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黄夫人厉声：“姜家人的人品的确可以相信，但她的能力呢？甘州之危，我们几年都未能解，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谁敢肯定她就一定能解得了甘州的危机？”
“若是不能，刘勉一气之下让人点了引线，甘州就完了！”
黄夫人红着眼，“但只要我们维持原状，甘州就暂时不会出事。”
另外一个官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如今，我们要如何做？”
“谁知道能如何做？”农夫人叹气，“又或者什么都不能做，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活一天算一天了。”
十几个官夫人唉声叹气，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又同时有些不甘心。
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外头的人进来，而且这人还是姜家人，难道就因为不知道她能力强弱，而继续对她藏着掖着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们是姜予宁，有人对她这么不真诚，又想得到她们的帮助，她们会如何想？
沉默几息，黄夫人语带保留道：“再观察两天，看看她有什么动作，若她真有能耐，我们再讲也不晚。”
另一座宅院内。
沈红颜求见姜予宁，说是要投诚。
“让她进来。”姜予宁道。
沈红颜很干脆，她进来便道：“我有一个秘密，你一定可以凭着那个秘密立功，但是姜予宁，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姜予宁缓缓道：“投诚的意思是，你把你手上的筹码交给我，我觉得有用我才会用你，而不是跟我讨价还价。”
“投诚是想活，但我并不想活。”沈红颜惨然一笑，“难不成姜大姑娘是嫌我脏，不愿意与我这等贱民交易？”
姜予宁皱了皱眉，沈红颜已经跪了下来：“若有一天，姜大姑娘见着我家弟弟，请你告诉他，沈华贞已经死了，不用再浪费时间找我了。”
“沈姑娘——”
沈红颜快速道：“我从来没与清阳侯一家接触过，事实上也是那日文啸找上来，我才知道我的主子是谁。”
“但文啸也并不是直接跟我联络之人，跟我联络的人是一个叫白禄的男子，这应是他的化名，我曾跟踪过他，他应是观澜书院的学生或是夫子，你去查一查便知。”
“半年前有一次白禄喝醉了酒，说漏了嘴。”
沈红颜顿了一下，“白禄说自己不想再活了，他想要拉着全上京百姓一起死……他说要在抚河边埋炸药，哪天不想活了，就引燃炸药，把水全灌进上京城，大家一起死。”
“我对凤阳撒谎了。当时红颜楼被毁，活着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白禄，我俩逃出去之后，白䘵就直奔抚河，说要炸了抚河。我确认埋炸药这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后，就把他杀了。”
“我死了之后，知道抚河秘密的人便只有你，你把埋在抚河边的炸药找出来，就能立大功了。”
说完，沈红颜抬头看姜予宁：“这些够让你帮我在我弟弟面前，全一全我的体面吗？”
女子眼里含泪，楚楚可怜之外，又有一股破斧沉舟的倔强。
姜予宁盯着她：“你完全可以用这个秘密将功补过，以后便能恢复身份自由过活，你为何——”
“我这样的人，多活一天都是对我沈家的亵渎，而且让我恢复身份，然后让我弟弟遭人耻笑吗？”
姜予宁沉默几息，问：“你想何时死？”
沈红颜沉默。
“如若不是很急，那就等等再死。”姜予宁道，“你送的功劳，我收下了。不过，若你是在助我平乱锦州之时牺牲，你弟弟有个英雄姐姐，也能有个更好的前程，我保证，你只是沈华贞，不是沈红颜。”
沈红颜一顿。
姜予宁笑了笑：“人都有一死，端看死得有没有价值了。不急，你好好想。”
沈红颜抿了抿唇，问出最大的疑惑：“我沈家被灭满门，真不是姜家所为？”
姜予宁直视过去，一双眼睛坦荡清澈，她说：“不是。我姜家只会爱民护民，绝不会残害百姓，迫害无辜。”
“……我信你。”
沈红颜走后，姜予宁在纸上，重重写下抚河这两个字。
抚河在上京城内，它与护城河相连，护城河又直通皇宫，若是抚河被炸，两岸房屋倒塌，致使河水不能往外排，那水便会倒灌入城，到时候，整个上京，甚至是皇宫，都会被淹。
届时，必定死伤无数。
姜予宁咬了咬牙，在纸上写下观澜书院，白䘵。
随后又将她目前所知的所有与书院相关的人和事都写了上去。
对着写得满满当当的两张纸看了许久，姜予宁脑中的线头越来越多，她摇摇头，将抚河的事写进信里，让花姑姑即时着人发回上京，让姜家人去处理。
宅院外传来更夫的打更声，子时到了。
花姑姑见她一脸疲惫，再一次催她去休息。
姜予宁身体很疲惫，精神也有些提不上来，便去休息了个把时辰，又爬起来。
洗了把脸，喝了杯茶，姜予宁的精神回来了。
这时暗卫来报，说凤阳醒了，闹着要见她。
姜予宁去的时候，凤阳正卷缩着身子在床上痛叫，痛叫当中又夹着对姜予宁及姜家人的辱骂，骂词不堪入耳，便是听着，姜予宁都觉得脏。
姜予宁打断她的污言秽语：“凤阳郡主。”
凤阳只觉得这一声‘郡主’充满了讽刺，她立即不叫了，只仇恨地盯着她：“姜予宁，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抓你一个小喽啰，有什么好得意的？”姜予宁道，“听说你找我？如果只是想让我过来看一看你是如何发疯的，抱歉，我没兴趣。”
“我真后悔，后悔这么听我舅舅和我爹娘的话，后悔不一开始就杀了你！”
凤阳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一开始就杀了你，今天我不会有此下场！姜予宁！我恨！”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郡主还是早些接受现实，早些看开的好，你才十六岁，人生还长着。”
“我宁愿死！”
“那你便死吧。”
凤阳噎了一下：“你就不怕我死了，我舅舅会拉着九王爷以及锦州百姓一起死？”
“你确定，你舅舅一个想要做皇帝的人，会为了你就这么死掉？”
凤阳再一噎。
姜予宁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就把你送到锦州去，给你机会，让你亲自向你舅舅要个答案，让你死得瞑目！”
说罢她不再理会凤阳，边走边对花姑姑道：“给她两个时辰时间，天亮之前若是什么都不说，那便杀了！”
“是！”
“福运松口了吗？”
“还没。”
姜予宁冷声：“那便让我去会一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