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要出去出差?”我迷迷糊糊问。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去外地呢?
我忽然觉得很凄凉,为什么在我需要的时候,身边会一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我再次昏睡,因为是药物作用,我睡得很沉很沉,甚至连梦都没有。
醒来时,我浑身被虚汗湿透了,人也感觉虚弱到了极致,好像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我身边守着护士,看到我醒来,赶忙拿了干净衣服,准备给我换。
我根本无力动弹,任由她帮我换了衣服。
“我先生呢?”我虚弱地问。
“副院长叮嘱我们了,让我们好好照顾您,他出差去了。”
“天才亮,他为什么去得这么急?”
“因为航班很早……”
我没说话了,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觉得心里十分失意。
“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来看过我吗?”积攒了一点力气,我又问。
“没有。”
“哦……”
秦月泽也没来瞧我,他说了会给我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送来?
都指着我用坚强和意志熬过去吗?我这辈子,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坚强和意志呢?我只是个普通平常的女子而已!
另一名护士给我送来米粥,还有一杯牛奶。
我口里很苦,味蕾好像失去了感觉,但为了顽强的活下去,我闭着眼睛,把一杯牛奶灌了下去。
多少能有点能量吧。但是米粥,我却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床台放着一台新手机,大概是李涵给我准备的,我拿起来,打开通讯录,里边只有李涵和阿姨以及家里的几个号码,孤孤单单,毫无生气。
相册全部是空的,仿佛我的心一样,全部被掏空了。
“明宇,如果你能来看一眼妈妈就好了……”
不知道外界有没有封锁这次事件,我真不想明宇看到,在异国他乡为我担心。
想到儿子,我的心更痛,他还要复制他父亲的人生?他将来的亲人,也还要复制我这样的人生?
我正垂泪,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儿子发送过来的!我的精神立即为之一振。
“妈妈,我最爱的妈妈!你受苦了!儿子知道,从儿子离开你的那天开始,你便日日为儿子肝肠寸断,妈妈,儿子心疼您……但这个世界,总是需要有人去守护,也许是您的儿子,也许是别人家的儿子……”
“妈妈,儿子希望您快点好起来,儿子在远方为您加油!”
我泣不成声,这个世界总是需要人去守护,我亲爱的儿子,我应该为你骄傲。
可是我的心还是很痛呀,儿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给儿子发了几条消息,他都回应了,我心里舒服了很多。
他一直鼓励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鼓励,我只会抵触,甚至反感,感觉痛不在他们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儿子说的,我特别能听进去了。
儿子说他要学习去了,有时间再联系我,我和他道别后,把手机放下。
我让护士把米粥给我,呼啦呼啦地吃了一大碗。两名护士看着我,高兴坏了,赶紧给李涵报喜。
“告诉他干什么?”我淡淡地说。
护士看我一眼,笑着说:“您一定是误会副院长了,其实他今天离开,是因为心太软,没法亲眼看着您受苦,但您要彻底康复,又不得不受苦。”
我怔怔地看一眼护士,点了点头。
这个道理也说得过去,或许真的是如此吧。
“早上我看到副院长走的时候,还偷偷的哭了呢。”
“我知道了。”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今天降温了,窗外秋风瑟瑟,天气阴沉,一如我心头的氤氲。
我还要受多少苦,才能摆脱毒魔?
梅姐匆匆进来了,她提了一大包中草药,还贴了一个保温杯。
“白芷,今天好点了吗?”
“我不知道,谁知道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呢?”我叹了口气。
梅姐让两位护士先出去,她把门带上,悄声对我说:“这些药是他给你的,他人就不来看你了,希望你珍重。”
我苦笑,点了点头。
“你先把这杯中药喝了,这个药的效果不错,我们给很多病人辅助治疗过。”梅姐柔声说。
药很苦,我还是一口喝干了,希望这个药能减轻一些我的痛苦吧。
梅姐看着我,欲言又止。
“让我坚强的话,不说也罢。”我淡淡的。
梅姐点头:“是的,道理你都懂,我也不必多说,总之你快点好起来,早一天康复了,早一天就能回到孩子的身边。”
我点点头,“是。”
“王近山已经被批捕了,我们是公事公办。”梅姐正色说。
我点头:“是,我明白。”
她拍拍我的肩膀,“一定要熬过来。”
“我一定会熬过来。”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并不开心,痛苦难以描述,无关的人只会劝你坚强,却不能感同身受我的痛苦。
我坚定信心要熬过去,不过是因为明宇的鼓励。
“那我先忙去了。”
“行。”
我回答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梅姐深深看我一眼,转身快步走了。
我在房间走来走去,时时刻刻的担心和害怕,那种彻骨的难受,会突然来袭。
“阿芷!”
娟姐急匆匆进来了,她一把抱住我。
“我的天哪,你到底是冒犯了哪路神仙?为什么噩运一直这样纠缠着你?”
我心里很酸,但眼睛很干涩。
“这两天我忙到起飞,现在匆匆来看你一眼,也不能呆久了,王近山进去了,我们和他那边很多合作,很多事情要处理!”娟姐扶着我坐下。
“辛苦你了。”我说。
“怎么办呢?有些事情我不能全权做主,必须通过你的同意,但是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我该怎么办呢?”
“让宁雪代替我处理吧,这孩子做事很稳妥,又跟了我那么久,业务方面很熟悉。”
“好,那就先这样,”娟姐点头,心疼地看着我,“我听说……要戒断很难很难……你受得了吗?”
我摇摇头,“我受不了,但是我能怎样呢?”我说着说着,声音便颤抖了,“我能怎样?如果能让我死了,我真的想一了百了,甚至连孩子都不管了,所以你想想,我有多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