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花姑姑派出去的暗卫回来了。
暗卫汇报:“姑娘,上京百姓这两日都在谈论明义郡主在锦州与镇国王被困地室三天三夜的事,大家都说,半年之后,镇国王必会迎明义郡主过府。属下查探了一番,这些传言最先就是从平乐侯府内院守二门的婆子传出来的。”
郑蓉与赵玄璟被困锦州府学地室之事,当时在锦州的人都十分清楚,当时原就局势紧急,赵玄璟掉进地室,也一直在寻找出路,更何况赵玄璟矜贵,对姜予宁一往情深,是绝对不会跟郑蓉有点什么的。
但上京城的百姓不知道具体情况啊。
他们只知道,一个男人跟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独处了三天三夜。
不说三天三夜这个时间长度,光是独处的‘独’字,就足够让百姓们脑补的了。
姜予宁吹了吹茶上的茶叶,呷了一小口:“能够在内院二门看守的婆子,嘴巴再不严实,也不敢把自己主人的私事往外传。”
她放下茶杯,“再查一查,查清楚源头,再来报。”
暗卫应了声就出去了。
姜予宁睡了个觉。
上京城等冬天不下雪,但也不好过,湿冷湿冷的,常常会下霜,下霜的时候,手指头脚指头就会冷得发疼,十分难熬,有时候睡上一天,被窝都还是冷的。
日已西沉,只有窗棂处还残留着半格阳光,花姑姑从外头进来,等了一会,才听见内室有动静。
“姑娘,可是起了?”
“嗯,进来吧。”
花姑娘姑汇报:“姑娘,查清楚了,那些传言,最先是从郑蓉身边一个叫秋叶的婢女传出来的。”
那就是郑蓉故意让人这么传了。
上次在庆功宴上太后打断了她的计划,这次又不惜把自己的名声与清白赌上去,让人来传这些事情,看来郑蓉对赵玄璟是志在必得了。
“姑娘,要不要属下——”
“你什么也不要做。”姜予宁一脸淡漠,“这是郑蓉和镇国王之间的事情,理应由他们两个解决。”
“那属下让人把调查的东西告诉镇国王。”
“花姑姑,我的意思是,姜家在这件事上,什么都不要做,包括向镇国王传递消息。他身边能人众多,上京城到处都有他的暗桩,郑蓉的这些小动作,瞒不过他。”
花姑姑点点头便下去了。
李姑姑就过去将姜予宁扶起来:“姑娘,还有一会才摆饭,您要看会书,还是看会账本?”
“扶我出去活动一下吧。”
“白御医说了,不能拔苗助长。”
在她腿的治疗上,姜予宁被白御医管得死死的,姜家众人也都时时监督着她,姜予宁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那我还是再睡会吧。”外头可太冷了,起来光坐着不动,会更冷。
姜予贞从外头进来,笑眯眯道:“我看你还是别睡了,快过年了,有好多事得你安排下去呢。”
姜予宁是大年初八正式掌家,因此这是她当家后的第一个除夕,又恰好打了胜仗,得了封赏,是光宗耀祖的事,按照姜族长的意思,这个除夕宴,她应该弄得热闹些,盛大些。
不过姜予宁考虑到重建甘州需要大笔银子,又考虑到现在圣上正在守孝,她便提出,除夕宴就别搞那么花哨了,一切以实用为主。
明天就是小年夜,族中子弟离开了宁州整整一年,肯定想家想爹妈了。
姜予宁就先让大家明天都过来吃个小团圆饭,再给大家准备些年礼节礼,高高兴兴回去。
“予安与予平一早就说了,他们不回去过年。”姜予贞说,“我统计了一下人数,留在上京的有六个,这六个不回去的话,五族叔与五族婶也不好回去的,得有人照看。”
“让予安他们都到府里来,五族叔五族婶也有四五年没回乡了,今年就让他们安心回乡吧。”
姐妹俩又讨论了一会,把诸项事务都定了下来。
小年夜这天,天放大晴,太阳暖融融的,在外头只披一件外袍就很暖和了。
虽是过节,姐妹们的晨操还是不能荒废的,也就姜予宁站不起来,不得不缺席。
听着从练武场那头传过来的哼哈声,姜予宁一遍一遍的捏自己的腿,又急又无奈。
白御医和莫大夫一前一后进来,师徒俩有说有笑的,看到姜予宁类似于自虐的行为,两人脸色一变。
白御医马上炸了!“姜予宁!你要气死我吗——”
莫大夫赶紧拦:“师父,大姑娘好像哭了。”
白御医把一万字的责骂咽回肚子里,改为安抚:“你别哭了,白爷爷肯定能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姜予宁没哭,她只是使力过大疼到了而已,但是能够少挨一顿骂,她便不解释了。
她嗯了一声,便任由白御医替她扎针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是治疗起了作用,这次针行完,她感觉右腿的力气要多些了,松开手,能撑好几息呢。
“不错。”白御医捋了捋胡须,“按照这种恢复速度,最晚来年八月,你就能站起来了,只要不再跳上跳下,日常生活完全没问题。”
来年八月,那也还有八个月,这么长时间,这要怎么熬?
白御医刚把银针收拢起来,他的长随便来跟他耳语:“师父,林太医去平乐侯府了。”
白御医皱了皱眉,姜予宁问了他才说了句:“上回在锦州我给郑蓉诊脉的时候,不是让她误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嘛?在将全城的大夫都请了个遍后,她去请御医了。”
请的还是林太医。
林太医性子沉闷,一板一眼的,常常耿直得让人生气,白御医做院判的时候就因为经常要替他兜底,不知动过多少次将林太医弄死的念头。
莫大夫一见白御医这脸色,他明白过来了:“师父,我们是要东窗事发了啊。那怎么办呀?”
“事什么事发,我有说过她得了什么病吗?老夫只是说她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她自己胡思乱想,关老夫屁事!”
莫大夫怂了一下,又开口:“可您是姜大姑娘的人,万一她把账都算到姜大姑娘头上,那怎么办?”
白御医看了姜予宁一眼,他说:“……不至于吧。”
“如果至于呢?”
白御医也想掐了这人脖子。
自己最不喜的就是耿直得不知道变通之人,例如林太医那种,这个莫大夫也没比林太医可爱到哪去,自己竟然主动将他收为徒弟!
简直是晚节不保!
莫大夫继续耿直问:“师父,如果至于呢?”
姜予宁忍住笑:“莫大夫,就算没有这件事,郑蓉也会寻别的由头来找我的麻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郑蓉如果真一心想嫁到赵玄璟,她就不敢动杀心。”
不说是嫁赵玄璟这样的皇室,便是普通的门第,也绝对不会迎一个德行不端的人进门。
莫大夫摇摇头,虽然他没有证据,可他就是觉得郑蓉敢动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