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子现在何处?”
“就近在医馆里接受治疗。”
“我知道了,等镇国王回来,让他来找我。”
姜予宁铺开一张白纸,她脑子里有很多疑问,她在纸上一个个写下,最终又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而一个个划掉,最后她将纸揉成一团,出了府。
离城门不远的一家医馆内,几个大夫正在紧张施救。
对面的茶楼二层一个厢房内,赵玄璟与太子一行人正坐着喝茶,从打开的窗子望下去,刚好可以看到医馆的动静。
茶楼底下,十几个骆越人正在张望,蓝燕和蓝雪正在跟他们不知说着什么,一群人小声争执,看到姜予宁过来,蓝燕和蓝雪立即收声,等姜予宁过去,她们又继续与族人说话。
青苗远远便看到了姜予宁,这时快步迎过去:“郡主,王爷与殿下在楼上。”
姜予宁看到赵玄璟,直接问王世子的情况。
赵玄璟淡漠道:“四喜没了,王栩还不知道,大夫说如果又引发旧疾,那他必死无疑。”
旁边的秦满春道:“虽说王骁的事如果圣上重罚的话,他可能也难逃一死,但这个时候死可不是什么好事。”
曾大人小声嘀咕:“自从我等来了越州,天天都在处理骆越与东越的破事——”
姜予宁立即打断:“曾大人请慎言。东越与骆越族人亦是我南越百姓,两族被屠之事事关重大,处理不好将会动摇国本,曾大人用一句轻飘飘的‘破事’概括,这是对百姓的不尊重,亦是对朝廷的不尊重。”
曾大人告了罪,便垂下头不说话。
不一会,黎百川跑上来,说是王世子被救回来了。
太子嗯了一声站起来:“镇国王,你好好审一审那两个反水的,还有,那些骆越族的百姓,怎么好端端的来堵他,查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拱火。”
一行人下了茶楼,蓝燕和蓝雪立即跑上来,又是作揖又是拱手,最后跪了下来,蓝雪磕磕巴巴地说:“他们,没想杀人。”
太子将这群骆越族人交给赵玄璟,摇摇头走了。
姜予宁则是留了下来,与赵玄璟提了提自己对王世子还存疑的地方,赵玄璟听完点了点头:“确实是巧合了些,但目前来说,一切也只是巧合。”
“可王世子今日在你们眼前遇袭,像极了一场蓄意为之的表演。”
“王世子其人,若不是至善至纯,那便是至奸至恶,若是后者,他总会有露出真面目的那天。如今是王家内部倾轧,你先观望,切不要轻易出手,但小心些总不会错。”
姜家确实没有必要掺和进王家的倾轧里,要不是骆越族与东越族被屠,姜予宁会很乐意坐壁上观。
越州的事,只要王骁那边认了罪,王世子便是全然无辜,但王世子若真的无辜他绝对做不到身上丁点脏污都不沾。
这只能说明,他的手段与心计,远在王骁之上,从他下山的那一刻,王骁就注定了是输家,又或许更早。
姜予宁又想起王世子每次看她时的眼神,顿时浑身都不适起来。
两个反水的护卫很快交待,他们是奉王家二房夫人的命来杀王世子的,至于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手,他们说是因为他们收到消息,静国公已经派人来越州接应,他们担心出了越州就没有机会,正好骆越族人在那时冲过来,两人便干脆动手了。
至于骆越族人?
没有人怂恿,他们只是想要质问王世子,遭人追杀之后为何不去别的地方,偏偏要来骆越族而已。
是的,王世子又是无辜的。
但往往世上看起来最无辜的人,往往是有罪的。
赵玄璟与姜予宁对视一眼,赵玄璟笑了笑:“我要去看王世子,阿宁要去吗?”
姜予宁双手直摆断然拒绝:“我再喝一盏茶就回去。”
赵玄璟失笑。
看着赵玄璟进了医馆,姜予宁便在街上慢走,观察这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剑心倒是突然生出小孩心性,一路买下了不少小玩意,等到实在拿不动了,剑心轻呼:“姑娘,等一等!”
姜予宁回身,发现她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微微无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平日怎么苛待你呢?”
“姑娘,尝一尝这糖葫芦,味道跟我们上京不一样,偏酸一些呢。”
也不知道这是用什么果子做的,姜予宁只咬了一口,牙齿都要酸倒了。
把剩下的糖葫芦还给剑心,姜予宁继续往前,一抬头,发现竟是走到了东越族人临时安置的地方。
那是一处小三合院,住着族里仅剩的十几个族人,其中一个老人坐在院门口,目光呆滞,姜予宁认出这是那位因为生病吃不下东西而逃过一劫的布爷爷。
姜予宁尝试与布爷爷交流,布爷爷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布爷爷听不懂官话,你有什么话就问我好了。”一个姑娘从屋里出来。
是东越族的韦丹,因为王亮的招供,证明韦丹只是放火未遂,因此当天就被放出来了。
韦丹对姜予宁的态度远远称不上尊敬,毕竟东越族的没落,就是从姜予宁把刘勉给拉下马开始的。
姜予宁也不在意,她问了很多韦丹跑去千叶寨放火的细节,问到韦丹都有些烦了:“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这么啰嗦,一个问题问来问去的!我说了我扔了火种就跑了,后面的事我哪知道?!”
剑心一步向前:“郡主问话,你老实回答便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郡主不敬!”
韦丹翻了个白眼,其后态度算是端正下来:“郡主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更多的了,想知道更多,你不如去问蓝燕和蓝雪,她们两个邪门得很。”
但姜予宁问她蓝氏姐妹怎么邪门法,韦丹又说不上来,只道:“我跟蓝燕从小打到大,对她很熟悉,这段时间,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姜予宁点点头:“多谢姑娘。”
韦丹瞪着她的背影,还是张嘴喊了一句:“如果我想起来别的细节,我会去告诉你的!”
“多谢姑娘。”
姜予宁与剑心从城西往回走时,王世子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便对上赵玄璟那双探究的眼睛,当即一愣,随即笑道:“王爷守着在下,又用这种眼神盯着在下,就不怕被别人误会是断袖吗?”
“别人如何传本王的谣不重要,重要的是——王世子,你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会说梦话吗?”
王世子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