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看守的人叫青明，是赵玄璟的暗卫。
接到底下人汇报，青明很快出现：“说吧，我给记着。”
“本王要沐浴！”
青明道：“你一个反贼还想沐浴？用黄金汁给你沐浴可好？”
所谓黄金汁，通俗点讲就是陈年粪水。
不用想象，光是听着‘黄金汁’这三个字，刘勉就恶心想吐。
心想要是这人真弄来黄金汁，他立即咬舌而死，他死之后产生的后果，别说是赵玄璟，就是整个南越国，不不不，即便是所有的王朝联合起来，都承受不起！
青明觉得这刘勉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立即去请示赵玄璟：“王爷，刘勉要沐浴。”
“怎么，他开口之前还得先焚香净个身啊？”姜予嘉翻了个白眼，“给他弄桶黄金汁，让他洗个够呗！”
“属下也正有此意。”
姜予宁却摇头：“我南越是礼仪之邦，是诸国争相学习的表率，即便刘勉是反贼，也应该得到应有的礼遇——青明是吧？你给刘勉把水提进去，亲自服侍他沐浴。”
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姜予宁的言外之意？
青明立即去拿了一个大木桶，往里注满了热水，末了朝刘勉拱了拱手，十分恭敬：“王爷，热水来了，小的服侍您沐浴！”
接着，在刘勉怀疑他的用心时欺身上前，摁住刘勉的脑袋，一次次往水里按。
每当刘勉觉得自己差不多要窒息时，青明便松了手，给他换一口气，又接着按下去。
如此反复几十次，刘勉已经成了一条快死的落水狗。
最后一次，青明将他丢进桶里，抱着双手：“请王爷好好沐浴，洗干净点，莫要再熏着我们姜大姑娘。”
青明一松手，刘勉就止不住往水里滑，没一会水就没过了他的头顶。
下一瞬刘勉的脑袋冒了出来，他一边喘着大气，双手死死攀着桶边，那吐着舌头呼吸的样子，俨然一条狗。
刘勉瞪着青明，恨不得将他吃了。
青明嗤笑一声，交待底下人盯紧了，立即出去复命。
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姜予宁与赵玄璟正在喝茶。
姜予嘉坐不住，正在亭子边张望——倒也不是她不想跟着去，而是刘勉毕竟是个男的，她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总不好去围观人家‘沐浴’的。
再者，花姑姑下去休整了，这一圈都是赵玄璟的人，自己要是离开了，赵玄璟又和姜予宁搂搂抱抱怎么办？
远远见到青明，姜予嘉忍不住大吼：“青明！快来！”
青明疾跑过来，姜予嘉立即问：“那刘勉可还有气？”
“回姜五姑娘，刘勉死不了，但也没松口。”
青明说完向姜予宁拱手：“青明还未谢过姜大姑娘。当日若不是姜大姑娘出手，青山就要横尸野外，甚至被野狗分食了。”
青山，便是千里迢迢从锦州赶回上京送信，结果在万州城外被伏击的那位黑衣人，而青明是青山的弟弟。
想起那日青山身上的一个个血窟窿，姜予宁敛了敛眉：“只可惜我的人还是慢了一步，没能救回他的性命。”
“大哥他是为国尽忠，死得其所，姜大姑娘不必自责。”青明行了个大礼，便站到赵玄身后。
姜予嘉也回到姜予宁身边：“阿宁，刘勉和韦氏都不松口，你打算怎么办？”
姜予宁道：“王爷这两三个月，想必是什么法子都用过了，都无法让他们开口，我这些小孩子的把戏，自然也对他们起不了什么影响。”
“不过刘勉夫妻杀不得，拿来当个出气筒，让他们也体会一下夜不能眠的焦虑，倒是可以的。”
姜予嘉眼前一亮：“阿宁你快讲！”
姜予宁看着青明道：“你一会去找几个人，灵气一些的。五姐，你把当日刘显源被我们围杀的过程，详细讲与他们听，届时，让他们演给刘勉和韦氏看，两组人马，哪一组先把人搞疯，哪一组就胜出，胜出者，重重有赏。”
“谢谢姜大姑娘！”
姜予宁：“……奖品由王爷提供。”
青明脑袋瓜子转得很快，立即道：“王爷的就是姜大姑娘的，属下谢姜大姑娘和谢王爷都是一样的！王爷，属下说得对不对？”
“对。”
赵玄璟应了一句，便将姜予宁抱了起来，“青明眼神不太好，演戏的人，还得五姑娘亲自去挑选，这戏份也得五姑娘亲自去排……阿宁，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来背！”姜予嘉赶紧过去，“阿宁，趴我背上！”
在赵玄璟与姜予嘉之间，姜予宁果断选择后者。
姜予宁说：“王爷，差不多的时候，就把凤阳送过去，让人家舅甥俩叙叙旧——”
话还没说话就被自家五姐打断：“姜予宁！人家王爷晓得怎么做，你才十六岁就想做老妈子了吗？老实一点，趴好！”
看着姜家姐妹离开的背影，赵玄璟笑了出声，眉眼间一片柔软。
青明幽幽道：“这姜五姑娘是把主子您当成洪水猛兽啊，主子您这上位之路，看来有点艰难啊……”
赵玄璟笑容一收：“下一拨去凉州的人还缺几个，就你了。”
青明打了自己嘴巴一下，他为什么要这么嘴欠？
姜予宁回到住处没多久，便有人前来求见：“姜大姑娘，奴婢春月，我家姑娘有请。”
看着是个挺眼生的丫头，姜予嘉皱眉：“你家姑娘是谁？”
那小丫头犹豫不决，姜予宁笑道：“我家五姐是暴躁了些，不过并无恶意……你家姑娘，可是郑侍郎家的郑蓉姑娘？”
“正是。”春月小心翼翼，“如果姜大姑娘不方便，我家姑娘也可前来拜访。”
春月用的是‘拜访’二字，那想必是跟锦州的局势无关了。
姜予宁记得，当日平阳郡主的春日宴上，郑蓉也是被赵玄璟毒舌点评过的一员，但是郑蓉当时哭没哭，姜予宁就不记得了。
如今郑蓉找她，既是与局势无关，想必就是私人恩怨了。
先不说她跟郑蓉之间无私人恩怨，即便是有，有这个时刻处理私怨，这个郑蓉，多少有点不知轻重了。
姜予宁淡漠道：“本姑娘腿脚不便，你家姑娘若有要事，请她自己过来。”
春月缩了缩脖子，连忙回去复命。
末了不无担忧道：“姑娘，奴婢瞧着那姜大姑娘气势甚是吓人，而且她连人都敢杀，要不姑娘还是别去惹她吧？”
郑侍郎也劝了一句。
郑蓉弱声道：“她杀的是反贼，我又不是反贼，再者，如今能看懂且看出锦州这些房屋玄机之人，除了我父亲便只有我一个，即便我惹她，那又如何？”
“更何况，我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我就是想要问她几句话而已，问完立即回来继续看图纸，父亲不必过多担忧。”
郑侍郎叹了一声：“如此，你便去吧，只不过蓉儿，你便是问到了答案，又能如何？”
郑蓉不回答。
她能如何，得见过姜予宁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