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宁从怀里拿出一个平安牌，放到应哥儿怀里：“这是五姐专门去东华寺求的平安牌，她呀，在宁州可快要混成街头一霸了，我们应哥儿以后可不要学你五姨那般呀……”
应哥儿醒了好一会了，此前都安安静静的，这时竟是咿咿呀呀起来，像是在应允。
姜予宁捏了捏应哥儿的脸，满脸笑意，这可是她的第一位外甥，新生的婴儿，代表着希望，他又与姜家人长得这么像，姜予宁对他的亲近与疼爱，那是天生的。
“祖坟已经在修葺阶段，预计还需一个月就完成，此前半个月她已将宁州摸清，接下来该去交州、象州以及宜州这几个地方了，等到五六月，她应会去往甘州。”
甘州离上京好几百里，去一趟路上最少也要大半个月，而甘州如今正在重建阶段，姜予嘉一入甘州，势必要待好几个月才会出来，且以她的性子，到了甘州，就必然会去锦州，安州，肃州，甚至是凉州。
且不说，她最后的目的地是北境。
如此一算，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回京了。
“西北之境自古便是流放之地，苦寒无比又靠近西云国，凶险异常，小五又这么莽……”姜予念愁，“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放心吧，小五她在上京，在阿宁身边时确实没有脑子，但出了上京，离了阿宁，她便自然聪明了。”
姜予越讲了一些她在凉州战场上的细节，“小五她精着呢，又莽又精还有心计，谁敢把她当傻子，只怕被她卖了还笑着替她数钱。”
这话把大家给逗笑了。
程家是清贵之家，应哥儿的洗三宴并没有搞得很隆重，便是程家与姜家两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个饭。
虽不隆重，却是尽显人情味。
入府时是中午，离开时天已擦黑。
程相望亲自送她们出府。
程相望向姜予宁低语：“我祖父近来身体不适，精神亦大不如前，想来再过不久便会致仕，祖父让我带话，叫忠勇郡主那边最好别折腾得太过，说是御史台那帮人如今无所事事，整日只想揪人错处开喷。”
姜予宁感激道：“御史大人苦心，予宁铭记，四姐夫亦要多加小心。”
第二日，白御医来行针的时候，姜予宁顺势跟他说了程御史的事。
白御医呵了一声：“朝堂上少了程御史这一个喷子搅风搅雨，那就是一潭死水，多无趣呀，丫头你就放心吧，他致不了仕！不过圣上召我明日入宫，等从宫里出来，老夫再到程家一趟。”
“白爷爷进宫，可是为了方昭仪？”
“是为了方昭仪。”白御医先叹了口气，“后宫那是吃人的地方，稍有不慎便会丢了命，方昭仪出自大将军府，又有两个哥哥入了朝堂，便是这样，仍有人冲她下手……”
姜予宁眉心一跳：“苏家？”
“这个可不兴猜啊，你也别那么好奇，顾好姜家这大摊子才是正事。”
“白爷爷教诲，予宁记住了。”
白御医瞥她一眼：“你与镇国王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我看呐，还是得尽快定下来，才能堵了那些人的嘴。”
“你也别顾虑这顾虑那的，你们两个人是闯过尸山血海才走到今天的，自是情比金坚，便是被人说你借镇国王的势，那也没什么。”
“夫妻之间，原本就是互相扶持互相倚仗，方能继续一路同行，若然时时刻刻分着你我，那何必相恋，何必相爱，又如何相守？倒不如做两个陌生人，你不管我，我不识你，彼此都轻轻松松。”
白御医这一番话，犹如金科玉律，姜予宁听进去了。
春闱考三场，每三天一场，姜予宁每日都写信，有时一封，有时几封，写好了就收在匣子里，白日里她就看看账本，或是跟姜十二和花姑姑他们讨论招收人员之事，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九天时间，眨眼便过。
贡院的门一开，便陆续有学子出来。
有痛哭流涕者，有大笑癫狂者，有满脸愁苦者，亦有从容自如者。
宋逸与崔亮等人便是一脸愁苦的那一批。
后面出来的温玉琛与周蔚，两人除了眉间有些疲惫，都还算从容。
两人也没想到会一起出来，惊讶之余，亦都客套地点了点头。
“温兄在秋试中了头名，想必这一次亦是考得出色。”周蔚起了个头。
然温玉琛心中有念挂，只浅浅回了一句‘尚可’便快速奔向前来接应的姜家子弟。
望着他的背影，周蔚对前来接应的长随道：“这个温玉琛，不过是姜家供养的门生，竟是清高至此！”
“小的听说越是出身贫寒的学子便越是端得清高，其实呀，那都是自卑。”长随极有眼色，“公子出身容貌才情皆在他之上，他自然无颜在您面前多待……公子此番考得如何？”
“差不了。”周蔚从容道，“走，先去庆记吃个茶！”
“恐怕不成啊公子，府中早就备好了饭菜，就只等您回去呢。”
周蔚嗤了一声：“府中厨子十几年了都没精进厨艺了，本公子早吃腻了！”
长随机灵地接了一句：“是是是，普天之下，也只有姜家的饭才合公子您的胃口了。”
“再胡说八道，本公子缝上你的嘴！”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路过街角时赫然发现温玉琛与几个姜氏子弟停在一辆马车前，看着像是遇到了麻烦。
周蔚顿了顿，快步上前，正要出声询问，便见马车上伸出一只手，紧接着手的主人现了身，是一个身着黄衫的貌美姑娘。
姜氏子弟中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连忙请安：“原来是长玥郡主，郡主，今日是我等莽撞，冲撞了郡主车驾，请郡主恕罪。”
长玥挑眉：“你们是哪家的？”
温玉琛上前一步：“在下乃姜氏族学的夫子，这几个小儿是宁州姜氏的子弟。”
“宁州姜氏，可是护国郡主的那个姜氏？”
“正是。”
长玥便笑道：“刚才本是小事一桩，不过听说姜府的茶饮很有特色，本郡主早就想过府品尝一番，不知府上今日可否方便？”
几个姜家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是姜氏的族人，平日也是住在族馆之中，如何能越过姜府，私自请客过府？
温玉琛皱了皱眉，觉得这长玥郡主实在无礼，刚想要代学生们推辞，被周蔚抢了先：“说来也巧，本公子亦对姜家的茶饮念念不忘，想着哪天能再饮上一回。”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这个时候过府怕是不妥，这样，你们先回府跟护国郡主讲一声，若是方便，本公子明日便与长玥郡主一道到姜府讨杯茶水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