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你不是说她已经很久没出门了么？” 而尔把梅灿灿让进房里来，自己则崴在了沙发上摇着脑袋妄图清醒一点。
“以前出门除了去橘县外，也没有彻夜不归的时候。何况每次她去橘县都是会提前打招呼。” 梅灿灿连跑带喘热的不行，拉开冰箱门想找点冰饮，“嚯，你什么时候研究起钓鱼来了。”
“什么钓鱼？谁钓鱼？” 而尔用手上下搓着脑袋一侧，仿佛这能让方才梦境中的混沌尽快远离似的。
“这不是鱼线？” 梅灿灿拿完喝的正准备带上冰箱门，而尔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弹起来，“等等！” 线，弦！而尔冲到冰箱面前，果然，那把古琴上遗失的七根弦正老老实实团缩在冰箱冷藏层里。
而尔拿出有些僵硬了的琴弦试图用手捋顺，冰凉的触感让而尔又想起楼上那女人家里露台上的黑色山石。二者同样都是真实却毫无情感的存在。
“这是你的？” 梅灿灿也盯着那几根琴弦，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见而尔拿着它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这东西很明显不属于此刻这个空间。
“不是。” 而尔犹豫着，还是决定在搞清楚那女人跟古琴之前，先不说过多细节。“你去跟勘影队报备了没。” 而尔收起那几根弦，眼下还是先解决老太太失踪的事。
“没，” 梅灿灿灌完一整瓶水后冷静了不少，“你也知道勘影队的效率，有排队的功夫还不如我自己找。”
“你去哪找？能去哪找呢。” 而尔不自觉的眼瞥向客房阳台方向。
梅灿灿两手一摊后仰在沙发靠背上，“稳灵处没通知我之前，起码可以确定老太太还活着。我想着先去橘县打听打听。”
“老太太不是没带你去过那儿么，从何打听去。”
“先去流动处看看吧，说不定能有点收获。” 梅灿灿坐直身体往而尔身边蹭了蹭，眼巴巴望着，“你不是还没接到调动通知么，先陪我找找老太太也算打发时间了。”
而尔知道梅灿灿在这个城市里也没有能托付办事的人了，虽有心想先搞清莫名出现的古琴一事，却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拒绝请求。“去。跟你一起去找。不过还是先去勘影队报备一下。我正好也要去。猫不见了。”
梅灿灿回去整理老太太的资料去了，说是一会勘影队见。而尔又拿起冰箱里出现的那几根琴弦来回摩挲着，说来也奇怪，刚才那股子冰冰凉凉的触感早已消失不见，现在的琴弦摸上去更像是包裹了一圈绒布的绳结，温柔又坚韧。
‘等回来的时候把琴拿给她？’ 而尔思量着怎么说也该物归原主，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那女人丢失的那把琴。‘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若是太晚再去打扰的话又有些冒昧。’ 而尔还是决定临去橘县前先去解决这把横在自己家里的古琴。
这次上楼时明显感觉与上次不同。并不是莫名多出的熟悉感，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力量在吸引着而尔叩响那扇门。
咚咚咚。无人应答。咚、咚。而尔稍加大了些手上的力度，仍旧无人回应。‘即便是无人在家，再敲下去难免冒昧了。’ 大清早那女人不知是出了门还是昨晚就未归，而尔捏了捏顺手捎上来的琴弦转身便要下楼。刚才还平静如常的台阶立时开始融化起来，白雾罩着，灰乌乌的一片渐渐归成了一整块平地。
‘不是吧，这个时候开始扭曲。’ 而尔歪了下头只能无奈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回家的阶梯消失。此时又隐约飘来昨日在女人家听见的敲击声，‘铮铮、铛铛、铮铮、铛铛…’ 而尔这回听真切了，这声响似乎来自某种大型金属相撞。金属？金属… 这元素应当是与那女人有所关联才是。而尔等待眼前空地重新变回阶梯时试图找回逻辑。‘金属…对了！那女人说她在兀城做金属乐！’ 终于在这无序的世界里靠着繁复的观察得到的这一点点规律使而尔无比雀跃。这样说来，或许自己前些日子无数次妄图摸索出规律的行为并不是无稽之谈！而尔因着这细微又短暂的发现激动不已，仿佛眼前这块阻碍自己下楼的平台也不显得那么令人厌恶。
至于这随意响起的敲击声到底与那不在家的女人有何纠葛而尔还无处判断，甚至也没发觉手中的琴弦正在缓慢升温的事实，待台阶又恢复如常时而尔几乎是蹦下楼去。
来到勘影队办事处门口时梅灿灿已经在等了。
“不是说要尽快出门么。” 梅灿灿稍显不满，毕竟找人要紧，报备完还得尽快赶到毫无头绪的橘县才是。
“抱歉抱歉，这不是刚出门就碰上空间扭动，台阶不见了下不了楼。” 而尔掐头去尾的撒了个蒙太奇式的谎，起码保留了部分真相。
“好了好了，你不是也要报备找猫么。” 梅灿灿拉着而尔大跨步迈了进去。
勘影队办事处相对于稳灵处就像样了不少。半圆形的宽敞大厅里围了靠墙的两排布艺沙发，中间通往二层的楼梯也是暗红弧形结构，右侧登记窗口同时开放了三个，甚至每个窗口处还布置了简易的蓬纱围挡。而尔填完表格交上去时梅灿灿还在回答工作人员的一系列问题。找人的流程还是有点繁琐。
“这里，” 工作人员指着表格的其中一栏，“写上具体的失踪时间，越具体越好。最好精准到几分几秒。” 梅灿灿不悦的嘟囔着，“还几分几秒，我又不能分秒不落的盯着她。” 抱怨归抱怨，梅灿灿还是琢磨着写了个具体时间。“可以加急处理么，老人家年纪大了实在让人不放心。” 交上表格梅灿灿还是忍不住提了请求。“前面还有1765个人在排队，光是今天就有43个，我这边已经帮你备注过了失踪人员年龄。”
“你听见了么，就勘影队的效率还有什么指望。” 出了门梅灿灿仍是满脸不快，说起来这未寻回的失踪人员的确是不少。不过两人转身从窗口处离开时而尔似乎听了句 “这两天怎么报备的人尤其多。” 心下疑惑但也没回头去看，这个城市每天因为空间扭曲或直接或间接导致的人口失踪案件一向数量可观。
“你搞清路线了？”
“先去橘县的流动处吧。” 梅灿灿说着掏出张物品购买回执单，“老太太上回去橘县带回来的，幸好没扔，不知道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