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不太好……
姜予宁第一反应就是圣上遭刺杀，但是转念一想，如果圣上有事，花姑姑定然会第一时间告知。
毕竟圣上是一国之君，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整个国家的命运。
不是圣上，那就有可能是太后或是皇后了。
太后与皇后都是难得的好人，对姜家亦十分关心，在姜予宁心里，太后就跟自己的长辈一样，她希望好人能长命，尤其是皇后。
太子今年堪堪八岁，她一旦出事，圣上必然会有继皇后，继皇后若是诞下皇子，圣上便有可能动重新立储君的想法。
只要圣上有这念头，当前朝堂上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就会动荡，若是朝堂不安，百姓又焉会有好日子过？
姜予宁抿了抿唇，抬眉看花姑姑：“宫里如何，直说便可，不必考虑太多。”
“当日姑娘您被掳走的时候，被苏贵人看到了，苏贵人揭发了万公公，在季大人的严刑逼供之下，万公公供出了一份名单，名单上有好多都是圣上和太后、皇后等人平时用惯的宫人。”
“季大人去抓人的时候，那些宫人正同时向圣上、太后娘娘以及皇后和各位皇子行刺，苏贵人替圣上挡了一剑……因为苏贵人救驾有功，圣上给她连升几级，如今已是皇贵妃，品级在皇后之下，四妃之上，而苏广也恢复了爵位。”
苏家与姜家有大仇大怨，苏家如今突然得势，势必会对姜家进行打压，如今她又不在上京，阿姐与七伯爷他们应付起来，应是十分吃力。
不过，皇贵妃之前已经在姜家手里栽过一次跟头，如今才刚刚重获自由，她如今的重心应该是在如何重获圣心上，宫里又有苏太妃摁着，她应不会贸然出手。
唯一会忍不住动手的，应只有苏家嫡女苏卿卿。
不过以姜予贞的性子，在苏家得势之后，必会闭门谢客避其锋芒，而有凤阳的前车之鉴，苏卿卿应不会主动上门寻衅。
所以姜家近期之内，应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姜予宁定了定神，问：“锦州如今情况如何？”
花姑姑道：“前几日接到锦州方向的消息，九王爷已经将刘勉等一众反贼关进了地牢，正在加紧审讯。”
“永安王在锦州极得民心，锦州学子在有心之人的挑拨之下，连续写下三封檄文全城宣读，一部分学子领着锦州百姓在永安王府静坐，以天子门生的身份，逼九王爷交出永安王。”
“刘勉的兵马，已经占了锦州旁边的梁城，若是半个月之内还不将永安王释放，他们就会分六路直接打去上京。”
姜予宁眉头一跳：“九王爷人可安全？”
“安全。只不过九王爷知道姑娘您失踪之后，他有些失控。”花姑姑抬头看过来，“他差点杀了刘勉。”
姜予宁有些心虚，她摸了摸鼻子，立即转移话题：“甘州一定要封锁住消息，另外，那个带着百姓守在衙门前的唐秀才，重点关注一下。”
“另外，让黄夫人来见我。”
黄知州实在奸精，之前在府衙所说的话，必是真假掺半，但他若真是心里有百姓，那他必是另有安排。
花姑姑心疼她：“主子，太晚了，您要不还是先休息吧？”
“甘州地下全是炸药，我如何能安心入睡？不仅是黄夫人，农夫人与其他官员的家眷，亦要一一审过。工作量很大，但是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花姑姑，去吧。”
花姑姑走后，姜予宁拿来笔墨，先将先前想到的疑点一一写下来。
纸上只寥寥几字，里头却是有千头万绪，她一时之间竟是无从理起。
不过情况再乱，局面再严峻，也总能理出一条清晰有用的线来的。
姜予宁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要慌，要稳着。
黄夫人来得很快。
她还穿着席宴上的衣物，身上染了血，头发也乱糟糟的，十分狼狈。
姜予宁想了想，竟是没想起来场子乱起来的时候，黄夫人她在哪里。
“姜大姑娘想问什么，我一定交代。”
黄夫人十分干脆，“我夫君他也是迫不得已，但我能以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发誓，除了没有让百姓知道甘州的危险之外，他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百姓的事。”
“你们倒是夫妻同心。”姜予宁道，“那就请黄夫人把知道的都给讲一讲。”
“我一个妇道人家，知道得也不多，但有一次我听刘勉的人讲，他手上是有图纸的，但我怕我夫君知道后会冒险去找，会激怒对方，从而害了甘州百姓，我就没敢告诉他，这个秘密我已经揣了三年，每一天都痛苦万分。”
“这一次如果来的是别人，这秘密，我可能会一直烂在肚子里，但来的是你，我就放心了，你是姜家人，我夫君曾讲，整个南越朝，只有姜家人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
“另外，我这里有几封刘勉给我夫君的书信，这些信可以证明我夫君及农大人他们都是受威胁的。而且、”黄夫人顿了一下，“我夫君曾向朝廷发过密信，都未能送出去。”
“姜大姑娘，请你一定要救救甘州，救救我夫君啊！”
黄夫人说刘勉的人手上有图纸，偏偏不讲谁是刘勉的人，说发向朝廷的密信都未能送出去，又不说有没有调查过信是被谁所拦。
嘴里说着信任她，又捧着她捧着姜家，实际上只是想要煽动她冲上去跟刘勉对阵，她若死了，那黄知州等人便继续苟着，她若不死，那他们就跟在后面躺赢。
这对夫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姜予宁抬了抬手：“夜已深，黄夫人还是先回去吧，若是想起哪里还有遗漏，可随时过来找我。”
黄夫人走到门口时回头，见姜予宁垂首在桌上写写划划，她眸光十分复杂。
黄府内，前院的尸体已经全部清理走了，但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是很浓，黄夫人一路屏息，到了内院才敢呼吸。
几个官夫人立即迎上来：“黄夫人，姜大姑娘她信了吗？”
黄夫人摇头：“应是不信的，不过她也没有为难我，只让我想起来别的，再去告诉她。”
“我都说姜家人能相信了。”农夫人说，“不若我们现在就先把人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