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转身，一脸不可思议：“镇国王，这种人就算是五马分尸都死不足惜，你竟然要替他求情？你还是我朝廷的镇国王吗？！”
“非是给他求情。”赵玄璟沉眉，“我和予宁手上有很多证据，能证明王骁跟越州这两件事有关，但无法证明他是主谋，王亮若死了，便死无对证了。”
“对对对！本宫都气糊涂了！来人！拿纸笔来！曾大人，他说你写，把罪状给交待清楚！”
两个时辰后，王亮交待完毕，曾大人面前那张一丈的纸，写得密密麻麻！
王亮惨然一笑：“殿下，小人可以去死了吗？”
“镇国王，他可以去死了吗？”
“光有认罪书还不够，还得他回京指证王骁。”
太子点头：“镇国王，本宫这就写奏折，你和护国郡主立即把资料准备好，本宫要尽快给两族枉死的族人一个真相，一个公道！”
手头的资料都是现成的，姜予宁和赵玄璟没费什么功夫便整理好了，等太子的奏折写好，赵玄璟便立即派人押解王亮回京。
如果路上不出意外，最晚半个月也能抵达上京了。
太子挑眉：“意外，押解他的是本宫的亲兵，谁敢让他出意外？”
秦满春看着城门的方向，摇头：“这可不一定啊殿下，狗急跳墙，王骁总不会在家里等着被砍。”
太子呵了一声：“那正好，将静国公满门都抄斩了！”
说完又皱眉。
静国公为人正直，于朝廷也有益处，‘万间学堂’计划能顺利推进，静国公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他的三个儿子在朝中虽不算惊艳，也算是办过一些实事的，便是几个孙辈有些纨绔，但世家子弟，谁不染这风气？跟上京城的其他世家比起来，静国公府算是清流了。
将这样的清流砍了，他实在是舍不得，而且砍了静国公，其他世家亦会有唇寒齿亡之感，未来他若继位，他们不一定会真服他。
王骁这粒老鼠屎真是该死。
太子呵了一声，接着抬脚出府：“秦少师，镇国王，你俩陪本宫到街上转转！”
赵玄璟与秦满春与太子上了街，姜予宁想了想，去看王世子。
手里掌握的资料无一处不在彰显王世子的无辜，但有时候越是无辜，就越是不无辜。
远远便听到四喜边哭边劝王世子的声音，中间隐隐夹着王世子虚弱的斥责声，不用想就知道，无非就是王世子想寻死，而忠仆四喜死命拦着了。
姜予宁不想去看主仆情深的戏码，就打算过会再来，这时蓝燕刚好从里头出来，看到她惊喜大叫：“郡主！郡主来了！”
她说的是官话，腔调奇怪，好在能听懂。
蓝燕一嚷，四喜的哭声便停了，紧接着便见他扑了出来：“郡主！求郡主劝劝我家世子吧！世子他不吃不喝，非要追随天明法师而去！”
“人各有命，你家世子，那是飞升成佛的命。”姜予宁说完转身。
没想王世子自己挣扎着出来了，虚弱地叫了声‘郡主’，便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洁白的衣袍，前襟有几滩暗红的痕迹，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
姜予宁回身，微微挑眉：“四喜，你家世子，不会寻死。”
王世子咳了几声才开口：“师父说得没错，这万丈红尘，能吃人，一旦涉足，不是被人吃，就是要吃人，我不要做那吃人的怪物……可若我不变成怪物，这世间就容不下我，正好，我对这俗世亦没什么牵挂，回东华寺也好，追随我师父也罢，都是好归宿。”
姜予宁走近两步：“那我就祝愿世子，心想事成。”
王世子笑了一下：“原想着你就算是客套，亦会劝我几句的……罢了，郡主今日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现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你堂弟王骁是制造骆越与东族两桩惨案的元凶，如无意外，静国公府会受到重创，或者干脆满门抄斩。”姜予宁走近了些，不错过对方脸上的表情，“你要是动作快点，还来得及护送你师父回东华寺。”
“多谢郡主相告，那么，有劳郡主代在下向太子殿下告罪。四喜，我们上路吧。”
“世子，咱们先换件衣服。”
“东华寺乃佛门净地，自是不能见血。将我的僧袍换上吧。”
两个护卫来扶王世子，王世子向姜予宁拱了拱手：“郡主，再会。”
姜予宁亦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随行护卫收拾东西的时候，四喜压低了声音：“主子，都到这一步了，这郡主怎么还是对您有所怀疑。”
“我与王骁，同为王家人，虽说他罪恶滔天，我也不能全然无辜可怜，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苍绳不叮无缝的蛋，怪只怪你们手脚太快，收尾工作做得太干净。四喜啊，完全没有嫌疑，那才是最大的嫌疑。”
“那如果即便王骁被砍了，静国公府也被抄家了，您也被流放了，她还继续盯着呢？”
“本世子便当她心里有我。”
四喜迟疑了一下：“便是她心里有主子您，静国公府倒了，您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罪臣之后，您只怕在上京都没有立足之处……而郡主从越州回去后，恐怕就会被圣上赐婚了。”
“原来在四喜心里，本世子如此不堪。”
“小的并无此意，小的只是不希望世子再吃这么多的苦，世子您已经够苦了。”
“师父曾说，我是天选的佛子，万事都会有佛祖保佑，好四喜，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去吧，看看他们收拾得如何，即刻出发了。”
四喜点点头，转身出了去，他并没有发现，他家世子瞧着他的背影时，笑容灿烂得诡异。
一个时辰后，姜予宁收到了王世子一行人离府的消息，然而一盏茶后，有人来报，说是王世子还没出城门便遇袭了。
护卫道：“殿下和镇国王刚好行至那处，王世子下来告别，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幸存的骆越族人冲过来找他偿命，正混乱的时候，他身边两名护卫反水背刺，他自己中了一刀，另外一刀被他身边的四喜挡了，如今两人都生死未卜。”
姜予宁这刻想的不是王世子与四喜会不会死，她第一反应便是，怎么这么巧，那么刚好就在殿下与镇国王的跟前被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