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姐搂着我安慰了一会儿,看我的情绪逐渐稳定了,起身打算离开,我忽然抓住她的手,满眼祈求问:“娟姐,如果我实在受不了,你能不能偷偷给我想点办法?”
娟姐惊诧问:“你想干什么?”
我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这个想法太可怕了,一旦陷入这样的心魔,我可能真的没救了。
“我没说什么,娟姐,你快走吧,这两天不要过来看我,有什么事情,让宁雪代我处理就好。”
“好,那你保重!”
“嗯!”
娟姐出去了,我惶恐地等着,等待下一轮痛苦来袭。
我在心里寄希望于中药,不说几副药能够治好我,最少让我缓解一点也好。
护士进来给我量了体温,然后挂上吊瓶。
我趁着自己还没有反应的时候,给阿姨打了个电话,让她抱着月夕给我看看。
“妈咪——”月夕一看到我就哭了,视频的镜头里,我看到她伸出双臂,想让我抱抱。
“妈咪过几天就回来,月夕要乖乖的!”
“要妈咪……”
“妈咪上班哦~”
家里的保姆用玩具把月夕哄走了,我挂断电话,平躺下来。
不知不觉,我恍恍惚惚的睡着了,一直睡到中午,我才醒过来。
护士在做记录,看到我醒来,她高兴的说:“发作的频率明显降低了,也许再稳两天,您就康复了!”
我也希望如此,护士准备了一大把药在桌子上,我一口气全都吃了。
我上了个洗手间,在护士的帮助下,还冲了个澡,头发也洗了。
护士很耐心,很温柔的给我吹头发,说道:“您的情况,副院长一直在关注,知道您有好转,他真的很开心呢。”
我点点头,微微笑了笑。
只是可惜,所有好转的情况都不过是一时的乐观,我坐着坐着,便开始不自在了。
护士紧张了,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开始只是一丝丝一点点的从身体里苏醒,随后便开始从四肢百骸里汹涌而来,来势那么凶猛,迅速击垮我所有的心理防线。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随后又抓自己的胸口,推搡想过来抱我的护士,甚至对着墙壁冲过去,想要撞墙来缓解痛苦,
“快!拿绳子!”
“这样好吗?”
“副院长吩咐了的!”
她们的话语,让我产生幻觉,我看到很多人要抓我,她们要杀我……
我不顾一切,顺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对着她们猛砸过去。
混乱的尖叫声中,有两个男人冲了进来,将我按在地上,然后将我的双手反绑起来!
“李涵!你没良心!你让人绑我!”我歇斯底里地哭喊。
没有人理睬我,所有的人都粗暴地对我,我嘴巴里被塞了毛巾,手脚被绑起来,人被他们抬到了床上。
我想喊痛,现在都喊不出来了,只能生生地忍着,一万根细小的银针,在我身上,在我心脏上,一下一下地扎!
我瞪着他们,他们在给我连接仪器和管子,被我扯掉的吊针也重新扎上了,但是这些都没有用,这些根本缓解不了我的难受。
我用痛苦的目光求他们,让他们放开我,或许给我打安定,让我睡过去,但是他们似乎都看不懂我的眼神,对我置之不理。
我感觉我快要死了,而且死得极其痛苦,好像是被很多人撕裂开了似的……
我不能叫,不能动,只能干瞪着眼,好像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对我,为什么不慢慢来,让我一点点地康复!
所有的人都不用正眼看我,我感觉我已经进了地狱,而身边所有的人,都是魔鬼!
我甚至想,等我熬过去了,我要变成一个极其冷血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
反胃让我想要呕吐,但是嘴里塞着的毛巾让我没法呕吐,我很难过,祈求地看着护士。
我不能说,不能做手势,不能用任何方法表达,这种绝望,谁能够体会?
这时候,我从心里把所有亲近的人都恨了一遍,我很秦月泽,是他让我遭受这么多苦难,我恨李涵,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选择了逃避……
炼狱一样的煎熬,终于让我筋疲力尽,逐渐停止挣扎。
护士拿了一支药过来,抓着我被捆绑的手臂,打了一点药进入我的血管。
“我们也是不得已,不塞住你的嘴,你很能咬伤自己,不绑住你,你也会伤害到自己……”护士在解释。
我没有力气动了,眼皮也沉了,瞌睡接踵而至。
“您一定要坚强,您的肾脏已经承受不起太多的药物了……”
我在昏睡之前,隐约听到这么一句。
之后护士拿掉了毛巾,我大口喘气,好像搁浅的鱼儿,终于回到水中,可以自由呼吸。
我的手脚也被解开了,我蜷缩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入睡。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我一个人行走在茫茫黑夜之中,恐惧、孤独、遥遥无期……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黑暗中寻找温暖与光明。
我感觉到有人握住我的手了,好像是把我冰冷的手捂在胸口。
“秦月泽。”我下意识地呢喃,随后泪雨倾盆。
“白芷。”
我听到的不是秦月泽的声音,是李涵,我没有睁开眼,我不想醒来,不想醒来承受这非人的折磨。
就这样昏昏沉沉,我醒了睡,睡了醒,待我完全清醒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我换了病室,护士告诉我,我已经转到重症室来了,而我也好几次差点没有斗过死神,但最终我还是赢了。
“按照你们的经验,我可以摆脱毒魔了吗?”我拉着一名医生的手问。
“您等一下,我去请专家过来。”医生很温和。
专家和李涵都过来了,我委屈地看一眼李涵,别开目光。
“白芷。”他努力上扬唇角,走过来握住我的手。
他瘦了,黑了,眼窝深陷,好像几天没睡了。
专家给我搭脉,又看了看我的舌苔和眼睑,温言说:“按照经验来说,你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阶段,接下来主要是心里上的疗愈了。”