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侯在朝堂上,自己认罪了。
圣上夺去了他的二等公爵之位,罚他三年之内不得再出京,另外周家的儿郎,一年之内不得晋升,不得入朝。
而太子殿下在朝堂上明面上看着没受什么影响,但圣上对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的发生了转变,他更冷落太子,更亲近二、三皇子,下朝之后,亦总往六皇子那边跑,宝月楼里经常能传出他们父子的笑声。
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都说太子殿下要失宠了,太子失宠,那就离失势不远了。
朝堂上有些人意志不够坚定的,此时都惶惑不安,这几天下了朝后都在试探。
有人找到了宋昭。
因为宋昭恢复上朝那天,恰好便是文德侯自首那一日,有人甚至认为,他前阵日子辞官,也是受了圣上的指派,与姜予宁一个到宁州,一个留在上京,里应外合,才把文德侯给拿下。
姜予宁的态度他们不好去探,看看宋昭的态度总可以吧?宋昭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也能说明姜予宁以及成王府等那一群人的态度。
宋昭知道自己回来的时机太过微妙,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的,于是只打了一圈哈哈,但又透露出姜予宁这两日会到永宁侯府的意思。
都是人精,一听就懂了。
看着那人如释重负的样子,宋昭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身后走来一人:“几日不见,侯爷风采不减啊。”
还没回头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宋昭皱了皱眉,回头道:“几日不见,王世子这手怎么又断了?”
王世子笑了笑:“谢侯爷关心,只是家里的猫不安分,天天上蹿下跳,在下去抓猫的时候不小心跌下来的。”
“世子倒是有爱心。”
“非是本世子有爱心,实则是此猫激起了我的征服欲,若不能将它收服,本世子总觉得此生都算白活。”
“不过一只猫而已。”
“虽是一只猫,却是我下山以来第一个对我展示友好的活物,对在下来说,此猫便是我的白月光。”
这是说猫,还是说人,还是借猫说人?
宋昭一开始留意王世子,是因为他是静安侯的孙子,觉得他孤身一人撑着静安侯府,跟自己处境有些相似,观察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两人根本不是一路人,这个王世子,太过工于心计了。
他知道王世子无依无靠,想要找一些靠山,这事无可厚非,但宋昭就是喜欢不起来,后来察觉到王世子对姜予宁的心思,他就更不喜了。
尤其是在姜予宁与赵玄璟已定下婚约的情况下,还当众说那些容易让人联想的话,在宋昭看来,此举与流氓无二。
宋昭不欲与王世子多待,正好程御史来了,他立即跟着程御史走了。
王世子嗤笑一声,转眸看到二皇子的舅舅常德侯与三皇子的舅舅城南侯说说笑笑,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他又嗤笑一声。
这上京,这俗世,都特么全是假的。
只有他想要征服那只不安分的猫的心,才是真真切切的。
宋昭与程御史一路热聊,对于他的能言善辩与逻辑,程御史还是有些喜欢的。
“只可惜你这嘴皮子还是不够滑,以后得多练,还有这脸皮,也还不够厚,不过没关系,你尚年轻,再过多十年八年,你便能拥有老夫年轻时的一半风采了!”程御史捋着胡子说。
程御史这是要把他培养成第二个朝堂喷子的意思?
宋昭哭笑不得。
回到侯府,许氏告诉他,说姜予宁已经来了:“正陪老太太说话呢,她一来,老太太一下子就有精神了。”
“走,我们也去陪老太太说说话。”
夫妻两人去了梅院,不想两人一去,老太太就指着许氏的肚皮喊小乖乖。
许氏一愣,老太太就拉过姜予宁的手:“娇娇,摸摸乖乖,摸摸乖乖!”
姜予宁将手贴到许氏的肚皮上时,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外祖母,你是说,表嫂肚子里有小乖乖?”
“是啊,小乖乖。”老太太眼神慈爱,一脸笃定,“祖母的小乖乖。”
宋昭与许氏成婚也有半年了,许氏的肚皮一直没有消息,许氏曾悄悄找大夫开药,宋昭发现后就把药全给扔了,说是药三分毒,现在还没有消息,是因为他们与孩子的缘分还没到。
没想到今天祖母会突然喊小乖乖。
宋昭也顾不得姜予宁还在场了,小声问:“娘子,你这个月来月信了吗?”
许氏臊得满脸通红,她一把推开宋昭,掉头便走,宋昭命随从去请府医之后就立即追上去:“娘子你小心点!”
“慌什么慌什么,小乖乖都比你稳!”老太太斥了一句,又继续拉着姜予宁说话。
姜予宁在梅院待了小半日。
等老太太睡着,主院的婆子便来请:“郡主,我家侯夫人有请。”
见婆子笑脸盈盈的,料想许氏应是有好消息了。
果然,姜予宁才过去,就被宋昭拉住:“予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当爹了!”
“恭喜表哥,恭喜表嫂。”
宋昭高兴得在屋子里东摸摸西摸摸,最后去翻书了,说要替未出生的孩子取名。
许氏瞪了他一眼:“这才刚怀上,你别这么急。”
“都已经三个月了,怎么能算刚怀上?也怪我,让你太操劳了,把你的小日子都弄乱了。娘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当一个好夫君,也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夫妻两人深情款款,姜予宁觉得自己好多余。
许氏想起正事:“宋昭,你刚不是说跟予宁有要事相商吗?”
宋昭这才想起正事来,他把书放回去,让许氏好生休息,自己便跟姜予宁去了外头的花厅。
宋昭跟姜予宁说了文德侯的事,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姜予宁与他聊了聊,消除了他心中的疑惑。
离中秋节也没几天了,家里有姜予越看着,姜予宁这一晚便在永宁侯府歇下了。
这一晚,她和两位舅舅以及宋昭等几个表兄弟秉烛夜谈,谈到快天亮,才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午后,姜予宁与宋老太太道别,打道回府。
两府离着不远,原以为路上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没想到,就这么点路程,还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