报。
托卫青苗那两刀的福,王世子如今还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不过脸色倒是不错,毕竟圣上知道他‘生病’之后,便命人送来了不少天材地宝,便是太医也来了三四次,对于一个四品小官来说,是天大的殊荣。
只不过卫青苗刺入他腹部那一刀,确实伤了他的心脉,想要恢复如初,至少得休养一年以上。
但他根本等不到一年。
特别是听了四喜带回来的消息之后,王世子简直就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说什么?姜予宁今日去上朝了?”
“是的主子,属下亲眼见到,她与朝臣们同时下朝,属下还去庆记茶楼坐了一阵,从朝臣们的交谈中确认过,此事确实属实。”
四喜不敢抬头。
自家主子还躺在床上养伤,姜予宁却突然去上朝,可想而知自己主子的心情有多糟糕了。
不料王世子却是哈哈大笑:“果然是本世子千挑万选的女人,每回都出人意表,又从不让我失望。”
四喜附和了一句,头埋得更低。
下一瞬,愉悦的笑声一歇,王世子扔过去一样东西:“燕兰县主婚宴,本世子未能出席,十分遗憾,此为赔礼,四喜,你亲自将这东西交到我们燕兰县主的手里,某些人,本不该活这么久。”
四喜将东西往怀里一揣,也没说什么,闪身出了去。
“海叔……”王世子轻叫,“你今晚去一趟苏太妃那,请她过几天,看一出好戏。”
“是。”
海叔刚要退下,侯府管家便来报,说是柳太医来了。
王世子轻笑:“快请。”
柳太医为王世子诊治时,赵玄璟也出了宫,到了姜予宁那里。
“忠国公质问圣上是否要让你入朝堂,圣上否认了。”赵玄璟进来就先说正事,“圣上直言,今日将你留在朝堂上,是想让百官自省一下,为什么满朝文武,全都是堂堂七尺男儿,竟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你这个小女子。”
姜予宁也松了口气:“倒是符合圣上的一贯作风。”
“我已命人将此消息散播出去,应是无人会为难你。只不过、”赵玄璟盯着姜予宁,“若圣上真有此打算,予宁,你敢不敢到朝堂上来?”
姜予宁沉默一会,笑答:“不可能的事,不值得我们花费心神去讨论……倒是圣上的身体还须多留意,我总觉得白御医有什么事隐瞒。”
“我一直让人盯着,你不必担心。过几日便是你宋家二表哥的婚宴,宋家早早就将请帖送来了,届时,阿宁,我来接你同你一起去。”
“恐怕不行,我得提前一晚过去,陪陪我外祖母。”
“行吧。”赵玄璟握过她手,“这几日我先忙,到时婚宴上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