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六姑娘指甲掐进掌心,血都出来了都没有感觉到痛。
姜予贞对姜予宁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她相信姜予宁可以很轻松地应对眼前的状况,可她心疼,也愤怒。
他们姜家的儿女,跪天地跪君师跪父母,从来不畏权贵,如今她们却被欺凌至此!
不知是谁家的姑娘,突然蹲了下来:“姜大姑娘,我扶你起来吧。”
姜予宁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琳妃皱眉:“姜大姑娘,莫非是要本宫向你跪下求饶才肯起来?”
琳妃话音刚落,姜予宁终于动了。
她看着琳妃,轻声说:“琳妃娘娘言重了,当日之事,与苏家无关,全是民女的错。”
琳妃满意地勾起笑容。
姜家人的腰,也没有传说中说的那么硬嘛,看,这不就折啦?
她这念头刚过,看到姜予宁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没等她回味过来,姜予宁突然扬声:“是民女拿刀架在二夫人的脖子上逼着她让我去给她家儿子做妾的!”
“是民女哭着求着把我姜家列祖列宗的脸面放到二夫人脚底下踩的!”
“这一切都跟苏家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民女的错!”
“侯夫人,我向你道歉,琳妃娘娘,民女向你磕头!民女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姜予宁这是……吓傻了?
联系到之前姜予宁说的‘安乐侯夫人所谋甚大’,大家都不免犯嘀咕,这安乐侯府到底谋的是什么啊?怎么把人家姜大姑娘吓成这样?
安乐侯夫人僵住了。
琳妃的笑容也凝住了。
不过一瞬,琳妃便回过神来,她笑着道:“姜大姑娘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是逼你去死呢。”
姜予宁还在往后缩,嗫嗫嚅嚅:“琳,琳妃娘娘,民女真的知道错了,舅母救命,舅母救命……”
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哎哟这是谁家小可怜啊,竟然被逼疯了!来人来人,赶紧把人扶起来……”
“平阳郡主,这好像是护国将军府的嫡姑娘。”
说话间平阳郡主也到了亭子里,看到姜予宁时嘶了一声:“果真是护国将军府的嫡姑娘!来人!赶紧去请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
请太后娘娘?
琳妃娘娘这回是真笑不出来了,她道:“一点小事,就不用惊动太后她老人家了吧!”
“事关姜家就不小!来人,去找太后——”
“郡主!”
琳妃高声打断,“方才之事,本宫自会向太后娘娘说个清楚明白。安乐侯夫人,你刚才说要做什么来着?”
安乐侯夫人只能老老实实向姜予宁道歉,并亲自去扶姜予宁。
姜予宁接受了道歉,但拒绝了安乐侯夫人的搀扶,理由是,安乐侯夫人是跟自己父母那一辈的人,相当于是长辈。
姜予宁说:“长辈赐,不可辞,无论侯夫人给的是关怀照护,抑或是谩骂诋毁,予宁都心怀感恩,日后也一定谨言慎行。”
“不敢奢想给姜家添光加热,只求不给我姜家祖先抹黑,不辱我姜家列祖列宗的英名,百年之后,予宁才敢下去见姜家的列祖列宗。”
平阳郡主听得频频点头,说姜家儿女,就该接得住荣誉,也要受得起诋毁,经得起考验。
古往今来,群众都是无脑吃瓜,姜予宁的节奏原本就带得飞起,又经平阳郡主这么一肯定,其他人这会看姜予宁的眼光,也跟先前不一样了。
安乐侯夫人那笑容,快要端不住了。
谁能想到,她会在姜予宁这一个小姑娘手下,吃到这么大的闷亏?
琳妃已经生了杀心,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予宁,淡淡道:“那本宫就祝姜大姑娘,得偿所愿了。”
“承娘娘吉言,他日予宁若有幸做到,定当入宫拜谢娘娘。”
琳妃拂袖:“本宫乏了,来人,扶本宫回宫!”
安乐侯夫人赶紧跟上:“娘娘,臣妇去看看小公主。”
姑嫂二人转过了假山,琳妃身边的嬷嬷小声道:“娘娘,后头无人。”
琳妃脸上的笑才撤下来,她盯着安乐侯夫人:“这就是你说的,谁都可以上去踩一脚的小孤女?!”
安乐侯夫人心想这话可是你自己讲的,她一直说姜予宁不可低估,也正是因为琳妃话说得这么满,连带着她自己也跟着轻敌。
安乐侯夫人摁住冲口而出的不满,道:“臣妇还有后着,姜予宁此次必定逃不掉。”
“你最好是。”
“娘娘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姑嫂二人各怀心事去了琳妃的居所勤芳宫,这边姜予宁姐妹三人,也整理好了仪容。
姜予宁向平阳郡主道谢:“谢谢郡主解围。”
平阳郡主摆摆手,她屏退左右,盯着姜予宁看了好一会,突然笑了。
“说起来,本郡主也该向你赔个不是。”
“郡主何出此言?”
“犬子先前在庆记茶楼前对你出言不逊……”
平阳郡主道完原委,叹气:“本郡主和侯爷成婚多年,也只得他一个孩子,难免纵容了些,不想他竟然如此不知轻重……”
“赔礼会在他解除禁足令后由他亲自送上门,姜大姑娘见谅。”
经平阳郡主一提,姜予宁也想起当日把她喊‘瘸子’的少年。
她淡淡一笑:“陈世子天真烂漫,且敢做敢当,郡主教得很好。”
平阳郡主露出笑容来。
姜予宁与平阳郡主隔了一辈,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客套了几句就要告退。
平阳郡主笑着往她身后指:“那边是你舅母?”
“是。”
“想来是找你有要事相商。本郡主就先去找太后娘娘。”
平阳郡主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微笑离开,永宁侯夫人脸色不善地过来。
上来就质问:“予宁!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这话应该予宁问舅母。舅母为何要当众往予宁身上泼脏水?”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你确实对昭儿——”
“看来舅母是巴不得我将军府跟永宁侯府恩断义绝了!”
当日姜予宁在兰院前断钗一事,永宁侯夫人也是知晓的。
永宁侯夫人缓了口气:“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舅母也是——”
姜予宁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问:“安乐侯夫人向舅母允诺了什么,让你飘得连脑子都不要了?”
“姜予宁,我是你舅母,当众给长辈难堪,这就是你护国将军府的家教?”
“琳妃向你许诺了谁?安宁公主,还是长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